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小樵走的时候吩咐了厨子把她没吃完的饭菜热着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不是最怕饿了吗,为什么不起来吃晚饭呢。
“你明明那么讨厌浪费粮食的啊,为什么现在不起来啊……”
闵守秋崩溃大哭,跪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心口处压抑的喘不过气,哭着哭着就开始干呕,但却什么都呕不出来,最后晕倒在了地上。
恩溍解决完闵望冬回到王府,正好就看到了哭到晕厥倒在地上的闵守秋,心疼的抱起闵守秋,恩溍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李黔宁,不忍的闭眼转过了头,抱着闵守秋朝着她的房间方向走去。
御医摇着头,将白布牵起,盖过小翠的脸庞,最后轻轻放下,一个小姑娘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小樵呢,小樵怎么样?”李黔宁根本顾不得其他,现在他只想知道,知樵怎么样了,抓住御医的手臂,用了力也不自知,满心满眼都是静静躺在那里的人。
“王爷,这个下官也不好说,虽然国师大人还有脉搏心跳,但她的皮肤老化的太快,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有生命体征,国师大人也撑不过今晚,王爷还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顶着手臂那快要断了的剧烈疼痛,御医摇摇头叹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用尽半生所学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说束手无策。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眼睁睁的看着小樵在本王眼前死去却毫无办法?”双眼通红,咬着牙,甩开御医的手一拳砸到了柱子上,房柱“咔嚓”一声,差点断掉,所有人都是一惊,跪了一地。
李黔宁根本不想听这些话,他只想听他们说,‘知樵没事,过不了多久她就醒了,王爷无需担心。’
明明他想听的是这句话啊,这些人为什么不说。
“王爷,下官会尽全力医治国师大人的。”御医和一众大夫低头跪着,说话都在颤抖,他们其实都清楚,自己没办法医治,但是他们现在更清楚,如果此刻他们敢说一句无法医治,那他们的命就会在今晚结束。
“记住你们说的话,如果治不好小樵,本王让你们都走不出这个王府!”
李黔宁一直是个笑面狐狸,从小以温和示人,从来不曾对一个人说一句重话,就连对付自己的仇人也总是笑着,让人抓不住他的脾性。
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第一次失态的用王爷的身份压制别人,第一次眼里含着泪光,慌乱的找不到任何办法。
所有人都赶紧领命从地上爬起,不断的擦着额头溢出来的汗水,心惊胆战的连碰风潇潇一下都不敢了。
……
头一次来王府没人迎接,看着通亮的王府,张凤握着部署图的手紧了紧,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正疑惑之际,张凤看到了脸色难看的管家匆忙的从他面前走过,唤了他一声竟然没有应答,继续往着某个方向走去,张凤一看,好像是王府药房的方向,王爷病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张凤只能这么猜测,因此跟上了管家的脚步步履匆匆的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药房张凤就注意到了那个方向通亮的灯光,正当他以为真的是王爷出事了的时候正好走到了药房别苑看到了靠着柱子神情茫然坐在地上的李黔宁,好像一下子疲惫了不少。
“王爷?”
和管家情况相似,张凤唤了一声李黔宁却没有得到应答,又唤了一声李黔宁依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低头双目空洞。
药房里围了那么多大夫张凤不是没看见,能让王爷变成这样的人……
知樵小姐出事了?
正当张凤走进想开口询问李黔宁的时候,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管家走到了李黔宁的面前。
“王爷,小翠姑娘的尸首……”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凤打断,一把抓住管家的肩膀,张凤觉得刚才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管家,你说什么,小翠怎么了?谁的尸首?”
“张大人。”似乎是没想到张凤会出现在这里,管家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李黔宁不敢回话。
“说啊,小翠怎么了?谁的尸首?为什么不说!”
“张凤。”眼见张凤激动了起来,李黔宁抬起头,脸上尽是疲态。
压着心底涌起的慌乱,张凤勉强的笑了笑,自欺欺人的想,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王爷。”
“小翠在药房里……白布下。”
第567章 这个乞丐是大佬(60)
“轰隆!”
