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怂了。
邹醒左看右看，只好和满脸茫然的小鬼报团取暖。
沈运低头看着还有点懵的岳文姝，脑子里翻江倒海，正冥思苦想着要怎么和她搭话，就见刚才还魂不守舍的人眼睛一闪：“找到了？”
沈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都绿了。
林北辞和钟溪并肩走来，闻言点点头：“找到了。”
岳文姝一笑：“太好了。”
岳文姝本就长相清秀，让人一看就很有好感，此时灿然笑着，让一旁的沈运呼吸都放轻了些。
钟溪将铜钱拿出来，让里面的鬼脑袋飘了出来。
林北辞正要用手去拿，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钟溪眼睛明明涣散无神，哪怕是看人也没有丝毫感情，但是林北辞就是觉得他是在瞪自己。
钟溪冷淡道：“不嫌脏吗？”
之前林北辞连满手是血的小鬼都敢上手摸，从来不觉得那些污血灰尘什么的有多脏，现在钟溪轻飘飘一句话，他心中却突然生出些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来。
那情绪好像带着点隐秘的难堪，又好像是兴致勃勃剥开了唯一的一颗糖，刚送到嘴边就失手掉到了灰尘里的委屈和失落。
复杂得像是一锅炖的大杂烩，林北辞本来就不善情感，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林北辞没来得及反应，钟溪就将他的手拨开，抬手轻轻一勾，对沈运说：“把那只无头鬼放出来。”
沈运不满他颐指气使的态度，但是知道现在不该意气用事，便沉着脸将无头鬼再次放了出来。
无头鬼看起来比之前更弱了，身形都变成了半透明。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鬼看见爸爸很不记打地想要冲上去，被邹醒一把拉住了。
钟溪一句废话都没有，将找来的脑袋快速给无头鬼换上。
被换下来的头骨碌碌滚了下去，正好碰到了林北辞的脚边。
林北辞低下头和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对视了一眼，默默移开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怕脏地去碰了。
无头鬼融合了脑袋上残存的魂魄后，发红的眼睛轻轻闪了闪，好像接触不良似的，闪了好几下才变回鬼魂特有的死瞳。
他盯着虚空，下巴张张合合，发出骨骼碰撞时的咔咔声。
“咔……快走……苏……苏……”
“咔咔……”
他说话像是炸豆子，时不时崩一句，众人屏气凝神半天，才发现根本听不懂。
沈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找个能聚魂的人来吧。”
要是这样等他炸完豆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北辞打了个哈欠。
钟溪听到他的气音，捏着指尖上的小铜钱，淡淡道：“你真不要休息一会？”
林北辞看起来恹恹的，对无头鬼炸豆子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他一心只想完成主线：“先找到苏云欢再说。”
钟溪道：“暂时找不到苏云欢。”
林北辞：“我知道，不是半小时就好了吗？”
钟溪闭眼看了看那个导航冷却时间，沉默了一会，才说：“不是半小时，第二次冷却时间，需要三个小时。”
林北辞疑惑看着他：“你确定？”
钟溪面不改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北辞古怪地看着他，这话没毛病，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
知道还要再平白浪费三个小时，林北辞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钟溪将铜钱在指间翻了翻，状似无意地提议：“沈运会找到能聚魂的人，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问清楚无头鬼和苏云欢之间的渊源，你要是有兴趣听就等着，没兴趣就找个地方睡一觉。”
林北辞确认：“你确定不会发生其他什么变故？”
钟溪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第一个世界比较简单，变故只要一个就好？”
林北辞一笑：“那不是为了诈你胡乱说的。”
钟溪没理他。
看样子无头鬼还要再炸一会，林北辞有些撑不住了，而且既然系统都这样说了，林北辞也不强撑。
两人说话的功夫，沈运已经和岳文姝商议好要去找会聚魂的人。
邹醒在旁边小声说：“钟溪不会聚魂吗？”
据他所知，钟溪好像在一次收服厉鬼时用过这一招。
几人一愣，齐齐转头去看钟溪。
钟溪……钟溪什么都没说，直接捂住嘴吐出一口血。
几人：“……”
人家都吐血吐成这样了你还让人家耗费能力聚魂，还是人吗？
岳文姝用谴责的眼神瞥了邹醒一眼，邹醒也自觉说错话了，暗搓搓把自己存在感变得稀薄。
几个人一起沿着走廊到了客厅，原先去找苏云欢的其他人很不意外的一无所获，此时正坐在桌子旁唉头叹气。
场面一度十分颓废。
