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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一刀捅了我[穿书] (卷边的纸)


  “所以……”太子欲轻抚苏霁一头乌黑的发,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收手,极为认真地对苏霁道,“趁本宫还活着,还有些能力,本宫想为你觅得一门如意郎君。若不如此,本宫实难放心。”
  “十年?”苏霁挠挠头,这才想起来。
  太子曾向上清祈愿,他愿以十年寿命换得太后安康。当时苏霁为了将功劳揽给太子,便胡诌了个“上清托梦”,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就连太子也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都以为这是上清显灵,谁能料想这是苏霁随口胡诌的呢?
  “其实太后病愈、我病愈都和上清没关系,换而言之,或许根本不存在上清。”苏霁思虑了一阵,终究说出口。
  “你不是被上清诸神托过梦么?”太子眉头微蹙,问,“上清诸神又怎么会不存在?”
  他正是因为太后之事,方觉上清诸神格外灵验。连续几日,苏霁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他毫无办法,终是沉了心,向上清祈祷,再用十年阳寿换得她转醒。
  “其实那都是我瞎编的。”苏霁食指与中指捋着自己的眉毛,低头道。
  “什么?”太子蓦地站了起来,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这么敢?”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鬼的。”苏霁握住太子的手腕,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没有神明来给人馈赠。”
  正在此时,却闻门外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好像是人群沙哑的嗓音,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外面这是怎么了?”苏霁想要站起来,却觉着自己的头晕沉沉地。
  太子忙将她扶回床上,走出去推开窗户,只见几位巫师一人头上装饰着一张蒲叶,上身袒露着,下身用羊皮围着,腰间用一根黑粗的绢布系着。他们形态各异,像是一只猴子一般,在祭祀的法场上跳来跳去,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他们这是……做什么?”苏霁只向外好奇地看了一眼,便问。
  “这是江左的习俗,每当新妇出嫁,都会请巫师来做法事,来祈求好运。”太子解释道。
  “这法事看上去,真是野蛮。”苏霁躺在床上,不禁啧啧。
  在这样蒙昧的年代,四处都有不同的信仰,巫师们成天啥也不干,只会装神弄鬼。苏霁突然就理解了太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难以产生无神论这种思想。
  不对,苏霁略思索了一阵,仿佛她会错了重点。
  “谁要出嫁了?”苏霁后知后觉地问。
  “是冰壶姑娘。”太子答道,“她早该出嫁,只是因为本宫一直推着。如今本宫形势大好,便也该为她谋划打算。”


第77章
  冰壶姑娘大婚那日, 尚是三九天, 据说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那日却艳阳高照,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映在新娘子脸上,显出端正的容貌来。
  而另一边, 御剑山庄的客房内, 苏霁盖着厚实的绒被, 手中捧着个汤婆子, 半倚在榻上, 像一只过冬的小松鼠。
  隆冬时节, 在古代可是要人命的季节,她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生命值不能再继续下降了。
  苏霁掠过屏风, 看向门外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接亲的花车过一会儿便来了, 可惜按照当地的旧俗, 是没有送亲这回事的。如今, 江左之地仍旧遵守滑国旧俗,新娘子晚上乘一顶凤阳花车, 独自出嫁,在夜幕降临时到达新郎家中。
  苏霁正准备再睡会儿, 却听门外叩了三声,传来一阵沉静的女声:“苏姑娘,你在吗?”
  苏霁听这声音,越听越像是冰壶姑娘的声音, 连忙应了一声,随意踩上一双羊皮长靴,便越过屏风,打开檀香木门。
  苏霁打开门,定睛一看——真的是冰壶姑娘,她穿着玄黑之色的嫁衣,上头还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后面跟着一长串丫鬟婆子,都是簇新的衣裳,恭敬地在外等候着。
  她如今可是御剑山庄的焦点,不去忙活自己的婚事,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她这里呢?她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路人,况且,自船上数日相处后,苏霁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的脾气秉性南辕北辙,实在是无法相处融洽。
  “苏姑娘,我有话对你说。”冰壶姑娘手中携着三四寸见方的木盒,木盒上无一文饰,古朴厚重,“这个,我今日便交给你了。”
  说罢,冰壶姑娘便将木盒移交到苏霁手中。
  “这是什么?”苏霁一边问着,一边打开盒子,见里头是几十把银质的钥匙,分门别类地串在一片圆形铁板上。
  “这是东宫库房、账房的钥匙,以前太子内廷中事,权由我代理。”冰壶姑娘忧心忡忡地看着苏霁,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厌恶,叹了口气道,“我想着,如今该是将它给你的时候了。”
  苏霁目色迷离,颇为茫然地抬头看向冰壶姑娘。
  “以后,你定要事事以太子为先,悉心地照料他、辅佐他,不能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瓜田李下;也不能仗着太子的宠爱便飞扬跋扈;更不能狐媚惑主,使太子沉湎于酒色。为人处世要中庸,谨守妇德,决不能给太子招惹是非。”冰壶姑娘疾言厉色地说了许多话,最后问了一句,“你听懂了吗?”
