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被咬得,为什么在变化期间都没有出现,为什么不肯回来找我。
你一个人熬过这段时光一定很辛苦吧,你真是个大傻子。
林绡又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后来觉得不能就这样让他暴尸荒野,艰难地起身用身体残存的一点力气挖坑,挖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时,从白天挖到太阳下山。
将池星洲拖进坑里埋葬好,林绡又找来一块木板插在土里作为墓碑,随后捡起地上的围巾打算圈在墓碑上,这是池星洲生前最后戴在身上的围巾,是条藏蓝色的围巾。
可能是一下没有拿稳,林绡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加之一阵风刮起,围巾直接被吹走,林绡疯了一样起身去扑腾,围巾像是在捉弄她又向前滚了几圈。
为了追上这条围巾,林绡踉跄着来到马路上,因为哭太久她的双眼视力有些模糊,再加之她一心只想把这条围巾追回,压根没注意到马路中央的大石头,就这样硬生生被绊倒,磕了一头的鲜血。
林绡躺在地上,怀里却紧紧抱着池星洲的围巾,她能感觉到额头有温热的血在往外流,很快,她看到自己的血,正在染红地面,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身,抑或是林绡自己不想起身,失去池星洲后,她不知道自己继续苟活着的意义。
她也想就这么死掉。
由于失血过多,渐渐地,她开始失去意识。
黄昏下,一辆吉普车正在疾驰,车内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分别坐了两个男人。
副驾驶上的男人开心喝着啤酒,夸耀今天的收获。
“真没想到今天出来找补给,还能让咱们碰上一辆运啤酒的卡车,只可惜不能全部拉走,可惜了了。”
“得了吧你,你拉回去那么多,也没人能喝得了。”开着车的男人戏谑一笑。
“喝不了我可以屯着啊!知不知道在这末世下喝口啤酒都是极其奢侈的事,我都快一个月没尝尝这味儿了。”男人说完又接连灌了几口。
开车的男人则劝他:“你少喝点。”
“没事,反正我又不开车。”话音刚落,喝啤酒的男人便眼尖地瞥见马路中央躺着一个女孩,“喂,看着点,别轧着了,回头溅我一车血,很难洗的。”
开车的男人索性直接将车给停下,喝啤酒的男人不忍道:“怎么了,车是过不去吗?”
“我下去看看。”男人开门下车。
躺在路上的女孩有些瘦,却有一张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的脸,就连男人见了也不忍惊叹:“好可惜。”
坐在车上喝啤酒的男人也好奇跟着下车,见了地上的女孩不免也是一声惊呼:“哦哟,这小妞长得还挺好看的,死翘翘了吗?”
开车的男人俯身仔细端详一番,刚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被咬得痕迹,意外注意到女孩的腹部正在有规律的上下,幅度很小,但这是在呼吸吧?
“她居然还活着!”男人不可置信道。
攥着啤酒瓶的男人有点不信,“还活着?她看起来流了好多血的样子。”
开车的男人蹲下身去查探她的呼吸,更加确认这一点,“的确还活着。”
“啊,那这怎么办啊,我们要把她带回营地吗?”攥着啤酒瓶的男人有些不太确定。
“先检查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被咬吧。”
大致检查一番,除了额头被磕破,身上并没有被咬,两个男人就此将女孩给抱上车放在车的后座上。
吉普车重新发动,一路向南开去。
“这个女孩还真有些奇怪,怀里一直抱着一条围巾。”
“不过她一个人怎么会孤零零倒在马路上。”
“她额头上的伤还不小,回去营地叫张护士给她包扎包扎。”
...
第26章 26 “那个女孩我认识。” ……
夕阳西坠, 将天空映染成半边橙红,犹如金子被熔化,金光缓慢扩散包围大地。
晚霞底下的半山腰有一处营地蓬荜生辉,生机勃勃, 四处充斥着孩子的打闹声, 男人女人的说笑声。
“张护士, 我家小儿子把手指给弄伤了, 你去帮忙看看吧。”一位烫着卷头的阿姨充满歉意地打扰正在晾衣绳处收拾衣服的女人。
女人抬眉一笑,很自然地打趣:“小志又调皮了。”
“是啊是啊, 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这就跟你去看看。”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卷头女人穿过两个帐篷, 其间又有人唤了她。
“张护士,我老伴有点喘不上气,总是说心堵得慌,你能不能来看一看。”一位年过六旬的奶奶站在自己帐篷前说。
“好,我去看下小志马上过来。”
“张护士,又有事要忙了呢。”
“张护士,晚上一起烤火啊。”
“张护士, 今天晚上也要听你给大家唱歌。”
...
