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并未察觉到他的古怪,听见他说什么便信什么,见他向自己道了歉,就也没有深究,摇晃着他的胳膊就问,“你到底同不同意让无尘跟着我们?”
看着她娇俏的模样,赵凌答应下她,“就如你所讲,与其放任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手脚,还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底下,看他究竟要耍什么手段。”
楚星月想到知归林里的那缕香魂,忽然很好奇赵凌的生母,忍不住朝他开口,“对于你的母亲,你可有什么印象?”
赵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好奇起自己的母亲来。踌躇了片刻,轻拥着她慢慢开口,“本王在年幼时就失去了生母,从小是由一个老嬷嬷抚养长大的,本王对她的印象是她是个罪臣之后,父皇和宫中的人都对她甚少提起;如果不是因为本王的存在,恐怕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起她了;后宫的女人本来就多如牛毛,似她这般的更是不胜枚举,很多人都会在时间中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所以现在,再有人提起母亲,也只是说她是本
王的生母,是杨妃而已。”
楚星月听着赵凌语气中平淡的介绍,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罪臣之后,却能吸引一国之君的目光,赐她摆脱奴籍,摇身一变成为后妃,甚至还孕育皇子。
而这些都不是最传奇的,真正传奇的是,她居然能让他国皇子为了她如痴如狂,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甘心落发为僧,从此断绝红尘;哪怕是过了数十年,都对她念念不忘。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
而且,她一直都怀疑着昭和帝对待赵凌的态度,总是觉得这老皇帝对待他这个儿子的很多行为都十分有待商榷。
看楚星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赵凌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本王的生母感兴趣?”
楚星月知道赵凌是个机灵的,想要应付过他绝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所以,心思一转,就想到一个借口。
“我也只是听你只提过你母亲一次,难免会对她有些好奇,所以就随口问了问。”
听到楚星月的这声回答,赵凌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泄露出自己的怀疑之色,而是含情脉脉的继续看着楚星月,在陪着她用了晚膳后便休息了。
红绡帐暖,美人在怀。
赵凌在楚星月在他怀中熟睡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清冷沉静的眸子,哪怕此刻香软在怀,好似也无法再让他心驰荡漾一分。
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于楚星月,他是无法再放开的。
可是,面对她和赵煊之间的感情,他也是十分深恶痛绝的。
但是他知道,她向来主意极大,若是他将事情挑到明面上说,指不定会招来她的反感,反而会让她更快的离开他的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她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她想要飞翔,那他就折断她的双翅,如果她想要奔跑,那他就打断她的双腿。
他要让他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哪怕是变相囚禁,也要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自己的人。他自知是个很贪婪的人,不仅想要得到她的身体,连她的心,也要牢牢的霸占。
赵凌揽在楚星月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在睡梦中的楚星月似乎被他的力道所影响,不舒服的在他怀中嘤咛了几声。
听到她的声音,赵凌这才松开手指。沉沉的眼睛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了句,“就算你将来会责怪本王,本王也绝不会让你跟赵煊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条贪生怕死的狗
翌日,当天色初露亮光,一队整齐有序的车队就穿过长安大街,浩浩荡荡的朝着已经打开的城门口方向驶去。
车队前后,皆有训练有素的京畿大营的军士看押,车队上飘动的明黄色的旗帜昭示着这群人的身份不凡。
押运着粮食谷物的马车干净而又整洁,用铁钉定制的极为牢固的桐木车轮重重的压撵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是伴随着这一阵阵车轮的响声,备受人瞩目的济州赈灾之行,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悄然的拉开了帷幕。
此刻,看着那如长龙般渐渐离开京城地界的赈灾钦差队伍,站在城楼上的赵煊打扮的极为低调,眼神炯炯,紧盯着钦差队伍中那一辆乍眼看过去极为普通的马车。
他知道,此刻楚星月就坐在里面。
