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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命 (玉面老白脸)


  魏皇后道:“容儿放心,母后等会儿就去见你父皇,我不同意,没有人可以把你嫁到草原上去。”
  太子妃心酸地想,前几天魏家刚出事的时候,她来求魏皇后向隆庆帝求情,魏皇后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还说什么清者自清不必庸人自扰,现在轮到肖容有事,她就坐不住了,看见其中远近亲疏。
  “姑母,你别忘了,你也姓魏,跟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魏家平白蒙冤,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不帮着魏家就算了,怎么还扯后腿?”太子妃控诉道。
  魏皇后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帮魏家说话?容儿和亲与魏家的冤屈有什么关系?我不让她去和亲,就叫扯后腿了?”
  “难道不是吗?”太子妃反驳道:“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看着我们魏家,魏家是祥宁的外家,祥宁如果不去和亲,大家就算不明说,心里也会认为是魏家教出一个不以大局为重,自私自利的公主!”
  “魏筠!”魏皇后简直要被太子妃气吐血,她厉声道:“你这么识大体,怎么当年大家都不同意的时候,你要死要活地非嫁太子不可?你自己得偿所愿了,却来指责别人自私,你哪来的底气?”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意要嫁太子,她早就把容儿许给恒哥儿了,哪里还有今天的事?
  太子妃愣了愣,眼底苦涩翻涌,当年的确是她看上了太子,一意孤行要嫁给他,如今不过三年的光景,就让她感受到了心碎的滋味,早知今日,当初她还会不会这么坚定?
  这些内幕是肖容所不知道的,但现在并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肖容道:“儿臣身为皇室公主,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么需要我出力的时候,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母后,你不必为了我去向父皇求情,他若是定了我,我去就是。”
  此言一出,魏皇后和太子妃都愣住了。
  魏皇后道:“容儿,你千万别多想,母后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太子妃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识大体的,你记住你说的话,千万不能反悔呀!”
  魏皇后气得将茶盏掷到她脚下,“你给我滚!没有召唤,不得再入坤宁宫。”
  “走就走!”太子妃哼了一声,不忘叮嘱肖容,“好妹妹,只要你肯去和亲,魏家上下,大齐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肖容笑了笑没搭话,隆庆帝会因为她去和亲就免了对定国公府的审查?太子妃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太子妃离开后,魏皇后一脸紧张地看着肖容,“容儿,你别听她胡说,也别信那些传言,你父皇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就算他有这个打算,母后也不许。”
  肖容笑道:“母后,我是真心愿意去和亲的,你不要为了我和父皇置气,这样对你对我,对舅舅家都不好。”
  “容儿,你别把魏筠的话放心上,她不懂,无论你去不去和亲,你舅舅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虽然隆庆帝心思深沉不露,但魏皇后与他二十几年夫妻,多少也能揣测一二。
  定国公府掌握了齐国五成的兵力,许多将士只知有帅不知有帝,隆庆帝怎么可能一直容忍。
  特别是魏筠嫁入东宫,魏家眼看要连出两代皇后,隆庆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抚远侯府的告发,不过是正中他下怀而已,没有抚远侯,也会有其他人。
  她别的也做不了,只希望隆庆帝如愿收回军权后,能给魏家上下留一条活路,其他的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肖容道:“母后误会了,我答应去和亲诚然是为了舅舅家,更是为了我自己。”
  魏皇后面露震惊之色,“你怎么这样说?你难道不愿意留在雍京城,不愿意留在母后身边?”
  “我当然愿意留在母后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不嫁人,一辈子都陪着母后。”肖容急忙分辩道:“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皇家公主若不嫁人,只有出家一条路,比起出家,我宁愿选择嫁人。反正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嫁给谁不是嫁呢?”
