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之我不是主角 (三奇嘉会格)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三奇嘉会格
- 入库:04.10
李啸玄寒着脸,让人塞住了王宗赞的嘴,然后派兵抄了王宗赞的家。
当他看到跪在王宗赞身后瑟瑟发抖的王夫人和王灵灵时,他突然眼皮跳了一下,问道,“王家不是有两个嫡女吗?还有一个呢?”
卫兵彼此对看了一眼,还是月四反应快,立刻派人去追查王馨懿的下落。
次日入朝之前,景浩然急匆匆地拉了李啸玄道一边,问他道,“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你那个……”景浩然指的是王素素,虽然名义上她已经被逐出家门,但谁都知道,王素素是王宗赞的女儿。虽然明知李啸玄心情不好,他却仍必须在上朝商议此事之前知晓李啸玄的意思。
李啸玄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然而却偏偏牵扯到他内心最深的伤处,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冷静地看着景浩然道,“她已经死了。”
景浩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愣住了,死了,怎么死的?怎么会死了?之前不是听说他还在往靺鞨皇宫赶去救人吗?后来因为王宗赞谋反,他未曾有闲暇关心此事,谁知怎么就月余时间的功夫,人就死了呢?
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却见身后雪三在宦官的领路下奔了过来,李啸玄眉心一跳,就见雪三衣衫凌乱地跪倒在自己面前道,“主人,属下无用——王爷他——”
李啸玄只觉得耳鸣,眼冒金星,所有的坏消息他这一天都听了个遍,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可是当听到 “因为被王忠赞围了府邸,心悸犯了,没来得及救回来,就去了……”的时候,李啸玄目光一顿,这才想起昨日进长安时候的事情来。
他突然记起昨日王宗赞派兵围了澄王府的事,是他一时疏忽,竟然忘记了派人去救。
李啸玄觉得此时天旋地转,那个待他如亲子,待他母亲始终不渝的男人,他母亲口中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去了?他还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还没来得及好好尽孝,怎么就这么去了?
再承受不住这如江海般向他涌来的打击,李啸玄单膝一跪,一阵猛烈的咳嗽,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面前地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
李啸玄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12章
李啸玄在家中养病三日后才下得了床, 连日劳顿让他身体透支,却还死撑着回到澄王府,王妃含着眼泪在门前等他, 母子二人见面, 王妃早就克制不住, 扑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李啸玄坚强地护住母亲, 搂着母亲的肩膀,就见她容颜憔悴, 眼眶红肿,想来哭了不止一回。他知道,这个家还需要自己撑着,温言哄了哄自己的母亲,待见过澄王遗容, 他又马不停蹄赶去紫微阁,王宗赞等人的判处, 还需要他去决断。
不过几日,王宗赞及其同党全部捉拿,本以为京城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可是如此谋逆之罪, 却只是首犯王宗赞和徐暮午门问斩, 从犯黥面杖刑流放永不赦免之外,其他有罪者只是贬谪流放而已,首犯的家人没为官奴,并未牵连到无辜者, 倒是让李啸玄宽厚的名声四处传播开了。在一众官员惴惴不安了好些天之后, 终于是放下了心来,一些原本未曾站队的中立者, 见李啸玄如此赏罚分明,也都颇为钦佩,反倒纷纷愿意跟从于他。
澄王府里设了灵堂,挂了白帆,白底黑字的吊唁溢满视线之中,李啸玄跪在一侧,王妃在另一侧,哀悼的人早已散去,黑夜莅临大地,如化不开的浓墨,带着沉沉的悲痛色彩。
澄王妃,她被这位懦弱无能的亲王疼爱了一辈子,心里却永远只装了另一个男人,她为之与他争吵,冷战,厌弃他。
而如今,当这个一直在生活中疼爱她关心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她捧得如皇后一般的男人撒手而去的时候,她竟好像是突然悔悟一般,然而眼睛干涩,哭了太多天了,此时早就没有了任何泪水,甚至连表情都是木然而苍白的。
李啸玄指节都被捏得发白,望着自己的母亲,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坚强地做这个家最后的支柱。
