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弋猜:“他在和体内灵性做斗争吧。我猜想,大概他体内灵性太强,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郝灵先用咱家的——”他着重咬紧“咱家”两字提醒老将军不要忘了这事:“咱家的卫杀的凛然正气杀一杀,再让他自己上,便容易多了。”
卫老将军点点头,看了师婆婆一眼。
师婆婆一如开始,端着香炉,炉里紫烟缭绕。
卫弋也跟着看了一眼,问:“那是什么?”
卫老将军:“安魂香。”
卫弋:“祖父,你与师婆婆以前便相识吗?”
卫老将军点头:“很久之前的事了,欠她一个人情。”
卫弋点头,定然是天大的人情,不然祖父怎么舍得拿出卫杀。
想到这里,他又站不住了:“祖父,不是我虚言,郝灵她——真的会抢走卫杀的。”
卫老将军看他,眼神莫名,看得卫弋直发毛。
就听卫老将军道:“若是为你娶妻,不是不能当做彩礼的,反正还会带回来嘛。”
不乏调侃。
卫弋无语:“祖父,你听祖母说什么了?我跟郝灵什么都没有的。”
“什么都没有天天给人家守大门,晚上还不回家。”
“都是事出有因。祖父,你不要多想,我是男人我无所谓,郝灵一个姑娘家对人家不好。”
卫老将军看阵里的郝灵,身姿自然,圆脸端肃,行动间举重若轻,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太不普通,自家孩子未必配得上人家。
唉,小姑娘若是能扭捏一下也好呀,一下都不扭捏,可见自家孩子是没希望的。
愁人。这些年没少走过南南北北,始终没遇着一个能和大孙相配的,老婆子倒是好运,呆在家里就撞上一个,可人家太优秀呀。
卫老将军又去看师婆婆,思量着能不能请她做个媒人。
师婆婆发现卫老将军的奇怪眼神了,但她不会去想的,呵,关她什么事。她觉着今晚应该差不多了,那她之后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了。
各有思量。
盐阿郎的魂斗场,他骑在头狼的肩背上,牢牢抓着丰盈的毛发,死咬牙关,管它横冲还是直撞,撞击还是打滚,不放就是不放,死也不放。
郝灵的声音一直陪着他:“抓紧,抓紧,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熬倒它,你就赢了,狼群就听你的了,灵性就臣服于你了,你一定行的——”
盐阿郎不敢开口,胸腔里五脏六腑已经撞碎碎成血水,他怕一张口,血水全吐出来他就成了空壳子,再聚不起力气。
战场消耗了灵性的桀骜,同时也磨砺了它们,出去时一道道不定型的风,回来全是杀红眼的狼,就体型来说,好比过风的风道突然挤进庞然大物,旧的通道被毁坏,新的道路未成形。
这是铺设在他身体里的道路啊,一步一步硬生生的开拓,他有多疼?
现在有多疼,以前药浴就有多温柔。
郝灵的鼓励一直在耳边:“好、好,它急了,好好,它怒了,好好,它没辙了,好好,它没力气了,好好,抓紧,再坚持一下,再再坚持一下……”
盐阿郎两手僵硬,变成石头,被他拽着的毛都少了许多光泽,两条腿紧紧夹着没了知觉,脑袋里哐当哐当全是水。
郝灵:“好、好、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异象
好什么?
他不知道,坚持到最后眼前一片黑,再看不到听不到。
繁星如豆,天上人用簸箕盛了豆哗啦一洒,造就人间盛象。
皇帝猛的站住脚,震惊指天:“异象、异象——”
来大总管傻住,也张大嘴巴望天,这异象,动静有点大啊。
星群划过夜空,正逢宫里烟花盛放,五彩缤纷花样百出全失了颜色,所有人、无数人仰头望天——好盛大的星火。
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某些做官的不得不想,凡史书记载,天星乱坠,无不对应凡间灾祸,这次,是地动还是洪水还是瘟疫?
尤以户部尚书为最,他艰难的身躯几下摇晃,为什么非得到他把着钱袋子就多灾多难,如今看来,前一任悄无声息的回家养老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啊。
皇帝回到宴厅,众人都紧张看着他,皇帝很淡定:“盛世之象,国师早有预料。”接着歌,接着舞吧。
他可是一国之主,哪怕心里再慌慌,也不能露出来,且,他金口玉言了,先把事情定性了,真往后哪天闹出不吉利的事来,肯定也不是因为他。
盛世之象,吉兆,必须的吉兆。
听皇帝这样说了,众人至少表面上又都恢复了热闹和喜庆。
三个皇子又在心里嘀咕:早知道今年这么多事,哪怕再晚一年呢也不要成亲,反正都拖到现在了,怎么他就没再多等一等?