  肖容润了润嗓子,接着道:“舅舅家就算这次能平怨昭雪,肯定也是元气大伤,皇嫂有句话说得对,定国公府是我们的倚仗,定国公府倒了,我们的倚仗也就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全靠父皇的一点怜惜。所以,为了以后的风光体面,我们就绝不能惹父皇不快,我自己愿意去和亲,在父皇眼中是识大体为国奉献,他心里就会愧疚,就会想方设法补偿我,所以我嫁到草原去,日子绝对不会难过。可我若像二姐姐那样闹着不肯去,不但会惹得父皇厌弃,最后还是会被逼着去和亲。既然这样,还不如我当初就欢欢喜喜地表示愿意去,母后,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肖容说了这么一长串,嗓子都说干了,她倒不是高风亮节,而是分析利弊后发现这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一旦她嫁去草原,所处的是陌生的环境,周围的人也是陌生人,她就不必再戴着原主的面具,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这对她来说倒也是一种解脱。
  过了还一会儿,魏皇后才叹气道:“容儿,你真的长大了,看来母后不必再为你操心了。”
  肖容道:“那母后答应我,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父皇有什么决定,我们接受就好了。”
  魏皇后道:“好吧,我们的命运,就交给天来决定吧。”


第36章
  隆庆帝鼓起勇气走进坤宁宫, 本以为会听到魏皇后一连串的哭诉,恳求他不要送容儿去和亲, 谁知魏皇后竟是一脸的镇定, 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倒叫他无所适从。
  “皇后,朕有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你还好吧?”
  先是娘家出事, 接着唯一的女儿也要远嫁,换个人早就支撑不住了,也就是皇后, 还能保持自己的骄傲。
  “臣妾每天都在宫中, 好不好陛下不知道吗?倒是臣妾的娘家给陛下惹麻烦了,臣妾这心里过意不去。”
  说得这么客气, 到底还是怨上他了,隆庆帝心里只有苦笑。
  “皇后,朕也是有苦衷的,贪腐本就是大案,再加上抚远侯举报谋逆, 朕如果不秉公查处,是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的。不过, 朕已经吩咐刑部,不许他们严刑逼供,你放心,只要定国公府没做过, 朕一定还他们一个清白。”
  隆庆帝苦口婆心地解释,也不知魏皇后能相信多少。
  魏皇后道:“臣妾自然是相信陛下的,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这些朝堂的大事,陛下不必说与臣妾听。”
  魏皇后越是轻描淡写,隆庆帝就越是心虚,但该说的总是要说,有的事并不是拖一拖就能过去。
  “皇后,北胡的三王子正式上书求娶祥宁,这事……你觉得怎么样?”隆庆帝惴惴不安地看着魏皇后,她要是一力反对,他该怎么说服她?
  终于从隆庆帝口中听到这句话了,魏皇后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解脱,自嘲地一笑:“陛下想听臣妾的心里话吗?”
  不待隆庆帝回答,她又道:“臣妾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臣妾想把容儿留在雍京城,给她找个家世简单的清贵人家,和和乐乐地过日子。”
  “皇后……”隆庆帝话语凝噎,原来这么简单的心愿,他都无法满足她。
  “可是容儿说,她身为大齐的公主,既然享受了臣民的供奉,到了需要为国出力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她说,如果父皇指定她去和亲,那她就高高兴兴地去,哪怕后半辈子不能再踏入雍京城半步,她也会在草原上为父皇母后祈福,为大齐子民祈福。”
  “皇后,你别说了……别说了……”
  魏皇后语气平淡,却让隆庆帝湿了眼眶,心里有那么一丝动摇,差点就想要推翻自己多年的谋划。
  “这件事……让朕再想想……”
  肖容不知道隆庆帝心中的纠结,她觉得自己去和亲基本已成定局,便开始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如果我去草原和亲,你们几个是跟我一起过去,还是另有什么想法?”
  她手下红绡、蓝菱、紫玉、绿萼四个大宫女,按理说是应该跟她一起过去的,但她还是想听听她们自己的意见 如果有人不愿,她也不会勉强。
  四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先开口。
  肖容道:“我这一去,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一生一世的大事,我也不催你们,给你们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后再来问你们。”
  停顿了一下,肖容又强调道:“如果不愿跟着去,能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们,可如果选择了跟随我,就不许再反悔,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最先来表明立场的是红绡,今晚正好她和蓝菱值夜,她守上半夜,蓝菱守下半夜。
  等其他人都退下的时候,她悄悄对肖容说:“公主,无论你去哪里,奴婢都和你一起,你可千万别嫌弃奴婢呀!”
  她知道自己性子急,话又多,不是每个主子都能喜欢,难得公主愿意容忍她,只要公主不赶她走,她就认定了这个主子。
  “你肯跟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肖容挺喜欢红绡的,她性子直爽活泼,却又并不莽撞,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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