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直接留在她下颚处,稍稍一勾抬起她的下颚,俯身亲了口,温柔地问,“我也喜欢你,所以能让我先起来吗?”
他真的怕自己这样憋,早晚憋出毛病来。
然而醉酒的人向来不讲道理,看她脑袋摇成拨浪鼓,他胸腔之中荡漾的温情烟消云散,升腾起一些属于正常男人的冲动——
事实上他就这么办了她,也没人能说哪里不对,天时,地利,人和。
但是看她那泛着红,微醺的脸蛋,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他正想要挣开她到浴室洗澡冷静一会儿,这时候却感觉伴随着他坐起来,她也稍稍坐起来了一些:“老师,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秒开始,就有一个梦想。”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漫不经心的困惑。
薄一昭一时间没说话。
徐酒岁茫然地抬着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着的高大男人,欣姐?谁?扭伤脚?啊?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看见男人转过身,低头望着她,求生欲旺盛地问:“送乔欣去医院,行不行?”
徐酒岁:“?????????”
徐酒岁:“谁???????”
男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徐酒岁炸了:“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乔欣?!!”
声音到后面已经因为惊恐变了调——
是的,惊恐。
没有人发现自己的男人认识乔欣还能一脸淡定……
当然是被许绍洋罚了,罚他三天不许讲话,说一句话扣一天工资。
许绍洋没搭理她,而是对薄一昭阴阳怪气地说:“你别幸灾乐祸,按照名单下一个被打的估计就轮到你。”
“你《死神来了》看多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刷手机微博,眼睁睁瞧着#乔欣KTV被泼酒#的话题连带着#心疼乔欣#的话题一路往下掉,还要在那指挥——
“没带徐酒岁视频的话题留着吧,就#心疼乔欣#那个……嗯,乔欣自己的微博也留着,不用删,删了干嘛?那么多心疼她的评论了,有十万了吧?删了多可惜!”
徐酒岁坐在那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打开手机跟着围观,就看见乔欣本人话题下的粉丝立刻嗅到了背后水军操作的气息,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发疯——
【眼看着话题在掉热搜「手动再见」】
【真的不想玩微博了,资本的玩具……那女人背后是什么资源啊?这么欺负我们没有背景的素人出道的乔欣?】
【话题在掉,欣光团要给力!顶起来QAQ】
面包还带着刚烤出来的温热,食物的香味从密封袋里溢出。
薄一昭看了下手里的三明治,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冲自己笑的小姑娘,后者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周五那天还抓我们阿年写卷子,辛苦了。”
所以这是感谢。
薄一昭“哦”了声,也不太抗拒,想了想她应该是临时见着自己临时塞过来的早餐,于是问:“那你和徐井年呢?”
“他还没起来。”徐酒岁抬起手拨了下耳边的碎发,“我再做就是。”
头发被别至耳后,露出一只莹白干净的耳朵,圆润的耳垂上戴着一枚黑色的小小耳环,最简单的款式那种,低调又精致。
弄完头发,徐酒岁放下手,睡裙的右边肩带又自然滑落至手臂。
男人目光微暗。
一瞬后表情自然地收回目光,想了想,扬了下手中的三明治,说:“那我收下了,谢谢。”
站在门口的小姑娘小狗式点头。
“怎么了,”下巴被冰冷的指尖抬起,她对视上一双寒潭幽深的眼,“眼睛那么红,来之前在谁那受了气么?”
在男人抬起手,看着想要来摸她的脸或者单纯地碰一碰她的发顶时,徐酒岁冷着脸抬手挡住了他的手。
许绍洋顿了顿。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无聊?”她冷冷地反问。
“……”
许绍洋放下了手,只是盯着她微蹙的眉和略微泛红的眼角。
“我来拿我的稿子,拿完就走。”徐酒岁面无表情地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在他的鼻子下摊开,“给我。”
许绍洋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减少了些,只是此时语气暂且还是温和的:“我说了,只要你——”
“我不会去参加那个比赛,”徐酒岁打断他,“要参加也是以个人的名义,而不是千鸟堂的任何人。”
当她的话语落地,男人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不见了,唇角微绷紧——
徐井年一直是这个班里的领头羊,平时下课别的同学拿着题目问他思路这种事也不少见。
但是今晚薄一昭好像没有看见他上来换卷子,这就不太寻常了。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徐井年也回过神来开始慢吞吞地收东西……薄一昭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扣了自己的电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徐井年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压在书下面的卷子就被抽走了,他脸色变了变——
整张卷子一片空白,就第一道题,上面写了个公式:a^3/T^2 =K。
原谅徐井年年少不经事,他拿到卷子扫了一眼第一题,看到“太阳运行轨道”六个字,就想到了开普勒第三定律,想到开普勒第三定律,就想到他姐想日他老师——
于是心态就崩了。
思绪那叫一个混乱。
“怎么回事?”
