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院子不大,除了厨房杂物房还有柴房之外,另外的五件空屋子都被他们住满了,杂物房放的是一些行李箱子之类,她们现在已经收拾过了,短时间内应该没人再到杂物房找东西。
应该算符合他没人住的条件。
见他又不说话,叶瑾予只当他默认了。
捡起地上的油灯拿在手上,她的油灯早在刚才被捂住嘴的时候掉在地上熄灭了,现在只能借着月色看路,捡回来是为了避免明天被发现少了一样东西又要麻烦。
叶瑾予觉得自己这样跟个来路不明的人走着,周围静悄悄,这气氛实在是诡异。
忍不住没话找话,“你要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吗?”
没回应。
“你会伤害我们吗?”
“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的。”
你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为什么你会从树上掉下来?”
“……”
“你刚刚挟持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用刀架我脖子上?”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不怕你了耶。”
“是这里吗。”蒙面黑衣少年突然出声,也打断了她越来越有往下絮叨的源源不断的问题。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叶瑾予听清楚了这点,却还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小手拍了拍胸口定神,抬头有些惊讶,回头对着身后刚刚还怕得不行的人傻笑一声,“到了,对没错是这里。”
“回去吧。”
“我我可以了吗。”
叶瑾予才回过神来,神情惊喜,虽然他现在不伤人但不保证人家不会反悔啊,她刚刚真的被吓到了,能远点走离开让还是远离好。
“不是要去茅房吗。”
紧张到忘了一切的小姑娘忙捂住肚子,“我走了。再见。”
黑衣少年站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在身子承受不住又晃了晃时才微微松了紧绷的背脊,缓缓转身进了杂物房 。
第17章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在凌晨不到五点的时候,奶娘将叶瑾予兄妹俩叫醒,给她们吃了点热乎乎的粥,云秋婉就带着她们去拜见云安寺的主持,给云安寺添了一大笔的香油钱后就直接留在了前厅礼佛。
如果不是今早的残酷现实,叶瑾予都差不多忘了,来云安寺住一个月可不是真的都是来玩的。
接下来几天她们每天早上都要像今天早上这样,或者晚一点点,早早起床跟着她们娘去前堂礼佛。
从上一年年开始,她和叶明杨就已经开始跟着云秋婉在佛前礼佛,只是她记住的大多数都是能在佛寺里玩的美好记忆,那仅有的几次经历就被她选择性忽略掉了。
现在她们又长了一岁,这个任务只会更加严格。
云秋婉确实给她们加重了任务,但念及两个孩子也才刚满六岁,就只让她们在那里呆够半个月,每天半个上午就能回去休息。
她也是为了锻炼两人的耐性,接下来的半个月好熬点,今天第一天才特意将她们留够了一个上午。
跟来云安寺的下人有限,照顾叶瑾予的就只有奶娘和秋霜,在等她吃完午饭假装休息的时候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了。
叶瑾予等了一会试探地朝外面喊了一声,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和鞋,散下来的头发她自己弄不了就只能不管了。
从自己专门用来装东西的包袱里翻出今早偷偷藏起来的两个馒头,准备出门去。
她打算偷偷去看一下那个蒙面的黑衣少年还在不在。
过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伤害她们中的任何人,叶瑾予已经下意识将他归到无害的那一类。
而且昨晚她回去之后,那双她觉得熟悉的双眼就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后来灵光一闪,才突然想到,上次在街上从发疯的护卫手中将她救下的人不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吗!
那人家岂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是个刺客也是个好的刺客。
有了这个意识,就连那个被刺杀的富商一下子在叶瑾予心中都成了反派的角色,好刺客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这里杀的人肯定是坏的人。
没错连富商属于京城人士的消息,叶明杨都给打听出来了。
叶瑾予边想着这些,边用自己的手帕将两个馒头包起来塞到袖子里藏着。
这两个馒头是她今早趁着奶娘不注意从昨天剩下来的干粮里拿出来的,昨天天热,奶娘她们比她们先爬阶梯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胃口,馒头剩的很多,少她这两个不显眼应该不会被发现。
走到门口脑中又闪过那人站立不稳的画面,跑回来直接将整个小包袱都给拿走了。
她将东西抱在怀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身子鬼鬼祟祟地朝着最角落的杂物房方向移动。
木门“吱呀”一声朝内里打开,屋内的人睁开眼,认出逆光的小身影,下意识松了松握紧长剑的手。
“来这里做什么。”
叶瑾予抱着东西蹲到半靠在墙角的少年身边,“我来看你呀。”
她使劲地瞧还是不能从只露出一双眼的脸上看出什么,有些失望,“这里又没有人,你为什么不把脸上的布巾拿下来?不觉得难受吗?”
