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名扬到现在,这京里多少户人家都想见识见识呢,可惜了,人家的宅子大门成了精,就是不让人靠近。你现在去,到不了人家大门怎么办?被人取笑还让爹更生气。
左三姑娘表示,自己去,被人知道了也不丢人,好不容易安抚下左夫人,自己带人奔赴城南。
按说,大门外的阵法与郝灵心意相通,有正事的值得一见的才开放,这种上门找麻烦的她再无聊也不会浪费时间,磋磨盐阿郎它不香吗?
可惜啊,时间点赶寸了,或者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偏偏左三姑娘也不是个懂礼貌会谦让的人,前脚打后脚的跟另一户有正经事的人家撞了。
大概是因为对方乘坐的马车太低调,左三姑娘觉着没让他们避让一旁已经是自己心善好涵养。
于是,人家两个中年的婆子正走到门口,欲叩打开的门板,左三姑娘便带着人呼啦啦跟着到了门前。
门表示:我知道一伙是合理的,一伙是不合理的,可我区区一个门还能给他们分叉?
门已晕。
院子里郝灵遗憾的拍拍手:“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盐阿郎没在,去香九娘那里取衣裳了,现在陪着她的,是卫弋。
至于小婵,在观察过两天小将军与自家小姐的相处后,死心的该干嘛干嘛了,委实这两人没一个有那意思的,白瞎了这郎才女貌。
这年头,不正经的猪遇到不正经的菜,她还怕谁拱了谁?
卫弋:“谁来了?”
郝灵:“左昴他招赘的三闺女。”
左昴左相?
破天荒的,卫弋小小声八卦一句:“盐阿郎是左家的?”
郝灵:“盐阿郎不认。”示意他去引客:“有正经客人呢,别慢待了。”
卫弋自觉充当盐阿郎的角色,丝毫不认为让自己一个将军去迎客有什么关系,大概是这小院的特殊魅力,在这里,不讲身份和地位。
卫弋一露面,外面两伙人都是一惊。
卫弋也认了出来,一方人多的正是左府的当家奶奶,另一方,两个中年仆妇和一个车夫,看上去低调质朴,可他认识。
两名仆妇见着他吃惊一下又果然如此的表情,以目光行礼便低下了头。
卫弋淡淡扫过,目光落在左三姑娘的面上,直视却不让人觉得无礼。
反而左三姑娘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身份的人,强笑了笑,行了个礼:“原来是卫小将军。”
后头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她没看站在一边低头的仆妇,或许是下意识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卫弋直接道:“贵府登门,有何贵干?”
左三姑娘道:“想见一见郝灵姑娘。”
这理所当然又不以为意的语气,卫弋已然先排斥,道:“有什么事先与我说吧。”
左三姑娘惊讶,抬袖遮嘴:“卫小将军与此中主人是何关系?倒是关爱的紧呐。”不乏取笑。
旁边低头的仆妇一脸的淡然不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卫弋淡淡:“皇上知道的,左三奶奶有意见?”
左三姑娘一噎,皇上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向后方绕去,影壁遮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
不由犹豫,若是这丫头与朝廷有什么关系,自己来此,不是更让爹生气?
但——来都来了。
她稳下心神,这次开口谨慎许多,道:“听闻郝灵姑娘识人断相,特来拜访。”
卫弋偏了偏耳朵,似在听人说话,然后他对左三姑娘道:“知道了。她说,请不要自寻烦恼,谨记,多做多错。”
左三姑娘眉头皱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待再要问,卫弋已经伸手送客,她略一犹豫,对方已见不耐烦。
左三姑娘一咬牙,点点头,转身走了。
相府是不怕大将军府,可她一个内宅的妇人,做不到与皇帝看重的将才硬扛。
待人走后,两个婆子才来到卫弋面前行礼:“小将军。”
“进来吧。”
两人跟着卫弋的脚步,才绕过影壁,花香与鸟语一起袭来,不禁抬头,顿时惊在原地。
她们、她们这是……到了仙境?