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贴身心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辆马车,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已经交代下去,不会让人伤了凌王妃。”赵煊停了很久之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她对本王误会极深,此刻在心里,怕是已经有些偏向老三了;不过,本王倒也不怕,因为只要本王赢了这一局,她就会理解本王的苦心,重新再次回到本王的身
边。”
心腹立刻迎合着赵煊的话,道:“王爷英明神武,定会得偿所愿。”
赵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里生出几分警惕,“派出去的人必须经过严格的核查,若是再发生上次那件事,本王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心腹自然晓得王爷口中所提的‘上次那件事’是指何事。
上次暗杀凌王,计划本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可没想到最后却出现了意外,凌王没有暗杀成功也就罢了,居然差点让凌王妃在那次暗杀中香消玉殒。
此事发生时,王爷在王府中几乎是震怒非常,若不是看在他们这些年来还算有功的份上,恐怕早就被被王爷下令拖出去斩杀了。
虽说事后调查清楚那件事并非是他们所为,可毕竟是在他们手中出现了纰漏;所以王爷才会如此谨慎这次行动。
心腹立刻作保,道,“王爷请放心,这次派出去的人皆是府中精卫,万不敢再发生上次那件事。”
听到心腹之人如此肯定的话,赵煊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不知不觉中,他悄悄地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切成败,皆看这次行动是否成功。
……
两个时辰后,镇国公府中,却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李泽身上的一品朝服还未来得及褪下,就看见慎刑司主司齐敏齐大人顶着一场苍白无色的脸摇摇晃晃的被人从外面扶了进来。
今日的齐敏,哪里还有往昔的志得意满,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整个人仿佛已经苍老了数十岁。
两鬓头发已见斑白,下垂的嘴角似乎因为恐惧而紧张的抿着,发红的眼睛像是许久都没有睡觉看上去干涩而又浑浊。
这样的齐敏,看上去陌生极了。
好像在他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所以才会将这位慎刑司中最吃香的主司大人打击摧毁成如今这般模样。
李泽并不是很喜欢齐敏,因为他知道,他是谁的狗;可没想到眼下这条狗在被折磨的快要脱了人形时却主动找上了他,一时之间,颇为好奇他来的用意。
齐敏在被扶到李泽面前后立刻便如烂泥般跌坐在地。
确切的说在他回到府中,亲身经历一场投毒暗杀后,他就似失去了魂魄,整个人浑浑噩噩,几乎是处于自救的本能,一路从齐府中跑出来,最后来到了镇国公府。
眼下,看见镇国公李泽一身暗红色的一品朝服,气度威严的站在他面前,竟晃似看见了救世主一般,不顾形象的扑将上来,一把就抱住李泽的腿,大声哭嚎起来,“国公爷请救下官一命吧!”
李泽被齐敏的动作惊的一怔,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相信往日总是眼高于顶的齐敏会在今日露出如此狼狈的形容。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仆从,示意下人将齐敏扶起来。
李泽深谙官场之道,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更是让他显得通透无比。
眼下看见齐敏如此,就猜出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当下就安慰着齐敏道,“齐大人有话好好说,有什么需要本国公办的,但说无妨。”
齐敏被仆从再次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张苍白的脸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变的苍白透明。
“不敢隐瞒国公爷,有人要暗杀下官。”
李泽立刻瞪直了眼睛,声音呵斥道:“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朝中命官。”
齐敏怯怯的看了眼气度非凡的李泽,知晓眼前之人在朝中根基深厚,更重要的是他是天子近臣,如今,他得罪了凌王,又被皇后所抛弃,想要保下一条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附一个颇有能力的人才行。
所以,他选择了李泽,而他选择李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李福清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齐敏狠狠地咬了咬牙,打算破釜沉舟,将一切事向李泽坦白了。
“国公爷可知,令千金之所以会落的今日这般下场,是因为谁?”
李泽幽亮的眼睛暗了暗,连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齐大人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