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止了话茬不再聊这个问题,一时间,宫中只剩箸筷与青花瓷碟相碰之声。
他们其乐融融,云京城之中,有一个人却失意极了。
穆月在卧房之中坐立难安,那日她为了自保,便着人杀了何平。可自从何平死了,她这心中就像有万千蚂蚁啃食,又痛又难耐。脑海中也不由得回忆她与何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毕竟何平的一张脸实在生的俊,与她也算合拍。
往日何平在她身旁,还未有这般辗转反侧之感,可现在何平不在了,她反而疯狂的想念他。他的俊颜和曾经的柔情蜜意仍然历历在目,可那个人却永远的不在了。穆月一想到何平,就会连着想起和安。
穆月心中对和安的怨怼如山一般高,现下简直要恨毒了她。和安实在是个贱女人,夺了她公主的光环也就罢了,现下她唯一心悦的人也因她而死。她为什么不早些去死,要留在这人间祸害人?
穆月越想越愤恨,长指甲无意识的抠在锦缎的衣裳上,直把那精美的刺绣抠花。
正在穆月心中翻江倒海之时,侍女突然进屋禀告:“公主,驸马来了。”
穆月哪里有心思搭理那个蠢钝的人?只挥挥手让说身体不适,让侍女将驸马赶走。
对这个驸马,她是一丝一毫也爱不起来。当年她母妃失了势,她因受了母妃牵连,连封号都是随便取了名字中的字凑数。待到了适婚年龄,更是一点都不受重视,随随便便就被配给了一个窝囊货。
而那贱人,不过是个养女,封号却是和安,寄托皇家最美好的嘱托,希望她和乐又安宁。父皇在世的时候对她宠爱有加,永寿宫的那个老女人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这桩桩件件都让穆月心中浸了毒一般,她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将和安与太后恨之入骨。她们一个夺了她公主的荣光,一个害的她母妃身首异处。穆月只恨不得拿刀将这二人都劈死。
日日夜夜之中,穆月早就积攒了如海一般的恨意和不满。而这些黑暗的情绪终于在何平死了之后到达顶峰……
这驸马府实在是闷的人喘不过气来,穆月让马夫备车马,打算去城外透透气。
马车慢悠悠的从城中出发,穆月感受着从床缝中渗进来的秋风,才觉得心中稍稍舒缓。风轻轻将车帘撩起,车外的景象时断时续的映入穆月眼中。
待走到城外,穆月突然瞟见几个身躯佝偻衣衫破烂的人。他们看起来病得很重,走着走着,便要停下来咳嗽一番。
穆月只看了几眼眼,就将收回了视线,将帘子放了下来。这些腌臜的人,不值得玷污她的眼。
她心中不无恶毒的想,若是和安与太后染了这病还多好,病死才叫人觉得舒坦。
想着想着,穆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神色也变得癫狂又激动。
“停车!”穆月忙对车夫喝到。
随着穆月一声令下,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穆月对她的仆役耳语一番,几个人朝着那些乞丐缓缓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和安:我都十八了还小?
穆离:一枝花,当然小了。
和安(瞥):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穆离:对,在你。
第31章
见迎面走来了几个膀大腰粗的侍卫,那些衣着破烂又生了病的人忙神情喏喏的避开……
许久之后, 穆月的马车才缓缓走了。
当天夜里, 这些生了病的人被一齐接到了一座宅子中,这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
一个有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男孩认真地打量着这宅子, 满眼都是好奇。快到秋季,他衣衫却很单薄, 胳膊上还有一层细密的小红点,明显是生了病。但此刻, 他却雀跃极了, 笑得眉眼弯成了一条缝, 兴奋的问身旁的妇人:“娘,真的有好心人愿意给咱们治病?”