一道惊雷劈到了张凤的心上,脚步一错,张凤摔倒了地上,一边摇头一边手撑着地往后退,根本不敢靠近药房。
“不可能,不可能,这种玩笑开不得。”
“张凤,小翠她应该很想你能去看看她。”或许是爱屋及乌,因为知樵很喜欢小翠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李黔宁也一直把她当成知樵的妹妹看待,小翠死了,李黔宁也是难过的,但他知道,张凤只会比自己更难过。
他把喜欢憋在心里不说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来,只是现在,张凤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小翠,他喜欢他了。
李黔宁的话让不住后退的张凤停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呆呆的看着药房,突然失声掩面大哭。
一个大男人,跌在地上,哭的不比闵守秋小声。
张凤最后几乎是踉跄着爬进药房的,看到风潇潇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而在风潇潇的旁边,有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形。
那一刻,张凤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张着嘴想要叫小翠的名字,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像疯了一样爬到小翠的躺着的床前,颤抖着手抓起了白布,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慢慢浮现,白布刚掀到一半,张凤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翠……”呜咽着抚摸上小翠冰冷的脸庞,张凤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都疼,疼到麻木,疼到,像一个跋山涉水历经艰险终于到达山顶却失足掉下去了一般的绝望痛苦。
面前的小姑娘,安详的躺在这里,不再像以前那样会低着头叫他一句张大人,不会再在他看到她时羞红了脸,她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手脚冰冷,凉到了他的皮肤,凉到了他的心里。
“我有没有和小翠你说过,我喜欢你,想让你做张家的妻子,想要你每天都对着我羞涩的笑,叫我一声相公,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和我携手走过后半生,我没有说过是吗,因为我犹豫不决,因为我以为时间多的是,所以你生气了是吗,我现在想说了,但是你现在不想听了是吗,小翠,我错了……”
温热的泪水滴在冰冷的手掌上,慢慢化开,顺着手掌心的掌纹蜿蜒,就好像这个人还活着一般。
张凤跪在地上,哭着对小翠说了很多很多,有人可能会想,只不过见过短短几面,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可只有张凤自己知道,如果这个东西只是靠俗套的时间定义的话,那又怎么会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词出现,可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张凤跪着趴在小翠的尸首旁,眼里已经没了泪水,像是看不到任何人一般,失了魂魄。
一个在药房内跪着,一个在药房外跌坐着,天色逐渐由漆黑的夜晚转变成了泛白的清早,李黔宁睁着眼睛在外面的地上坐了一整晚,害怕打扰大夫们又舍不得离开,管家和恩溍轮番来劝过李黔宁无数次让他最起码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却从未得到任何回应。
只是固执的,睁着眼睛看着药房,就算只能在被团团围住的某个缝隙看到一个衣角也不愿意转过头,一晚上,下巴已经蓄满了胡茬,眼眶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就算只是远远的看过去,李黔宁周身散发出的也全是止不住的疲态,单看一个背影,一大早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的李兆京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
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个从来不懂真感情活的最真情也活的最洒脱的弟弟吗?
李兆京会这么问自己,可是怎么不是呢,他就是那个他熟悉的弟弟,也是那个他陌生的弟弟。李兆京曾经想过,知樵对他这个弟弟的影响会有多深,现在他明白了,花氏和他说的,不要小瞧这个小丫头的魅力。
一个晚上,御医和大夫们额头上的汗水都没有断过,心里也越来越胆寒,不管他们试了什么办法,都不能阻止知樵身体机能的疯狂衰竭,他们似乎已经预知到了天亮之后他们的命运。
而在所有人都开始绝望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所有人应声看去,知樵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恢复了皮肤原本的颜色,身体也不似一开始的僵硬冰冷,就像初春开始慢慢融化的冰雪一样,流逝的身体机能开始慢慢恢复,也开始慢慢有了微弱的呼吸。
唯一没有看到恢复迹象的,大概就是褶皱的皮肤,脸和身体依然如同老人一般松散褶皱。
“奇迹,真的是奇迹!”御医都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围着风潇潇转了好几圈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竟然自己就恢复了,很明显这是国师自己做到的,果然不负国师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