毫不知情的薄老师挑了挑眉。
徐井年出门之前跟姐姐抱怨,她把房子买的离学校那么近只能走路去,是在整他。
这么热的天,几分钟走到学校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更何况他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徐井年同学的原话。
徐酒岁好说好歹把他哄出门,自己也跟着屁股后面出门准备回店铺了,回了店铺开空调,换上之前的脱掉的马面裙和人字拖,路过镜子时候看了眼她小腿上的纹身……
【我怕他看见你的纹身,第一反应是拿刷碗的钢丝球给你搓搓腿。】
徐酒岁满脸黑线地收回目光。
店门被人推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徐酒岁下午预约好的客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姓姜,叫姜宵,徐酒岁叫他姜哥。姜哥是徐井年的某个同学的哥哥,听说是当过兵,退伍回来自己开了家酒吧。
他做的一个满背,徐酒岁自己设计的图,是她自己在创作的“墨意山海”系列中的“蛊雕”,形似雄雕,头上却长了角,翅膀张开足以遮天蔽日,凶兽。
整个设计便是凶兽踏云,破苍穹,细节繁多,设计图一出来发朋友圈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来询问想要排队——
徐酒岁的规矩向来是一张设计稿只选择一名载者,这张设计稿她很满意,所以当时选载者也选了很久。
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
徐酒岁叫他气笑了:“大半夜把我吵醒了下来给你亲一口,然后我就该滚蛋了?”
薄一昭其实确实是这么准备的。
但是这样的举动到她嘴巴里滚了一圈,就变得有点罪无可恕的味道。
也是男人犹豫了下:“那,一起上去,我抱你睡?”
徐酒岁微微瞪圆了眼望着他。
薄一昭却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反正他是心动了。
“不干别的,”他稍微变得严肃了些,强调,顿了顿,脸上表情又软下来,“乖,老师的话,你不信么?”
徐酒岁沉默地顶了顶胯。
听见头顶男人闷哼了声。
她一脸嘲讽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并不上当受骗。
【岁岁平安:……】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但是徐酒岁并没有因此而自卑, 她之所以能够作为一个快乐的人类存活至今, 人生第一行为准则就是——有事儿就多找找别人的原因,别吃饱了撑着难为自己。
今早关于“秋名山车神不让踩油门”的问题产生的短暂自我检讨与否定, 已经用光了她一整年的“自寻烦恼”份额。
现在问题完美解决,她心存感激并已经走出了阴影, 在男人不怎么动情的情话中迎来了新的光明——
人一生的学识巅峰便是高三, 作为一个已经毕业七年的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文化、思想先进的优秀女青年,这一点认知并不能因为薄一昭明显和其他正常人不在统一起跑线的文化水平而改变……
毕竟她又不靠哈勃他老人家吃饭,石膏像里没这号人物。
【岁岁平安:你别得意!你知道莫奈和梵高的区别吗?!】
【薄:什么?印象派和后印象派?】
【岁岁平安:九龙拉棺!】
男人沉默了三秒,忽然答:“……那倒不是。”
“嗯?”充满期待的鼻腔音。
“手比她软,胸比她大。”
“……………………臭流氓!”
”我只是说实话,是你非要比的——过来。”
两人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
两人慢吞吞从走廊装出来的时候,乔欣已经在厅堂等了好一会儿了,今天她穿得深蓝色的长裙和黑色的风衣,遮住了腿上缠的绷带,整个人看上去中规中矩的,温婉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