出了这等事,大家拜年都不香了。
盐阿郎睡得深沉,十八年来从未睡过这样安稳的觉,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二。
风俗,回娘家。
院里原来是哪些人,现在还是哪些人,大年初二的,也不会有客上门。
盐阿郎醒过来时,呆呆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户上的亮光,许久判断出时辰慢腾腾坐起来,虽然坐起的慢,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且那力量将身体撑得暖暖的、饱饱的,他觉得自己能飞上天。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他推开屋子,暖融融的阳光带着还未完全退去的橙红铺了进来。
他还活着。
栗书生不在。
他慢慢走到小院那边,郝灵小婵逗头在做着什么,正屋房门开着,师婆婆在里面。
他慢慢走过去,望来望去,得到新生又莫名的失落。
“醒了,小婵,煮碗面吧,清淡些。”
郝灵说完,小婵跑去后头,她抬头,才看到盐阿郎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想左相?”郝灵笑问。
盐阿郎否认:“没有,我找——书生呢。”
嘴硬,郝灵笑笑:“宫里出事了,昨天天还没亮呢,他就被叫走了,好像出了不小的事,左西后头过来一脸凝重让我照顾好你。”
盐阿郎惊讶:“宫里出事?牵连到他了?”
不是不关心的。
“不清楚,栗书生一早出去打听了,京里气氛不太好。”郝灵说完这些,问:“你感觉如何?”
盐阿郎握握拳:“好,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郝灵便对屋里喊:“师傅,你快出来看看呀。”
师婆婆不耐烦的出来,看什么看,当时星象她看得清清楚楚,激荡的心情也早已平复,现在出来看,看他貌美如花?
看了看:“很好。”别提有多敷衍。
反而盐阿郎迟疑:“婆婆,我怎么觉着你不太一样了?”
师婆婆一顿。
郝灵:“哪里不一样?”
“好像……年轻了。”盐阿郎也说不清楚,师婆婆还是那个大宽黑袍大黑帽子一丝下巴都看不到的师婆婆,可他就觉着不一样了,好
像婆婆不是婆婆了。
郝灵:“哦,婆婆本来就有一颗不老的心。”
若是服老,就不会折腾什么大计划。
师婆婆隔着帽子瞪两人。
郝灵一伸手:“喏,人好好的了,给我吧。”
盐阿郎:“什么?”
郝灵便道:“师傅说了,若我救活你,就给我一样东西。”
盐阿郎:“啊——奖励啊。”
师婆婆心道,活下来又怎样,还是个蠢货。
“跟我来。你别过来。”
前一句对郝灵,后一句对盐阿郎。
郝灵示意他先去吃饭,自己跟着师婆婆进屋。
师婆婆打开箱子,抱出小箱子,打开小箱子,抱出匣子,打开匣子,抱出盒子,打开盒子,拿出更小的盒子。
郝灵看得眼累,托着腮嘀咕:“早知道,我自己来取了。”
盒子不是简单的盒子,八面球形,是个机关盒,不但有密码,还有滴血验身。
“这么严谨?难道除了师傅谁也打不开?”
师婆婆含了下手指,吮吸伤口:“巫族血脉才行。另外,我在这上头抹了毒,我自己配的,谁也解不了。”
郝灵吐了吐舌。
机关盒打开,里头躺着一方……灵玉!
噌,郝灵跳起来,像一只肥胖儿灵活的猫,眼睛睁得大大,不可思议极了。
“灵玉。”
师婆婆:“灵玉?”
“对。饱含灵气之玉。”郝灵伸着手,接过师婆婆递过来的灵玉:“没错了,是灵玉,说明你们的世界曾经也是有灵气的,这浓度——呃,或许是放太久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外头的消散了大半,里头——咦?里头竟有阵。”
师婆婆挥手:“你拿去慢慢钻研吧。”
“你不感兴趣?”
“完全没有。”师婆婆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接下来,我会很忙。”
明白。
“那需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
“好。若你参悟了这玉,方便跟我说的话就说一下,我也有几分好奇的。”
郝灵点头,揣了玉在怀里,脑海里灵灵灵尖叫不停,已疯。
出了来,看到盐阿郎正在吃面,栗书生正要坐下,看着是刚从外面回来,小婵也在,大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