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素却极其不满意,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名字过于乏味,自然不希望女儿也这样。在安素的坚持下,纪同鸣就为女儿取了‘怡嘉’二字,不仅为‘宜家’的谐音,而且本身意蕴也丰富,换个字能顺自家夫人的意,也能坚持己见,纪同鸣觉得两全其美,安素听闻之后没有反对。
于是纪同鸣的嫡长女正式取名为‘纪怡嘉’,小名就叫‘蓁蓁’,俩名皆出自一篇,都有着父母对女儿好好长大未来顺意的期许。
有了闺女之后,纪同鸣对女儿视若珍宝,那是搁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总之就是,百般疼万般宠,才是个奶娃娃,纪同鸣考虑的事情已经堆到十几年后了,总之把老父亲心态发挥到了极致。
而安素因为生产时难产,险些就一尸两命,身子亏损的着实厉害,以至于小怡嘉都已经三四岁了,安素都还没有再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纪同鸣倒是不很在意,这几年他南来北往,甚至还多次出海,见识的多了,眼界就不同了,他与安素感情好,又已经有掌上明珠,倒是没有这么执着于男嗣。
不过金陵城百姓比他担忧,都猜测着纪同鸣该过继了该纳妾了,毕竟这偌大的家业,他总不舍得无人继承,都给女儿带去吧,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不是。但是令人大跌眼睛的是,纪同鸣纳妾的消息过了两年也没有传出来。
时间一长,就是纪家同族也不淡定了,家里有适龄小子的都送了来,美其名曰引嗣,纪同鸣的几个姐姐是如此,就是纪姓族长也时不时嘱托纪同鸣让他从同族中过继嗣子,当然潜台词是最好过继他那一房的。这也是因为纪府太过惹眼的缘故,主要是银钱谁会嫌多。
几轮下来,纪同鸣不胜其烦,后来不管谁为了这个目的前来纪府都被拦在了门外,更是直接言明他不需要过继,但凡他夫人安素生不出嗣子,纪府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女儿,甚至还去官府立了证明。
这并不难操作,本朝律法规定了被承继人可以留下财产遗嘱,只要在官府登基即可,这个遗嘱没有过多的规定,一切都看被承继人的意愿如何。纪同鸣至今无男嗣要是有个意外就是户绝之家,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家想得开,不代表其他人都能想的开,纪同鸣这一操作让纪家几位族长尤为不满,明明是他们纪家的产业,却要都归于一个才几岁大的奶娃,这让他们怎么能忍,一连几日都逼着纪同鸣改想法,手段是层出不穷,看他们急切的程度就像是纪同鸣这就要没了似的。
纪同鸣能到今日这个份上,能在纪老爷突然离世之后接管整个纪家,一点乱子没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控制。更遑论说是纪氏一族,其实纪同鸣这一支与其他支都远得很,现在说的纪氏一族都是当初纪家发达后主动靠上来的,除了会吸血就没有搞出什么名堂。
纪同鸣不轻易妥协,直接挑明了说,不服就忍着,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这事儿也算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注释放在了正文,就怕小伙伴不看作话,这次是例外,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第10章 纪府(二)
因为纪同鸣的坚持,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也没有再敢提什么,要求过继的人家就渐渐的沉寂了下来。其他人的想法很一致,总归纪同鸣还年轻,等以后年纪大了,慢慢就能体会到子嗣后代的的重要性了,到那时要是纪同鸣还是没有后嗣,要着急的就该是纪同鸣本人了,他们足可以坐收渔利。
不过事情远没有照着他们的期待往前推进,大齐文德十年,也就是在纪怡嘉差不多六岁的当年,一个与往常相比一样平静的半夜,纪府的门被敲开,带来的消息让安素差点昏了过去。
天有不测风云,这个消息的到来整个纪氏为之动荡,纪同鸣出海贩茶遭遇海难,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幸存的仆人惶恐的说出这一些话时,安素已经面无表情,沉静的很,吩咐管家出银召船重新去海上搜寻,一条条一桩桩都条理的很。
纪府上下在感叹不愧是侯府嫡女的同时心里也会嘀咕一声自家太太的冷血冷情,老爷生死未卜,竟然没见太太落一滴泪,想之前老爷对太太那可是好得很,不过这些她们也就是想想,并不敢真的说出来,毕竟当时整个纪府后宅管理严格的很。