“是啊。”
那男孩的娘亲也止不住笑。她本以为自己和孩子就要死在这个冬天里, 没想到竟然天降贵人,愿意帮他们这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此刻, 她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他们本是南方淮竺几个县的县民, 生活虽然清贫, 却也自得其乐。本来一切都好, 然而天降大雨,多日连绵不绝, 将河堤都冲毁了。这样一来,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人便遭了殃,房屋带田地一同被水灾糟蹋了个干净。
起初他们还对寄希望于县里的老爷。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发生这样的天灾,朝廷定会派人赈灾。可是他们左等右等, 县里的和州里的那些老爷们却一丝一毫作为都没有。那些被冲毁的房屋他们不管,被水淹的田地他们也不顾,只每日拿些米汤来糊弄他们。说是米汤,那汤水却清的可以映出人影。
他们没了田地,没了房屋,也没有可以饱腹的食物,在当地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纷纷舍弃了故乡,涌入了其他州县。
这小男孩和他的娘亲便是外出逃难的灾民中的一员。他们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流离失所下去,没想到前些日子城中突然张贴了告示,说朝廷重新派下了赈灾的物资,南方水患已经被彻查,几个当着官却欺压百姓的人也掉了脑袋。
直到这时,灾民们才知道,原来是那些官员丧心病狂,贪墨了本该派发给他们的赈灾粮。
灾民们一听到消息快要开心疯了,落叶归根,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离开家乡呢?水患的事情被解决了,他们便可以回乡了。于是,流落在外的灾民纷纷开始返乡。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此时,一些灾民却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是不是水灾将河里不干净的东西带了上来,他们生病了,而且是治不好的病……
这种病初期没什么症状,但传染性极强,人若是沾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者认出了这种病。
小男孩的娘至今还记着那个夜晚,和那位老者的一番话……
“咱这病是不能回乡的。这是疫病,要人命的!俺听俺爷爷说过,他小的时候,周围一个村庄的人得了这种病,朝廷就派人将那村庄全都围上了,等那村庄的人都死绝了,再一把火放了烧了。咱们现在得了这病,若是回乡,不是给乡里的人带灾吗?”那老者惨白着脸,两颊深凹,嘴唇也皴裂着,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一番话。
有些人不敢置信,颤声问:“真的是这病吗?您不过是听爷爷口述过,怎么能如此确定?”
老者又道:“的确是这病,错不了,俺爷爷是个赤脚大夫,但这病他也治不了。就因为没治了这病,他死的时候都没闭上眼睛,你说俺清不清楚?”
有些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崩溃的大叫:“难道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吗?”
旁边的人听了也纷纷掩面哭泣起来。
那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里涌出两滴泪,最后说了一句:“若是你们还想将自己的亲人邻里也祸害死了,便只管回去。”
众人听罢都沉默了,他们本性都还是善良的人,不愿意让自己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承受灭顶之灾。于是眼睁睁看着其他健康的灾民返回了家乡,而自己却只能在这云京城的城外辗转流离。
这些生了病的灾民,生活没了盼头,生命也不知何时终结,只得日复一日的默默等待着死亡。他们等着冬日的到来,等着大雪将他们掩埋,等着给这世间留下个清净。
可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碰到了大善人,愿意给他们治病。
若是可以活着,谁又想死呢?他们都像那小男孩和他的母亲一样,对生燃起了新的希望……
卧房内,张管家弯着身向穆月禀报:“公主,那些人已经被安排在了城外的宅子。只是他们得了如此危险的病,迟早是个死。公主何必大发善心救他们呢?”
穆月将瓷瓶里的花掐下来一只,然后狠狠的碾碎了上边的花瓣,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谁说我要救他们。我只是要他们活到明年春天罢了。”
李管家有些不解的问:“那公主何必多此一举?”
穆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阴恻恻地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因为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包括疾病,和灾难!
穆月此时已经疯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太后与和安都死了。纵然是尊贵的太后和公主,也不能逃避天灾。一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布衣都抵不过的时疫天灾!
她穆月虽然不能买通太后身边的人,但只要那些宫女太监出了宫,她就能让他们染上时疫。一旦太后那老女人与染了病得太监宫女接触了,她的一把老骨头还能抵抗的过病魔的威力?最好连和安带穆离都染了病!等他们全都死绝,才让人舒坦。
想着想着,她竟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张管家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他虽然忠于穆月,此时也有些害怕。月公主她,好像已经疯魔了……
驸马府中气氛阴森。皇宫中,景明殿内却是一派融融。
和安一针一线的绣着荷包,神情专注,姿态娴雅。
碧锦看着她的动作,笑着夸道:“公主的手艺越发精湛了。连着极为复杂的并蒂荷花蜻蜓图也能绣的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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