这一个月,他失去了父王,失去了王素素,甚至差点失去亲生父亲和自己的母亲,生死是如此无常,让他突然之间顿悟了人生,不过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王妃在一旁为逝去的人念经,不知过到几时,连屋外的虫鸣声似乎都安静了,她曾如银铃般的声音此时听来,似已在人世中变得沧桑。
待又一遍《心经》念完,她忽又止不住地流泪,李啸玄在她身旁跪着轻声安慰,王妃再度情感崩溃,捂着脸哭倒在澄王的灵前道,“对不起……梓培……对不起……”
梓培,是澄王的字,她从来都是老家伙老东西的叫他,他也从来只是笑着应也不反驳,每次她生气他总是耐心地哄,可是她总对他百般挑剔嫌他没有出息只是个没用的挂名亲王,于是他们又总是会为了些事争吵。
是的,从前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是全天下最伟岸的人,他俾睨天下,他九五之尊,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因为她早已经订了婚,一生都只能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亲王的王妃。
从前不甘心,如今甘心了,却也只剩一个人了。
时光弹指间过,一过就是一辈子。
那张如今看来依旧精致美好的脸庞上已经开始有了细细密密的纹路,再不复往日神采,泪水纵横,李啸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份情错了一生一世,身边的人,心里的人,总不能两全。
伸手揽过自己的母亲抱在怀里哄着,可脑中却只有王素素的模样,而他,也已失却了所爱。
突然外面传报说干元帝驾到,李啸玄连忙扶着王妃去迎候,二人多年来只有宫宴上能远远的看见,她只能以王妃的身份,跪在他面前同他行礼问候,这么多年。
李啸玄知道此刻不便打扰,问了安后便带着人掩了门退了出去。
一树繁花落地,卷起满地尘埃,
更漏长,夜未央,灯未歇,人不静,生死茫茫。
故事回到王素素这边,当她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恰是九九重阳日,此时王忠赞还没造反,澄王也还没死,很多事情都还没发生。进了长安城,满大街的宫灯在秋风中翩飞,月上柳梢处,夜色渐朦胧。
与车夫结了帐,牵着马一个人在长安城街头走着,久违了的长安依然繁华如昨,因是重阳,为表孝心,这天一般都是休沐日,各自家中都张罗忙碌着一顿孝亲宴。
王素素从靺鞨一路出逃,因为害怕节外生枝被人盯上,所以绕了不少的路,也知道李啸玄此时应当不在长安,所以也自有一番闲适的心情逛街。
东市西市上,商贩门都早早的收了摊打了烊赶回去吃饭了,王素素路过当年自己住过的那间小小食铺,店面早就换了人打理,荆钗布裙的女子正拿着木板往门上插,显然是收工打算与夫君吃晚饭去,王素素想到李啸玄,不由得心中一阵甜蜜。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松了,王素素颠簸了整整半个月,今日好不容易到了长安,也就不愿再赶路去延寿坊的酒楼找麻烦了,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客栈投宿安顿。
小二见王素素并不怎么计较钱财,给的打赏不薄,很有眼色地挑了间上房给王素素,把为数不多的东西全都收拾齐了,要了两桶水又把满身是灰的自己打理干净,王素素这才有闲心下楼去安安心心吃顿饭。
自从成了谷不沾的徒弟之后,王素素在吃之一字上就挑剔得无人能出其右,不过这些天餐风露宿的,对吃食也不太计较了,腹中空空,只想放开胃口大吃特吃一番以弥补自己。
坐在楼下大堂里,点了烤鸡一只,青菜一盘,炒蛋一盘,就着白米饭吃得甚香,一双眼睛灵动地撇着堂中坐着的各色人等。
有西域来此经商的胡人,有从南岭来贩卖山珍的货商,有上京投奔亲戚的书生,有辞官归乡在长安略略暂住的官宦。
就听旁边一桌正是长期于山南道任职的一名文官,到了辞官归隐的年纪,从山南道特地跑来长安城看一看,回顾当年中进士时候的风光。花白的胡须蓄得长长的,咪一口小酒,咂咂嘴道,“还是京城好啊,京官那可是风光无限,哪儿比得上我们那里穷乡僻壤的,一辈子也见不得龙颜一次哟。”
一旁是上京投奔亲戚的书生,因今日刚到京城,不好直接上门叨扰,便在这客栈中暂居几日,听了老者的话便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哟,这京城中的官儿一个大似一个,哪儿比得上山高水远的地方,九品芝麻官都大得过天去。”
老者抚着长须点头道,“虽是这么说,可人人都盼着往那三省六部中挤一挤,等到哪天封侯拜相,可就是享人间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哪。”
书生却道,“可那又能有几个人,还不如去地方上做个说话一顶一的官儿实在。”
老者大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到得那时,你便会盼着官儿一日大过一日,小小天地,可困不住心高气傲的人哟。”
正在此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有道是人心不足,便是做到封王拜相,也终究是一人之下,不如做个散官,闲时赋诗作画,可不自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