纪同鸣留下寡妻孤女和万贯家产走了的消息当然瞒不住,不出几日,整个金陵城都有所耳闻,纪府突遭变故,与纪府有些关系的亲戚心下也开始活泛起来了,不仅纪府嫁出去的这些姑奶奶,就是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都一日几次登门,明着劝慰实则利欲熏心,有旁敲侧击推荐自己儿子的,有明着要求安氏收养的,有要过继给她的,还有领着儿子上门说是私生子的,花样层出不穷,不过都被挡在了门外。
纪府亲戚的这些算计倒是不难理解,纪府富裕,从指缝里漏一点东西,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但凡是能占上这种便宜,那就是白得来的富贵,几辈子的都不用愁了,这样的好事儿谁不想要。当时纪家就是香饽饽,谁去都想分一杯羹。
与他们来讲,纪府孤儿寡母,一个性子刚强身子虚弱,一个还是诸事不懂的小孩子,家里当家的走了整个家都没了主心骨,正是他们趁虚而入掌控纪府乃至整个纪家生意的最好时候。
野心勃勃的他们根本片刻都不想等,之前纪同鸣在时,整个纪府固若金汤,现在他不在了,自然是都想上去踩一脚,最好能分一杯羹,安素到底是一个女人,就算是管理内宅是一把好手,但是前院那些事情她做起来总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主要是现在纪同鸣不在,前院那些人并不好管,谁还没个小心思呢。就是官府的官差也来了几次,硬说看见有嫌犯进了他们府上要进去搜,因为这被顺走了不少物件,纪氏老宅里的摆设就没有一件差的。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安素,她不是一个没有了丈夫就无依无靠可以任人宰割的女子,她娘家虽然已经走向没落,不得上意,但是背靠京城安家,在金陵也是能数得上的世家,安素自幼受宠,性子刚烈,并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如今被欺负的很了,很容易能得走上极端。
夫君走了,女儿年幼,安素的身子自己清楚,突逢大难她情绪起伏的厉害已经破了大夫的千叮咛万嘱咐的静养心态,她撑不了太久,但是她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成为一个出事,那可是他们放在手心娇养的小公主,怎么也不能成一个小可怜。
安素想了这些,一封信送到了安府,把安家二老爷安晟也就是自己嫡亲的兄长连带着安府家丁请到了纪府,算是坐镇保护他们娘俩儿。也是赶得巧,安素的想法与慕容氏想到一起去了,收到信的档口,安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说是带仆人,其是找来的都是些强壮还有些身手的护院,就是怕有闹事儿的。
安晟到纪府之后,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起码纪府内的小动作很快就停熄了,谁也不敢在安素的的眼皮底下搞小手段了。纪府几个姐姐却不甘心,她们虽是出嫁女,但是到底是姓纪,现在纪同鸣没了,这大家业竟然便宜一个外姓人和一个奶娃娃,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但是她们立场又尴尬,纪同鸣是她们兄弟,虽是户绝之家,但是有未嫁女在的,按律法她们这些做姐妹的是没有丝毫承继权的,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们想占便宜。
自从纪同鸣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纪家几个出嫁女到了纪府像是扎根了似的也不自己家去,想也知道是想扒拉一些好东西回去,安素忙得很,根本管不了这些小事。但是安晟可管不了这么些,他到了纪府之后直接就把赖在纪府这几个姑奶奶扔出了纪府,一点情面没留,什么也没让带,直接就是撕破了脸,面对外面的鬼哭狼嚎,安晟直接关了纪府的大门。
安晟年轻时仗着家中祖母和父亲疼,可是混了好一段时间,本身性子就是混不吝的,几乎整个金陵城人都知道,成亲之后好了一些,但是如今这样干也没人说什么,毕竟这是本性。人就是这样,当你做尽荒唐事,再多一件也不觉得你过分,要是你整日都做好事,当你荒唐的时候,可就尽是讨伐之声了。
因为安家二爷的做派,纪家很快就静了一些,无人敢动。毕竟就是纪同鸣的亲姐姐们尚没有落到什么好处,何况是他们这些与纪府而言无关紧要的远亲,根本不足挂齿。
对于纪氏一族来讲却不能收手,他们每日都在劝说安素从族中过继一嗣子,他们的理由听起来也都是为安素考量的,诸如,“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同鸣想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想他下葬的时候,连个捧吉祥盆的都没有吧,那他有什么脸面去见他爹娘至亲?”
“是啊,侄儿媳妇,这有个嗣子还能护住你和小闺女不是,就是继子怎么也越不过你和你闺女,长大还能护着你们,何乐而不为?”
“就是说,纪家这样的家业同鸣费了这么大劲儿,难道你还想真的都败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