他有点看呆了,暗暗赞叹一声后就赶紧迎了上去,但是一靠近了又莫名觉得面前的女人有点说不出来的熟悉……
“时总。”
时越颔首笑了笑,“嘉白呢?”
“应该在二楼f展区。我带你们上去吧?”
“不用,你忙吧,我们自己随便逛逛,顺便上去找他。”
闻言郑柯不再坚持。
“我们先上去跟嘉白打个招呼,好歹也是赞助方。”时越笑着说。
钟虞点点头,垂眸时轻笑着敛去眼底的神色,手客客气气地搭在男人臂弯,路过好几个衣着郑重光鲜的男女往二楼走。
他们径直去了f展区,然而却没找着人。
“时总?”身后有人有些惊喜地喊道。
钟虞跟着一起转过身,看着时越上前跟来人热络地寒暄。说完几句,男人转头笑道:“你先自己逛逛吧。”
显然是要说些不方便她听的话。钟虞点头,识趣地转身走了。
一转身,面前就是布局有些奇特的f展区。不同于其他展区,这个展区形状像一条倒长不短的走廊。
两侧墙面上空空如也,只有尽头那堵墙上挂着一幅画。
远远地钟虞就认了出来。她步子一顿,挑眉笑了笑,接着慢慢往里走。
安静的空间里回荡着高跟鞋轻叩的响声,女人裙摆翩跹摆动,白皙纤细的小腿与脚踝在步伐交错间时隐时现。
很快,她在那幅画前站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
时嘉白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女人的背影。
女人环抱着手臂,仿佛一无所觉,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画作。长裙勾勒出窈窕身线,肩颈纤细匀称。
耳垂上挂着的珍珠还在轻轻晃动。
上次在慈善晚宴,他也见过一个穿黑色长裙戴着珍珠耳环的女人,那女人侧身时……
他喉间发紧,浑身僵硬,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时难掩细微的颤抖,有些狼狈。
他呼吸急促。
“……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九点还有一更,明天开始恢复单更(晚九点)哈
第9章 画中人
女人身形一动,微微侧过头。
这一刻,眼前鲜活存在的人与画上人的模样模模糊糊地重合,仿佛纷杂的颜料碰撞挥洒在他眼前炸开。
回忆里的片段、纸张上的色彩融合在一起,直直撞向他脑海深处。
几缕微卷发丝垂落在她脸侧,被微风吹得轻轻拂动。
“在叫我?”
时嘉白怔怔的,仿佛回不过神。
“嘉白!”
钟虞抬眼往男人身后看,果然是时越走了过来,“嘉白,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被问到的人却没回应,兀自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的狂热被悄无声息地收束,紧紧压抑在眼底。
“二叔。”半晌,时嘉白开口,声音有些僵硬。
“刚才碰见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没想到你们倒是先碰面了。”时越笑着上前,“来,我来介绍介绍。嘉白就是这次画展的作者,现在名气不小。他从小就有绘画的天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时越说话温和周到,里外透出关心,然而她之前误打误撞听见他和下属的谈话,现在只觉得他实在会伪装。
钟虞兴致缺缺,脸上却显露出淡淡钦佩的神色,“时先生的才华我早有耳闻。”
这态度并不失礼,但也并不热络。
介绍完时嘉白,时越又笑着看了看她,压下眼底的深意,他转头向前者介绍,说着就难免提到了名字。
时嘉白目光忽然一顿,若有所思地喃喃,“钟虞?”接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同音同字?”
“她是……”男人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秒,“是剩余的‘余’。”
钟虞轻飘飘拖长嗓音“哦”了一声,一挑眉笑了,“时先生知不知道一种叫‘虞美人’的花?我是那个虞。”
她在画室那边的身份被系统修改了,或者说是干脆给她捏造了一个叫做“钟余”的新身份,从户籍到履历一应俱全,这样一来只要她咬定不承认,就算时嘉白或者别人再怀疑也查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钟余”和“钟虞”就是一个人。
其实她起初还反对过“钟余”这个名字,觉得和“钟虞”完全同音实在太巧合,但系统却说人名这种信息改动不能太大,否则与其他人物的记忆冲突过激,容易产生不稳定性。
“难得你们有缘又聊得来,钟虞,那你就先替我陪嘉白聊一聊吧,正好那边生意伙伴还在等着我,我先去谈点工作上的事。”
钟虞抬眼看向时越。她就是再傻也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
她之前还以为时越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结果现在他却故意创造她和时嘉白相处的时机?
