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西惊人的直觉是正确的,在闻到她流出的血液时,楼七总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声音在叫嚣,它们在渴望,渴望些他不能贪图的东西。
楼七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这股莫名的渴望压制下去。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情,不知不觉就离开了那条无人公路。
前方人来人往,车辆来来回回,人烟瞬间冲散了之前种种诡异的情况。
游西西站在路口,望着熙熙攘攘的路口,突然有些距离感跟陌生感。
“怎么?”楼七回头看向游西西。
“你不饿了吗?”她感觉太阳大了一点,随机指着一家无人问津的面馆,“要吃吗?”
……
面馆里虽然没有客人,但是非常干净整洁,店里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店员,穿着围裙,围裙上沾了一些面粉。
游西西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店员,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识感觉。
店员将菜单拿过来递给游西西,笑容标准,“我们面馆的肉丝面味道很好。”
游西西对吃不是特别热衷,把菜单推给楼七。
楼七还没开始点菜,就听到连接后厨的窗口里传出声音来,“今天没有肉,番茄面、三鲜面、素面……不带肉的都行。”
游西西没当回事,以为店员不知道店里的食材情况。
“素面吧。”她道。
楼七点了番茄。
面的味道一绝,汤鲜面劲道,尤其店里自己腌制的小菜:腌萝卜、凉拌海带以及腌黄瓜。
游西西这种不怎么吃饭的,都吃了大半碗面,楼七,楼七吃了两碗半,还是大碗!
一个碗有游西西一张脸大!
“你是不是不喜欢西餐?”
西餐估计吃不饱他。
楼七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眉眼带着餍足,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游西西没再开口,她等着楼七掏钱包付款,虽然她现在是个小富婆,但是人总要学会理……财,等等!
游西西猛地想到什么,将放在身边的包拿过来,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拉开拉链。
拉开拉链的一瞬间,游西西眼里的光灭了,目光空荡荡的,像是失去家产的破产户。
她在醉辰镇里所得到的资产,全部都变成了纸片!
所有!
全部!!
“不行不行,我还得回去。”游西西立刻站起来,她面部颤抖地看着楼七,“我得回去。”
“怎么了?”楼七不解,站起身劝阻,“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游西西看着往这边探头的店员,说了句,“抱歉。”
店员脸上挂着非常标准化的笑容,像是在哪见过一样,对游西西点头。
游西西坐下去,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悲痛欲绝跟楼七解释她是如何辛苦得到了一笔薪酬,而现在这笔薪酬又是怎么不见的。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游西西悲伤道,“是我太大意了。”
楼七不是特别理解游西西的悲伤,但是看到游西西悲伤,哪怕里面绝大部分属于夸大,也有些难以忍耐地捏了捏袖口。
“我有钱。”楼七尝试安抚游西西的心情。
“这不一样!”游西西咬牙切齿道,顿了顿又悲伤地看着楼七,“你不懂。”
但是——
“今天这顿饭你请吧?”
游西西顿了顿,加了一句,“哥哥?”
楼七抬眼看向游西西,起身去前台结账了。
游西西看楼七的背影,总觉得对方的背影里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楼七确实落荒而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称呼有些窃喜,但更多的还是隐埋在心里的心虚。
好像这个称呼“受之不武”似的。
游西西努力让自己忘记自己得到又消失的钱财,她将视线落在门外。
似乎在正午左右,外面看起来阳光非常炙热,阳光看起来有些灼眼。
人来来回回地从门前经过,游西西能看到人们脸上被晒得泛红,脸上全是汗水。
“今天热的出奇,”中年男人从后台走出来,从冰柜里拿了两瓶汽水,随手扔给游西西一瓶,“今天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游西西看着汽水挑眉,听出来了这是之前说肉食没有那人的声音,“老板,我们已经付过钱了。”
“哥请你的。”
还真是老板。
老板打开了汽水,发出“呲”一声,非常爽快清凉的感觉。
游西西道谢,没有打开汽水,“谢谢哥,这么好吃的店,我就说怎么没人呢?”