仙境里立着一位胖仙子,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进来说话。”
两人深呼吸,再深呼吸,大家族的底蕴让她们迅速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轻轻的走过去,生怕碰着哪一根青翠欲滴的枝条和娇艳的花朵。
“见过大师,奴婢是寿王府的。”
两人拿出最大的恭敬,跟皇帝微服私访来府似的,大气不敢出。
寿王府的小公子有恙,请了很多大夫没治好,忽然听说韩家的事,虽然大流言没有,但有心人仔细打探也能拼凑个七八分,而郝灵一巴掌加一个手指头就救活了韩池心被捂死的儿子,让寿王府的主子们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活生生的儿科圣手吗?
请!
让心腹仆妇来请示,大师是方便上门呢,还是咱找个您方便的时间上门呢?
很有礼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寿王乐安
郝灵的回答是随意。
两人喜出望外,大着胆邀请郝灵上门。
“实在是家里小公子有些特殊,很久不出门了,一出门就——劳烦大师了。”
郝灵表示理解。
约好了明天。
等人再三感激的走了,卫弋才道。
“他们是寿王府的,他们的小公子,就是你在八月十五救出来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另一个,是乐安侯家的。两个宝贝疙瘩。”
郝灵哎哟一声:“他们还没好?”
卫弋:“受惊过度,似乎是丢了魂。”说完,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你的本行。
郝灵笑了:“果然请我请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去?”
盐阿郎正好进来听见这句话,一下怒了:“如今你出门都带他不带我了?还记得当初谁花一万两请的我?”
郝灵回他:“卫弋不要钱,凭什么不用他?”
盐阿郎嘴巴张了张:“我都给钱了。”
郝灵:“我都给你钱了,用不用你又怎样。”
盐阿郎:“……”
好气哦,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就是了不起呢。
当晚,盐阿郎在药浴里疼得差点儿喊娘。
喊娘啊,还只是在五岁之前他抱着自己舔舐伤口的时候偷偷叫过,五岁之后,他再没碰过这个字眼。
可见有多疼。
爬出来后,疼痛不散,他哆嗦着道:“吵架我从来吵不过你,打架也打不过你,都这样了,你还对我下死手,还是不是人?”
郝灵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你胡说什么哟,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好。”
我可去你的为了我好,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句话!
但第二天,感受到比前一天更加充盈的力气与精神,盐阿郎可耻的软了,她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卫弋见到盐阿郎,沉默了下,直接申请:“我能不能也泡药浴?”
郝灵无可无不可:“可以呀,今晚你们进一个桶里就是了。”
大眼瞪小眼。
盐阿郎恶寒:“我才不要。”
卫弋:“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卫弋,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你休想!”
卫弋淡然无波:“我能和敌人的尸首一起趴一天一夜,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如何。”
盐阿郎更发毛了,看卫弋的眼神都不是看活人的了。
卫弋讲寿王府和乐安侯的来历。
第一寿王是开朝太祖的亲兄弟,感情深厚,得封寿王,世袭罔替,掌管宗室,是皇子都不敢不尊的族长存在。
而乐安侯,是开朝太祖的皇后的娘家,太祖皇后德才兼备,帝后情深,其娘家也有从龙之功,国朝稳定后,皇后亲谏“乐安”两字,足见其深意,乐安侯府顺势退隐,太祖感念,封其爵位也世袭罔替。
可以说,这两家,只要不造反,皇帝不换姓,世代的富贵稳稳当当。
“所以,谁会对这两家的孩子下手?”盐阿郎思索,看郝灵一眼,可惜了,那个时间,他俩还不认识,不然他能现场观看。
对了,八月十五,正是她被赶出来的日子,扭头就救了人,这丫头,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别人,真是——傻。
盐阿郎眼里一闪而逝的怜惜,郝灵莫名其妙。
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可怜的点。
灵灵灵意兴阑珊着:“这单收益不会比韩家的高,对了,他们给你谢礼你给我吧。”
郝灵:“你能用?”
灵灵灵:“我仓库都被你炸了,商城也联系不上,我不用补充库存的?”
看来,它已经将仓库修好了。
郝灵记下这事,看卫弋。
卫弋正在回答盐阿郎,对着两人,很多不宜透露的事情他不假思索就说出来。
“一直在追查,查到中途断了,但应该与前朝余孽脱不了关系。”
前朝余孽?
两人对视一眼,盐阿郎掰手指头:“四十年了,还没死干净?哦,对,活得长的可不是还活着嘛,听说还有个前朝太子?这会儿太孙都能和我一般大了吧?有没有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