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长年载人运人,对他们的想法已是见怪不怪了,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比这个小岛要大的多,我们的女皇就在那儿,那个地方也正在修建。希望大家到那以后能把那里修建成比这个海岛更美更好的地方。”上头有命,要一步一步地来,最后再让他们心服口服。
若是让我们就留在这儿也挺不错啊!别的地方没见着谁知道是什么样?有些人的心思在急剧翻滚。可是,想起下船时的规定,他们就犹豫了。怪不得只给了他们两个时辰的时间,也怪不得说逾期不上船者就要丢到海里去喂鱼,那是因为对于他们这些难民来说,这个美丽的岛屿对他们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当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晕晕乎乎地回到船上,等着下一轮上岸的人问他们,除了这个热闹的码头,往里走还有什么好景致时,他们却张口结舌,觉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吭哧了半天才说,好着呢,你们自己去一看就知道了。
看过的思绪还漫沉在岛上的美景中,没看过的还在翘首以盼,所以在木燕归和杨川把明月岛总督柯里和妻子送出来的时候,就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你们这俩孩子真固执!”当年的妞儿,现在的总督夫人暨明月岛刑狱官陆震云不满地说,“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坐坐。”
“云姨,我们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明天就要开船,实在是时间不够,所以,下次吧。”
“好吧。”陆震云也知道俩孩子离家太久了,又是第一次完成了这么大的任务,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就不再强求,“那云姨可就等着了。”
“臣明日再过来为主子送行。”柯里恭敬地说。
“最好别惊动人,毕竟我们是出来历练的。”除了柯里,岛上的官员他们一概没有通知,所以都认为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难民输送,也就没怎么注意。
“是!臣明白!”
柯里正要告退,忽听船头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禁一惊,他立马挡在两个孩子身前,沉声道:“有变化,主子快进去,这里的事由臣来处理。”
若是小主子在他的地盘上出了意外,那他也不用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攀咬
方历大步过来禀报:“主子,有人调戏民女被扭送过来了。”
“只有这个吗?”柯里警觉地问道,“为什么不把人押送去衙门,却送到这儿?”
方历脸色有点怪:“因为犯罪嫌疑人是我们船上的难民,而他们看到刑狱大人也在我们船上,所以就把人送到了这里。”
“船上难民?谁这么大胆……”陆震云皱眉,若是有这种人,那小主子岂不危险?不但他,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就有人为他们解惑了,只见吵吵嚷嚷的人们推推搡搡扭送过来两个人,杨川定睛一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俩人真是不负厚望啊!”
问:谁?
答:买家父子。
木燕归瞪了他一眼,杨川便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负手而立。
“先生,他们诬赖我,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卖孝直,一见到方历就跪了下去大声喊冤。唉!这么多人,谁让他们只认识方历呢?
“他们诬赖你什么?”方历得着木燕归的暗示,往前走了一步问。
买孝直一脸的委屈,咧着嘴大声叫道:“那个女人她先勾引的我,后来见勾引不成就诬赖我调戏她……”
“我呸!”人群中一女的冲出来狠狠地吐了他一口,“你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就你那猥琐样,姑奶奶是有多眼瞎才去勾引你!”
人们“哄”的一声笑开了,还夹杂些着小声议论。
买士能大怒:“言语上恭敬点,我儿可是童生。”
“读了书再去做坏事那也是个斯文败类!”
那女子撸袖子叉腰,神色毫不畏惧。买孝直看着她脸上只有愤怒,却没有羞怯,就很奇怪。以往他只要用这个淫/荡的罪名往女子身上扣的时候,那女的不都是羞愤的掩面大哭,最后要么是屈服,要么是自尽吗?怎么今天遇上了这么个不要脸的?
他刚要张口反驳,就听方历高声道:“不要喧哗,你们一个一个的说。谁先来?”
