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薛慕仪朝着他坐近了,关切道。
薛定山终于回过了神,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眼神,他心头一暖,摇了摇头,道:“睨睨,爸爸没事。”
手上怜爱地在薛慕仪背上拍了拍,望着她那双眼睛,他又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口吻缓缓道:“就是想你妈妈了。”
杜弈怜立刻挽过他,“老爷,姐姐肯定不希望老爷为她这般伤神,老爷和姐姐不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么,老爷只需要记住这些就好了。”
薛定山一顿,“是啊。”
薛慕仪却抬眼望向了杜弈怜,直觉她话里有话,又不能参透。
晚饭很快摆好,杜弈怜扶着薛定山往饭厅而去,薛慕仪也从沙发上起身,回头望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去叫贺朝羽下来吃饭吧。”
小丫鬟点了点头,上了楼梯。
贺朝羽很快就从楼梯上下来,走入饭厅的时候,他的眼在薛慕仪背影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从门口到桌子,分明一段是短暂的距离,可贺朝羽走得极慢,每一步对他而言都是煎熬,就像跋山涉水,万里泅渡。
最后,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薛慕仪身边,奶油的芬芳无可避免地萦绕在他鼻端,他的心底却忽然蔓延出无边的疼痛,如同凌迟。
在贺朝羽坐下来的时候,薛慕仪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眼角无意中睨着他拿着筷子的动作,却发现他的掌心都是尚未愈合的刺伤。
薛慕仪一滞,只觉得手中的甜汤变得没滋没味。
这餐饭吃的无比压抑。
待终于吃完了,薛慕仪迫不及待想回房间去,见她吃的不多,薛定山叹了口气,忽然道:“睨睨,谢师傅送过来的礼服你还喜欢吗?”
薛慕仪点了点头,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嗯,很好看,我很喜欢。”
薛定山又道:“宴会的事宜我交给慕淮了,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下周一,帖子都是慕淮在弄,如果你还有什么人想请的,就让你哥哥办好吧。”
“好。”薛慕仪点了点头,眼睛却扫了一下杜弈怜,若有所思,她记得,原著中,薛公馆也有这场宴会。
只不过,那时候的杜弈怜有心要赚得薛家女主人的好名声,便让薛定山将这场宴会交给她办理,她自然是处理得妥妥当当,在名门太太中,博得了不错的名声。
杜弈怜以为自己终于能抬起头来。
谁知,薛定山却因为陆芝芝的缘故,不喜欢她如此张扬,在他心中,杜弈怜只需要表现得如菟丝花一般,对他千依百顺,事事都依靠他就足够了。
若是她厉害起来,反而会让他心生疏离。
而且,因为那次宴会上杜弈怜羞辱了施慧如,后来薛慕淮又在暗中摆了她一道,薛定山便更不喜欢杜弈怜了。
这次杜弈怜似乎学聪明了,不争不抢,表现得像是对薛定山的决定言听计从。
注意到薛慕仪的打量,杜弈怜望了过来,眼中笑意盈盈却怎么都像不怀好意,薛慕仪收回了目光。
想到什么,她又对着薛定山撒娇一样道:“爸爸,我能邀请施慧如吗?”
毕竟杜弈怜之前羞辱施慧如便是因为她出身贫寒,就算被薛慕淮带到宴会中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是以她的名义,起码那些爱慕薛慕淮的小姐们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落井下石。
听到这个名字,薛定山脸色隐隐发青,冷哼道:“你哥哥早就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没有邀请帖,他恐怕也会让她当自己女伴。”
“爸爸,你干嘛又扯到哥哥身上,是我想请她。”薛慕仪撇了撇嘴,薛定山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既然睨睨想请,那就请吧。”
杜弈怜笑吟吟道:“慕淮和睨睨儿兄妹俩感情真好,瞧,在睨睨儿心里,哥哥就是千般好。”好到生出了违背人伦的忤逆心思。
薛慕仪睨了她一眼,没答话。
搭在腿上的手掌却忽然被紧紧攥住了,十指相扣,指节修长,骨骼感极强,是贺朝羽!
薛慕仪心里吓了一跳,这小兔崽子,又发疯了!
