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披件衣服……”何氏抓起炕边的衣服追了两步,把衣服塞对方怀里,“给娘好好说,要是真不同意,就算。”
沈成定是抱着被子回来的,这两床是沈老四成亲时压床用的,提起这茬,那天春武白日里疯够了,晚上尿了炕,崭新的被褥上下两层全湿了。沈婆子没好吱声,换了两床半新不旧的褥子垫下去,想等好天晒得了换回去,后来家里事多,小陈氏也没提,她就给忙完了。正好沈老二去提起被褥的事,沈婆子就把这两床新被褥给他抱了来。
何氏只要有新被褥就成,管他里面有啥说头。
过了两日,沈员外家派了马车来接,沈婆子受宠若惊的说:“哎呦,咋还这么客气,员外爷能把这么好的事想着我家大武,真是感激不尽。”
包袱大包小包的装了一车,连吃饭的碗筷都给装了一套在包袱里。春武是第一次离家,还有些不知名的兴奋,何氏已经在一旁偷偷抹泪,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从未离过她半步,这突然的就要去别人家住几个月,他还没走呢,她都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去了要听话,手脚勤快些,能自己干的活就别麻烦人,好好读书,将来跟大伯一样考秀才……”
沈婆子见媳妇絮絮叨叨的还要说,打断她,“行了,大武这么小能干啥活,就是去陪着读读书,玩玩儿,活计啥的自有下人们干。”
接人的小厮点头哈腰的说:“老太太说的是,沈公子去跟小少爷吃住在一起,无二样,有啥事都有小的呢,诸位放心。”
公子,她儿子也是小公子了,她就是公子他娘,以后大武读书中了秀才,她就是秀才他娘。这一刻,何氏突然理解了沈婆子为啥勒紧裤腰带也要供沈成才读书,这受人尊敬的称呼听在耳朵里就是不一样。
何氏因为这个称呼,嘴不可抑制的高高扬起,脸上笑开了花。
春武走后家里就春文一个孩子了,彻底冷清下来,沈婆子还有些不习惯。她从何氏还没有隆起的肚子看到陈氏的肚子,又去看小陈氏的肚子,撇撇嘴,一个催了没用,一个才成亲一个月催不上。
沈婆子觉得心里憋了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她拐出院子想去菜圃子摘两根苦瓜回来下下火,站在圃子头张了一眼,喊起来:“哪个不要脸的不知会一声就动我圃子里的菜啊,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咋的,有爹生没娘教的……”
每日里家里吃啥菜她心里都是有数的,见骂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沈婆子有些无趣,又骂了几句收声回去。
沈家西头沈志善家,唐婆子站在厨房门口竖着耳朵听,下拉着嘴心里不屑:真是登不上大台面的东西,针尖大的东西都记在心头,摘了两根黄瓜也能看出来,她是每天都把田里的菜都数一遍啊。
唐婆子咬了口手里的黄瓜,翻了个白眼回屋去了。
可这事并没完,隔了几日,沈婆子想着王氏她们搬去镇上也快十天了,送些瓜果蔬菜去,也好省几个钱。可到菜地一看,韭菜割了还剩下一茬,黄瓜也剩下细细的还没熟的,茄子丝瓜莴苣均摘了不少,这要是一个人摘得,家里是要开席面啊。再左右看看老大和老三家的菜圃子,一比较就明白了,老大家的没人动,老三家的菜也都只剩下些没成熟的。
沈婆子气大了,朝着西边扯着嗓子骂,刚骂两声,唐婆子从院里出来,阴着脸说:“二嫂,你可不能冤枉人,菜是我摘的,可我和你家成定媳妇打了招呼,她没给你说?今儿英子回来,我脯子里的菜不够,借你家的用用,你要是不乐意,改日还你。”说完扭头准备回去。
她要真就这么回去啥事就没了,可偏偏又停下来,狠狠的补了句,“二嫂,不是我说,你多大年纪了,还动不动着急上火,指爹骂娘的,咱可是一个爹娘。”
沈婆子一寻思,指爹骂娘不是上次骂的吗?可算是逮着现行了,她插着腰,讽刺道:“呦!我爹娘可生不出没规矩的闺女来,这次的菜你知会老二家的了,上次那黄瓜你知会谁了,再上次的韭菜你又知会谁了?咋这巧呢,回回地里菜少了,你知会的都不是我,感情,你是偏等着旁人走你家门前过呢,还是你眼睛就长在我家菜圃里,天天守着啊?”