陆震云掌管着岛上的刑狱,那女子本来是要向陆震云申述的,可是她看一直都是方历在说话,陆震云竟然也没有不高兴,就上前鞠了个躬,却并未下跪:“大人,民女是原告,自然由民女先说。”
买孝直不想同意,可是方历一瞪眼他就不敢吭声了。
“各位大人,民女苏红儿,家里就民女和父母三口人,我家开了一个绣品铺子,这几天因我爹生病,我娘在家照顾他,铺子里就我一个人在。这两个人——”她用手指点着捆成一团的父子俩,“在我铺子外面鬼鬼祟祟转悠了好半天,我还以为刚来的难民胆子小不敢进来看,就好意让他们进了我们铺子,还和他们聊了家常劝他们不要害怕——谁想这两个畜生就开始对我风言风语,还动手动脚……后来被我一顿笤帚疙瘩打了出来,让左邻右舍帮忙捆了报官,巡捕房的人说大人们都在船上,我们就往这边来了,请大人们明鉴。”
“大人,这个女人在说谎!”买孝直看众人听了苏红儿的话后对他们父子指指点点,几位大人脸上也不好看,就立马叫屈道,“先生,学生自幼熟读圣贤书,礼义廉耻是懂得的。今天学生到了她家绣铺,谁知这个女人一见学生就满面含春,说最喜欢读书人,又说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要招赘学生为夫婿,学生岂会做这些背祖忘典之人,就严辞拒绝了她,这女人勾引不成便怀恨在心,反污蔑学生调戏了她,求先生为学生做主啊!”
“胡说八道!”从人群外传来中气不足的一声喝骂,人们分开一条道,只见一青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爹?”苏红儿一看,赶紧上前道,“你还病着呢,怎么出来了?”
“没事吧红儿?”那个青年男子赶紧问道,又狠狠地瞪向跪在地上的买家父子。
“没事。”苏红儿摇摇头,“我打过他们了,你别冲动,有大人们在呢。”
青年男子握了握拳头,就没再说话。
中年男人喘着气,朝几个人拱手道,“苏仲民见过几位大人。”
“嗯!”方历点点头,“苏仲民,你当时不在场,怎么知道这人在胡说?”
苏仲民靠在妻子的身上,缓慢而又清晰地说:“大人,小女已定了婚,这位就是小人女婿,他们还是两厢情愿的,怎么会对这个初次见面连底细都不知道的人有那种心思。”
人们就看向扶着他的那个青年男子,只见那男子身材高壮,一表人才,且又眼神清正。再看跪着的买孝直,身子单薄,表情猥琐,目光闪烁不定,孰优孰劣高下立判,何况身份还是个还没安顿下来的难民!人家姑娘该有多想不开才会放着珍珠不要去拿你这只死鱼眼睛?
“先生,真的是她先勾引我,她说她爱慕我的才华……”
“爱慕你的才华?哼!”苏仲民冷冷地哼了一声,“想当年在大兴的时候老夫中过举人,现在明月中学做教书先生,我的女儿会去爱慕你?大人,这人调戏民女又败坏我女儿的名声在前,欺瞒各位大人在后,请各位大人严惩之!”
举人?买孝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种人家的女儿不是千金小姐吗?怎么还坐在店里做买卖?不不,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圆个谎把自己给摘出来。
“买孝直!”方历冷着脸说,“你们父子调戏民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个,这个……”买孝直眼珠子乱转。
“你要是再敢说谎,我可现在就……”
买孝直一咬牙:“学生知错了,学生一时糊涂,求先生宽恕。”
“律法是皇上定的,我宽恕不了你,所以依法要判你……”
“先生,是我爹,他说这地方就很好,前途未卜,还是留下来算了,又说你们说过的话是吓唬人的,不会真的怎么着我们的,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就听了他的蛊惑。先生,您饶了我吧……”
众人都有点愣神,这人,关键时刻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出卖,牛!
买士能也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相信听到的是真的:“儿子,你怎么这么说,不是你……”
“爹,你做错了事就该认罚,不要再狡辩了,大人们面前岂容你我欺瞒?”
买孝直大义凛然地说,可在人们看来,却是更加的丑陋不堪!特么你真把我们围观的当傻子了?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开始出言讽刺了。
正吵吵闹闹间,只听一道清越的声音在问:“如此攀咬倒是清奇,那你们说,这错该谁来承担呢?”
嘈杂的人群静下来,人们抬头看去,只见几个高大的男子分开两边,两个十来岁孩子的身形就露了出来。略大点的那个穿着一身靛青,显得眉清目秀,小一点的那个一身黑衣,小小的年纪,却撑起了黑色的凝重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