生怕薛定山发现,她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异样来,只好轻轻扯了扯,想把手抽出来,却怎么都抽不动。
贺朝羽眼中一片黑冷,视线空荡荡地落在对面,唇色却是红到诡异。
他报复一般地想着,娇小姐为什么不挣扎得动作大一些呢。
这样好让薛定山看看,他的亲儿子在对他千娇万宠的假女儿做什么,他早就清楚自己冷淡的面容下,藏着一身反骨,和燎原的野火。
他从来不是好人,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崽子奇怪的属性开始觉醒√
贺朝羽:我要当坏人
薛慕仪:呵呵:)
应该,大概算是追妻火葬场吧(?),可小兔崽子果真不会追Σ(っ °Д °;)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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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光四射
夜深了, 薛慕仪将自己的身体埋在柔软的席梦思上, 胸腔中的那股怒气早已经转化成了平静。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贺朝羽在桌子底下肆无忌惮地与自己十指相扣, 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当时, 明明是他占尽上风, 他却眉眼郁郁, 眼中光芒暗淡。
难道还是她强迫的他不成?
她郁闷地吐出一口气, 白嫩的足尖踩下去,赤着脚从床上辗转到了柔软的地毯, 试图将自己放空。
可手掌扣在一起的触感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驱散。
他的手有些冰凉, 可她却好像能感觉到他脉络下旺盛的生机,从指缝中拔节而起, 她好像感受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薛慕仪觉得, 这个偏激的少年好像连心跳都比别人激越,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死兔崽子。
就像野草, 即便再糟糕的环境都能疯长。
不由得回想起两人在密室唇瓣相贴的时候,像有潮湿的海风将她的脸庞温柔地拂遍。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怦然而动。
可很快, 她又觉得,其实,那根本不算得一个吻,两人仅仅是肌肤相贴罢了, 甚至彼此都没有张开唇瓣。
而贺朝羽的行为,更多像是少年荷尔蒙的躁动,想到这,她又将自己身体辗转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明媚乖张的少女,她想,多半是因为这张脸吧。
毕竟,这张脸真是该死的甜美。
可很快她有点接受不了,原著中的贺朝羽明明对女主一往情深、一心一意,根本不会被美□□惑,可到了她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朝三暮四的人了。
思索无果,她只好归结为少年的冲动。
他太年轻了。
叹了口气,想起他手上还伤痕累累,她将房间里常备的药箱拿了出来,找出了酒精、纱布和药膏。
她闷闷地对自己道,算了,她还是不和小兔崽子计较了。左右还得完成任务,她当然不能放任他不管。可要是让她拉下脸找他,不可能。
这样想着,她便推开了门,对着走廊处一个小丫鬟悄悄道:“你帮我把这个送给贺朝羽吧,谢谢啦。”
那丫鬟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便要上楼。
“等会。”薛慕仪立刻折身回到了自己房间,从小皮夹中拿出几块银元,塞到她手里,并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不要和任何人说是我让你给他的。”
小丫鬟有些惶恐,薛慕仪放软了嗓音好歹让她收下了,毕竟要想让人家守口如瓶,还是需要些封口费的。
踩上楼梯的时候,小丫鬟心底有些忐忑,小姐说不要告诉贺朝羽东西是她给的,那她到底应该怎么说。
来到贺朝羽的房间,却发现门敞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门没关,她敲了敲门,也没人应,眼睛试探性地往缝隙里瞄了瞄,没人吗?
她暗喜,那正好,她就把东西放他桌上就算了。于是,她蹑手蹑脚走进了房间,地上一只黑猫警惕地抬头望了她一眼,又躺了下来。
小丫鬟吓了一跳,见它丝毫不理睬自己,便放下心来,一走到桌子面前,她才听到里面有个隔间传来哗哗水声。
原来贺朝羽在洗澡啊。
她不敢多留,将东西放好后便马上离开了,只是心底却有些纳闷,真奇怪,洗澡为什么不关房门?
贺朝羽从浴室出来后,下意识朝着门口望了望,待看到门缝合上了时,他的唇不自觉抿了抿,心底生出了隐约的期待。
娇小姐来过了么?
眼睛巨细靡遗地在房内打量着,待落到桌子上,他看到那里摆着包扎伤口的东西,他忍不住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盯了好一会儿。
直到发梢的水珠滴落下来,晕在纱布上,他的唇角才勾出个隐秘的弧度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会继续对他好不是么?而他也会依旧沉沦,如同饮鸩止渴,如同踩着刀刃跳舞。
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欢喜很快又变成了灼人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