只是沈运一来，他们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似的，全都站起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沈运终于来了！”
“你们找到苏云欢了吗？”
沈运点头：“找到了，不过又被他跑了。”
众人眼睛才刚一亮，又立刻黯淡下去。
沈运见他们好像在这里等很久了，蹙眉道：“你们没去找？”
众人像是被老师训了的学生面面相觑，看起来都很怕他。
还是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开口说：“我们本来是在找的，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厉鬼，我们招架不住，只好退回来了。”
桌子周围贴着沈运的符纸，在到处都是厉鬼的别墅里，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厉鬼全都是苏云欢放出来找林北辞的，沈运沉着脸往后扫了一眼，却发现林北辞竟然没跟来。
“他去哪里了？”
岳文姝有些无奈：“他说他困了，找个地方睡觉。”
“胡闹！”沈运冷冷道，“外面那些厉鬼全都在找他，他怎么挑在这个时候……钟溪呢？”
岳文姝更无奈了：“钟溪也一起去了。”
沈运：“……”
在他们第一次遇到苏云欢的房间里，林北辞抬手将桌子上的梅花给拔了出来，打开窗户直接扔了出去。
他原本想跟着去客厅的沙发上凑合睡一觉的，但是又想起那沙发上好像挺脏的，想来想去只有这间房子干净点，就溜达到这里来了。
林北辞刚躺上去，就瞥见旁边的钟溪眉头轻皱了一下。
林北辞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对钟溪说：“这里是干净的，不脏。”
钟溪：“……”
“什么？”
见他这个反应，林北辞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他也不觉得尴尬，随口说了句“没什么”，蹬掉鞋子将整个蜷着躺在床上，阖上眼睛打算睡一会。
钟溪坐在小桌子前，闭眸查探这个房间。
没一会，他被林北辞翻身的动静吵得睁开眼睛：“怎么，睡不着？”
林北辞眉头紧皱着：“难闻。”
整个别墅都是那种好像污血和土壤似的又湿又腥的味道，刚开始的时候林北辞只觉得难闻，并没有多在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钟溪旁边待久了，离开了一会竟然完全忍受不了。
他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心想这样下去可要白白浪费睡觉的时间了，便撑着手坐了起来，视线落在钟溪身上。
钟溪看不见，听到他不翻了，还以为他终于消停了要睡着，正要松口气，就听到一串脚步声。
钟溪抬起头循声看去：“你不睡了？”
林北辞还在打哈欠，他没回答，漫不经心地溜达到了钟溪身边。
钟溪正在疑惑，就感觉林北辞轻轻弯下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点都不见外地将头埋在他颈窝，然后……
深深吸了一口。
像吸猫一样。
钟溪：“……”
林北辞吸完收工，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打了个哈欠溜达到床上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钟溪在原地僵成了一根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林北辞：爽了。
第10章 感化那个小鬼王10
林北辞很难在陌生环境里睡着，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有系统在身边，给足了他安全感，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熟睡了。
只是这间房子应该是凶杀现场，哪怕明面上没多少怨气，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北辞还没失去意识多久，就被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他拥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含糊地也不知道在喊谁：“去……开门啊。”
周围悄无声息，敲门的声音依然在响个不停。
林北辞将头埋在枕头里想要隔绝那阵噪音，但还是被吵得睡不着，只好阴沉着脸撑着手臂起了身。
只是当他坐起来后，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些变化。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却没有之前空荡了。
原本床和窗户有大约两米的空地，现在却被一堆孩子的玩具堆满了，最下面还放了个海绵垫子，避免小孩子磕着绊着。
头顶开着一盏家用的暖黄色调的灯，此时已经是深夜，只开了壁灯。
敲门的声音依然在响，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从旁边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