唐氏愤怒的辩驳:“徐绣绣,你别血口喷人!哦,你家丢了菜就是我摘的,你脸比你屁股都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几十年的乱七八糟陈麻烂谷子的老黄历都翻出来吵,吵得小辈们听得井井有味,吵到最后把沈成才考上秀才的事也扯出来说。
沈婆子气的直哆嗦,指着天发毒誓,“谁昧良心、谁说瞎话就出门让雷公给劈死,烧成灰让她爹娘子孙都认不出她,到十八层地狱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心肝!”
两家媳妇都出来劝,沈婆子发完毒誓,也不啰嗦,掉脸就往家走。
心里不仅气唐婆子,还气老二媳妇,她可是惯会做好人,菜都给旁人摘,她们一家子难道把嘴扎起来!
那么多菜能吃好几天的!
沈婆子越想越气,咬着牙哼哼的问:“老二家的呢,她干啥去了?”
陈氏和小陈氏对看了一眼,陈氏道:“二嫂好像去秦嫂子那了。”
沈婆子冷冷道:“她现在倒是轻快了,天天不着家,走街串巷的。”
……
晚饭的时候,沈婆子没出来,沈老头和儿子商量着等把麦子收了,卖两成的粮食把院子扩建了,把菜园子归到院子里,以后牲口也分着来。
因为只有沈老头分着了牛,所以垄地的时候向来是三家合着用的,沈老头虽然平日里多嫌弃沈婆子不讲理,但心眼里还是疼媳妇的。而且沈婆子刚嫁过来那会,身边的人都夸他娶了一房好媳妇,能干活,会做事,手又巧,后来一日一日的苦日子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儿。
沈成定劝他:“爹,这不合适吧,大哥才中了秀才,咱就起院子,分菜地,分牲口,不过几把子菜,吵完了就得了。再说,咱后院不是还有块菜地呢。”
沈成安正在里屋劝沈婆子吃饭,听见声音探头出来说:“二哥,凭啥算了,瞧把娘气的,她家既觉得咱家沾了便宜,干啥还扯在一块。”
这次沈成康是赞同沈老三的,“我觉着三哥说的对,子孙都几代了,早就该分的清清楚楚。他家那驴咱一年能用几回,咱家的牛可是每年实实在在给他家干活的,都是只看着自家的好。”
正说着,外面有人进来,是沈志善。
一进门,沈志善就笑脸赔不是:“二哥,二嫂呢,还气着呢?我来给她赔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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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1.14
听到外间的声音, 沈婆子噔噔的从里屋出来,对沈志善说:“老三,咱做人得凭良心, 这么多年, 我哪点对不起你, 对不起她?圃子里的菜不值钱, 她要是想吃根黄瓜,你家地里的没熟, 摘根吃吃,一家人我能计较这个?还有,今儿说到挂户头的事,你问问你二哥,名额是不是给你家留着呢, 你家没来提,我要是主动去说, 你媳妇不更觉着我是去炫耀去了。”
沈志善忙笑道:“二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成才出息,我们也跟着沾光。孩子他娘哪会种地啊, 拾掇个菜地都拾掇不周全, 才在二嫂地里摘些,她咋不去摘大嫂的,不就是觉得和你亲近些吗?结果,二嫂把她当偷儿, 这才心里不舒坦了和你吵起来, 刚刚她也说了,今儿是她不对, 又拉不下老脸,这不让我来给你陪不是了吗。”
沈婆子脸色黑黑的,这是来赔不是的吗?话里话外不是在说她是小心眼,当她听不出来咋的?
可人家是打着赔不是的旗号来的,沈婆子知道再气也得把这茬绕过去,缓了缓脸色说:“咱都是半条腿入土的人了,平日里做事也得给子孙后代留个脸面,瓜果蔬菜不值几个钱,脸面可千金不换。说起来她也是成才的三婶,还是县里来的,不得比我老婆子懂道理啊,三叔,你说是不是?”
沈志善笑了笑,“二嫂说的是,她一听到你说给咱家留了名额就知道是她想岔了,往日里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今儿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了,说你们把地的名额给咱们了,所以村里其他人都给拒了,孩子娘一听就气了,这根本就没有的事,哪知道其中是有误会。”
沈婆子翻了翻眼皮,皮笑心不笑的哼哼道:“行了,她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是真有人嚼舌根,还是她借题发挥,当她傻吗?
这茬就算过去了,沈志善笑的真诚了些,对坐在一旁的沈老头说:“二哥也是,既留了名额咋不来与我说,不然哪还有今儿这样的误会,这吵吵的不是伤情分嘛。”
沈老头说:“原本名额确实是留着的,后来你们一直没上门说,名额就让给成兰和成翠婆家了,一家五亩,还剩下四亩的名额,你若是要挂,就和大哥一家二亩,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