“有你。”
哦这是警告她别东想西想地想做些什么事吧。
转了转眼睛,叶瑾予又讨好的朝他笑了笑,“你昨晚和今早肯定都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将怀里的包袱放到地上打开,“我给你带了吃的哦,虽然只有两个馒头。给你。”
见他直接扭过头,叶瑾予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又往他面前前递了递,“你都不饿的吗?”
半晌后,她的手都举得有点累了对方还是没动作,只能语气微微沮丧道:“算了,我把它放在这里的箱子上,你想吃了再自己拿吧。”
夜白等了一会都不见后面的小姑娘再有动静,忍不住回过头,嘴里却催促道:“怎么还不走。”
就看到小姑娘眼睛一直盯着他垂在身侧,放在剑柄上的手,神情发愣。
心里紧了紧,他语气冷硬“还有什么事。”
“给我看看你的手。”
“不……你放开。”
可惜叶瑾予早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自己抓了他的手来看。
“你居然中毒了!”
难怪他刚才连她的手都没能挣脱开,肯定是毒已经蔓延到了一定程度。
叶瑾予刚想给他把脉,面前的少年却豁然抬头,眼中含着明显的气愤。
“你骗我!”
听着他不明不白充满咬牙切齿意味的指责,叶瑾予一头雾水,“我没有呀?”
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紧闭的木门看去,等了一会就见门再次打开,逆光的视线中从门外面跑进来一个身影。
身影靠近她后先小心翼翼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激动地小声喊了一声“妹妹。”
叶瑾予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挪动身子将他挡在身后面,扭头立刻对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少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哥哥跟在后面,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小姑娘大眼含着愧疚和忐忑,表情充满了真诚,夜白眼波微动,没有说话,身边的压低的气息却缓和了不少。
叶明杨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黑,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也凑近蹲下来满脸好奇道,“我去找妹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往这边来,就跟过来了,你们在干什么?”
“我等下回去再告诉哥哥好不好。”
见潜在的冲突解决了,叶瑾予重新抓起少年受伤的手,掌心的伤口朝上。
横跨整个掌心的伤口似是被利器划伤,皮肉微微往外翻着能看到内里已经泛白的肌肉组织,已经不再往外冒血,可是伤口附近的皮肤却发红发紫。
难得中毒那么久了,嘴唇却没有变紫。
叶瑾予直接坐到了地上,将救命恩人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给他把脉。
还好她师傅这段时间除了教她辨别草药还让她学着帮遇安哥哥和府里熟悉的人把脉扎针,不然以她理论知识为满分,实践能力为零的医术,就算能知道是中毒也是什么都不敢做。
遇安哥哥体内最大的问题就是顽固的胎毒了,和眼前救命恩人的情况有那么点相似,叶瑾予用自己不那么熟练的技术探了好几次,终于确定他中的毒没有完全侵入到五章六腑,她自己也还能救。
至于是什么毒她就没那个本事辨认了,古代的毒药,她能辨认出来的就只有电视上有名的鹤顶红、断肠草那几种。
叶瑾予又从包袱的一堆小东西里翻出一个小白瓷瓶,往伤口上撒。“这个是金疮药。”
撒完了又拿出一卷纱布给他包扎,将包袱里的另一个小瓷瓶递给少年。“这个是用来吃的,师傅说是能解好多种毒,就算解不了也能压制,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但应该对你有用。”
她包袱里装的都是她学医要用的东西,里面不仅有她师傅给准备的外出常备药品,连苏遇安用来压制体内毒素的各种解毒药都有,这也是她师傅习惯了给遇安哥哥准备各种药无意识塞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