在营地穿行间,被大家亲切唤作张护士的女人,名叫张雅恩, 灾难前的确是一名护士, 机缘巧合下和这些幸存下来的人聚集在一起, 也就不留余地发挥自己的特长,平时负责照看营地里人的身体健康,处理一些小毛病。
营地里大多是老弱妇孺, 身强力壮的男人并不多,大部分的女人平日都留在营地洗衣做饭,男人们则出去搜寻补给。
此时,今天的一辆补给车归来,车上的男人刚落地便吆喝着“张护士,张护士快过来一下,有个伤员!”
那边,张雅恩刚给小男孩包扎好手指,匆匆忙忙赶上前:“怎么了,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男人笑笑,“不是我们,我们在回来路上捡到一个女孩。”
话音落,营地里的人不免提升警惕,有的甚至问出“她有没有被咬,不能带来历不明的人回来营地。”之类的话。
“她没有被咬,就是额头磕破了,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
张雅恩一听焦急道:“赶紧把人抬下来,去我那帐篷。”说着她来不及看女孩的长相,直往回奔,快速准备一切消毒以及清理伤口的工具。
转眼间,女孩已经被抱进帐篷,张雅恩赶紧说:“就放我床上吧,然后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驱散人员是为了减少感染的可能,尽管这里的环境压根不能和医院手术室相提并论。
张雅恩点亮自己床头的一盏油灯,当灯光映照在女孩姣好的面孔上,张雅恩忽地顿了下。
她好像见过这个女孩。
不,准确来说,她认识这个女孩,记忆一下子将她带回数十年前。
心中一番感慨,没想到失联这些年还能在这里碰上,她和小时候的长相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漂亮。
不敢耽搁,张雅恩立即为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无麻药缝针的情况下,她愣是没有醒来过。
一个钟头过后,张雅恩从自己帐篷里出来,营地里正在用晚饭,大家围坐在火堆前取暖,所有人都看着她,似乎也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她没被咬,我检查过了。至于额头上的伤口,应该是被硬物磕伤,我已经替她处理好了。”
她这一番话,让不少人心里的石头落下。
“雅恩,吃点东西,你都忙活一天了。”一个男人走上前,手里端着烤熟的土豆,以及三两片蘸好了酱汁的肉。
“许立杰,下次别给我这么多肉,给营地的老人小孩多留点。”张雅恩埋怨之余,眼底却是幸福的笑。
“你啊,总是替别人着想,能不能也多替自己想想呢,况且找的这些补给,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的也就是你的。”
张雅恩抿着嘴唇抵笑。
“对了,帐篷里面的那个女孩,她情况怎么样了,还能活吗?”许立杰好奇问。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刚刚还把她把了下脉,虽然虚弱,但…又有种很顽强的感觉,说不上来。”
许立杰被她模棱两可的分析给逗笑:“你这话可真矛盾。”
男人说完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走,过去烤烤火。”
张雅恩忽然拉住男人的臂膀说:“那个女孩我认识。”
男人脚步一顿,相当惊讶的样子:“你认识?”
张雅恩极为确定的点点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叫林笑笑,我们以前都在蓝天孤儿院长大,那时候我们俩关系还不错。”
“那后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联系了?”许立杰好奇问。
“后来…”张雅恩努力回忆着,“我记得那年是个飘雪的冬天,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孤儿院门口,不知道他们和院长交涉了些什么,随后林笑笑便被他们给接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原来是这样啊。”男人没再多过问,“那你晚上去我那睡吧,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张雅恩娇怯地拍了下他的胸口:“你又在酝酿什么坏心思呢。”
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拳头,满脸无辜:“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我发誓。”
第二天早晨,林绡在一片吵闹中缓慢苏醒,闭着眼的她朦胧中能听见这附近周遭有小孩子的声音,有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人还不少,这是错觉吗?
难不成先前的世界末日不过是一场梦,那梦里的那个男孩,也只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