“不是我自夸啊小妹,就我这面,平时店里根本没有空地,人是一个接一个哦。”老板闷了一口汽水,“今天不知道咋回事,一个人没来。”
游西西将易拉罐放在侧脸,冰凉的寒气让她打了个激灵,冲散了门外带来的暑气。
不对劲,她从公路过来好像还没有这么热。
“今天一个没来?”游西西意识到什么,她重复问了一遍,“不会骗我吧?平时人多,就今天没来?”
“这我能骗你?”老板吹鼻子瞪眼道,“我这家面馆可是老字号了!”
游西西奉承了两句,正好楼七过来了,将话题揭了过去。
楼七付了钱回来,看到游西西手里的汽水,目光落在老板身上,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老板说道,“老弟,对象很俊哦。”
楼七一下被打乱了,似乎还红了脸,带着一股莫名的讪然,“我妹妹。”
老板一拍脑门,“对不住对不住,搞错了。”
就在这时,后厨响起咚咚锵锵的声音,老板似乎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道,“天热得很,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那我们先走了,谢谢老板呀。”游西西举了举手里的汽水,跟老板道别。
刚离开面馆,阳光像是直接烧在肌肤上,游西西收敛了表情,拉着楼七拐进面馆旁边的小巷里。
巷子又窄又深,带着常年见不到日光的潮湿,现在游西西贴着墙壁站,仍然能感受到那股热气。
游西西翻看着手里的汽水,跟楼七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对劲,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热过,更何况听意思还是突然热起来的。”
“面馆也不对,按照那个老板的意思,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客人,那么食材应该没被用过,那个店员怎么可能不知道食材的情况呢?”
“还是说,店主撒谎,明明有肉食,但是他却说没有。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带肉食的面要比不带肉食的面贵呀。”
“我们……楼七?你没事吧?”
游西西说了半天发现楼七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好气地拍了他胳膊一下,“怎么回事呀?”
楼七回过神,眼神飘忽不定,脑子里还想着老板那话。
怎么就看成情,情……那种关系呢?虽然他跟西西异父异母,但是他们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亲人,是唯一的亲人。
还是说,他们真的还挺,配?
楼七整个耳朵都红透了,像是随时能冒出烟出来,说不定还能跟开水壶似的叫两声。
游西西完全没有在意老板那话,自然也不会知道楼七在想什么,她怀疑楼七是不是之前受到的影响现在又复发了?
难不成刚刚没吃饱?
两人面对面站着,面上一个微笑一个平静,内心刚好岔开频道。
就在游西西准备扔掉楼七,免得之后会被楼七给背(吃)刺(掉)的时候,楼七突然开口了。
“那个店员有问题,”楼七道,“我付款的时候,看到他肌肤泛青,面部表情像是面具。”
楼七又开始说正事,游西西暂时压下扔人计划,听到楼七说到面具,“难怪我觉得笑容似曾相识呢。”
这个笑容确实有点像是恐怖电影里带着笑的面具,但是游西西总觉得她感觉熟悉,跟笑没有关系。
可是她确实又不记得曾经见过店员。
游西西把心思压下去,将易拉罐底部给楼七看。
汽水易拉罐的底部用刀划出了个“SOS”。
……
老板不知道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今天早上,也可能是昨天晚上。
昨晚天黑得很早,天上别说月亮了,就连一颗星子都没有,到处刮着大风,像是天漏了一个洞,往里面呼呼地灌着风。
面馆一共只有三人,老板、店员单肖,以及老板娘兼厨师二号单肖的母亲。
这是一个家族面馆,老板是单肖的父亲,也是厨师一号。
昨晚风这么大,他们就决定在店里睡一晚,等到确定没人再来之后,关上店门。
结果十多点钟的时候,老板以及老板娘跟单肖吵了一架,因为老板跟老板娘想要单肖准备继承这家面馆,单肖不想,可问他要做什么,他又回答不出来。
单肖从小到大胆子都小,人又内向,成绩也是尾巴,他唯一能厉害的就是六岁就能和面,七岁就能有模有样做出一碗手工面。
所有人都觉得他以后可以安安稳稳继承面馆,了不起能开连锁,包括他自己。
直到他迟来的叛逆期,他大学毕业,在面馆帮忙,但是拒绝继承面馆。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好像又不甘心走在这么一条能一眼看到尽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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