  苏霁诚实地摇了摇头。
  冰壶姑娘面色上勉强撑着的笑立时塌了下去,冷冷地道:“别跟我这装傻充愣。苏霁,料理人事上你也算是个聪明的,府内的庶务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这旁逸斜出的性子,将来若是掌管了东宫,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料理东宫?”苏霁一进门就听她说许多听不懂的话,现在可算是听懂了一句,“你是说,要我替你去料理太子的内廷?”
  开什么玩笑?她尚是司药局的女官,司药局的伙计尚且有的忙,怎便去插手太子的内廷呢?
  “苏霁,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这玩什么聊斋?”冰壶姑娘白了苏霁一眼,分明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不定是她如何逢迎讨好才求来的,现在竟然也能厚着脸皮佯装不知道?
  “别以为我嫁去了江左,便是鞭长莫及。”冰壶姑娘言语上警告着,道,“若是我在江左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纵是千里之距,我也乘着船回来。”
  “何必自找不痛快呢?”苏霁这才明白过来,直言道,“你既然不中意我,也不放心我,何必将这钥匙交给我?换一个你放心的去!”
  冰壶姑娘气得捂住了胸口,也不接过那木盒,直接扭头走了。
  她不中意苏霁,可她的傻弟弟却中意得很。
  看在太子的面上,冰壶姑娘沉默是金,生生忍下了。反正时辰亦快到了,等嫁到了夫家,便安心相夫教子。东宫中事,她可不想再沾染了。
  苏霁见冰壶姑娘就这样急匆匆走了,可这木盒还在自己手里呢!于是苏霁连忙去屋内,换上了件御寒的锦鼠皮袄,急匆匆地追寻冰壶姑娘的身影,却见她走得急切,只在一处门庭前停了几步。
  “贤弟,愚姐这厢走了。”冰壶姑娘停在修心堂门外,迟疑了些许,才道。
  按照滑国风俗,新娘子上花车前,是不能与外男接触的,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亦不可。
  “长姐,一路安好。”门内传来一阵如清泉般清冽的声音,只听那声音四平八稳地,没来由让人从心底上踏实。
  冰壶姑娘回望了一眼这熟悉的山庄,微微一笑,便携着一众丫鬟婆子赶去了府门外,预备着上花车了。
  苏霁这才赶到,看着冰壶姑娘匆匆离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人家上花车可是有吉时的,这时候把她唤住,误了吉时可怎么办?
  苏霁迟疑了下,见修心堂的门是虚掩着的,便轻轻推开那扇门,只见魏东陵静坐在莲花台上,眼眶微红着。
  “太子殿下……”苏霁关上门,将呼啸着的朔风关在门外,走近了莲花台,拿起手中的木盒,正欲开口。
  魏东陵却一跃而下,顺势一把将苏霁抱在怀中,轻轻地道:“魏九去了,阿姐也出嫁了,本宫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了。”
  苏霁踮起脚,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你不能再离开本宫了。”魏东陵将苏霁揉进自己怀中,胸口发烫。
  苏霁拿着木盒的手迟疑了,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东宫却无一个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不若自己便替太子多盯着些,左右只是看看账本、清点库房之类的事情,她在司药局原是做惯了的。
  苏霁轻轻地应了一声,抬眼看向魏东陵那张舒朗大气的面庞,发觉人|皮面具的侧面有一细微的痕迹,直划到耳垂处。这痕迹虽不明显,但苏霁离得十分近,倒看出半分差别,她立刻伸手,轻轻地点在了那痕迹上,又轻轻揉搓了下太子的耳垂,轻轻地提醒道:“太子,这块儿好像制得有些匆忙了,漏了些破绽。”
  却未料到,太子被触碰到耳垂,身体立时颤栗了下,一个激灵下去,耳后红了起来。
  苏霁看向魏东陵,可能是太子换了副面皮,苏霁总觉得今日的太子与往常比不太对劲,一双眸中混杂着许多情绪,终究形成一道火焰般炽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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