“好啊,”她笑着应下,“时总去忙吧。”
目送男人离开,钟虞慢吞吞转回身。
面前男人皱着眉,唇线与下颌线都格外紧绷,她忍不住暗笑,到底为什么都传言他喜欢不好看的模特?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用现在这张脸去面试。
“时先生这么看着我是想做什么?”钟虞笑唇嫣红,状似无辜疑惑地抬眼,对上他自始至终也没有挪动分毫的目光。
他想做什么?
时嘉白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钟余”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最后一分难以解释的混乱也消失了。
这五年,他先是找画,然后再找画上的人,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一次次失望,他甚至在想也许永远也没办法找到了。可是就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等他回过神,震惊与狂喜已经占据了大脑。
“我想……让你做我的模特。”
“模特?”女人转身看向身后,又漫不经心回头用眼尾睨他,“像那幅画一样?”
他屏息,指尖忍不住颤抖,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拒绝。”孰料她轻笑一声,回答得很干脆。
他一怔,皱眉,“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满足。”
“抱歉,时先生。”钟虞迎上他眼底的狂热,心里无比畅快,重复道,“我拒绝。”
毫不留情的三个字。
“为什么?”
男人上前,骤然缩短他们的距离时压迫感有如实质。她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挑眉,“我不喜欢。”
……
“你的新计划。”
“是啊,”钟虞笑嘻嘻回应脑海里淡漠低沉的嗓音,“我的新计划。”
之前她并不清楚时嘉白是在意画上的“那个人”,还是只在意那幅画。不过经过刚才她大致能确定了,也证明她用本来面目去见他这个决定没错。
但是,这个“画中人”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又有多重要?
如果时嘉白找到画中人就能把“钟余”抛在脑后,她当然是不甘心的。她想看看时嘉白到底会怎么做,或者说怎么选择。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她却饶有兴趣似的欣赏左右墙面上挂着的画作。过了会忽然往右拐进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后背靠着门板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裙摆下的踝骨纤细,暗红的甲油衬得肤色白皙几乎透明。
她一手提鞋,转了转脚踝放松,然后抬头瞥一眼跟出来的人,“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时先生去忙吧。”
男人一半脸隐在阴影中,目光收敛而蛰伏。
“我就待在这里。”
“那时先生自便。”
那三个字落在他耳中:时先生。
时嘉白目光忽然动了。
太像了……名字、侧脸、背影和声音。
“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像你。”他紧盯着她。
怀疑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这种念头太荒唐了,但是这种情况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血缘关系或者别的什么上去。
寂静的楼梯间里忽然荡起一声轻笑,像一缕轻烟附到他耳畔,“这个搭讪的方法是不是太拙劣了?”
钟虞伸手用食指勾住时嘉白领带末端,接着攥紧了用力一扯,男人就顺着力气朝她跌来,两步踏入门后彻底的阴影里。
一瞬间,呼吸近在咫尺。
察觉他目光落到自己唇上,钟虞凉凉地笑了笑,仰起脸,鼻尖差一点就要触上他下颌。
“看样子时总是想促成一桩好事,时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他仿佛才后知后觉,眉头皱了皱,很快又平复。
钟虞一松手,领带从她指间滑落,手指又用了点力气抵住他肩膀一推,男人被这猫一样的力气弄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微微一笑,“可惜……你一点也不对我的胃口。”
看完展,时越开车送她回去。钟虞靠着椅背望着窗外,想到刚才自己坐进副驾之前余光瞥见的时嘉白紧绷的神情,她顿时心情大好。
男人的劣根性啊。
车停在公寓楼下,她拿起手袋道了谢就要下车,车门锁却没打开。
“时总?”
时越看着她没有说话,仿佛在沉吟什么。
“钟虞,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