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是何铁根,”说起话来眼角满是笑意,小心地摸着小腹,“这是我的孩子,快四个月了。”
温梨一开始有些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谁,仔细想了下,才知道是村子西北角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之前不熟悉是因为他一直在镇上当木匠学徒,几乎不在家,因为对方不善言辞,偶尔见过几次,印象并不深刻。
“恭喜啊,”温梨真诚地祝福,杜鹃是她在知青所里比较喜欢的一个人。
“你要去知青所看看吗?都好久没见了。”杜鹃提议道。
“不用了。”温梨礼貌地拒绝了。
跟那些人以前关系不怎么好,现在也不是很熟悉,何必去找不自在呢。
“那就算了。”杜鹃也没有多失望,当初闹得不算大,确实有点难看,见面了也有点尴尬。
“她们几个现在都怎么样啊?”温梨礼貌地询问了一下。
“她们啊?招娣还在知青所呢,你嫁人走了没多久之后,宋沁就跟张玲玲闹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本来以为她们俩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好,结果这次气性竟然这么大。之后没多久,宋沁就嫁给村里开拖拉机的杨二了,出嫁之前,两个人还打了一架。听说今年张玲玲高考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差点错过考试。”杜鹃事无巨细的说出来,尤其是跟温梨有些关系的。
“对了,还有那位又娇气又漂亮的柳知青,没想到人家家里还是个大官呢。听说家里平反了,今年夏天的时候就被接走了,有的时候还开着小汽车呢,可威风了。”杜鹃说着,有些啧啧称奇。
温梨听得满头黑线,小村庄都有“毒”吧?能让一个做事认真,有一些少言的人变成这样一个热衷八卦聊天的妇人。
说了好一会儿,温梨才与杜鹃告别,继续往刘玉梅家中去,杜鹃也一脸的意犹未尽。
到了刘玉梅家里的时候,刘玉梅正在收拾东西,过两天有客人来,先把一些菜煮熟,到时候可以调制凉菜直接端上桌子。
“玉梅,我来找你玩。”温梨还没进屋呢,就先开口了。
“温梨?”刘玉梅原本有些惊讶,但是看到壮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壮壮也来了啊!”
“来,让姑姑抱抱。”伸手要接过去,温梨把孩子给她抱着,把布包放在一边,说:“我给你带过来几个梨,是特意种的,你自己留着吃,我先给你洗一个,你先尝尝看。”温梨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梨,刚好是那颗孕果,去井边洗好递给刘玉梅,说:“这是我托人找到的新品种,又好吃,营养又比之前的高,你先尝尝看。”
她顺手把壮壮抱下来,放在地上,一只手扶着他,看他在椅子旁转来转去。
“真的挺好吃的,新品种啊,就是比原来的要好吃。”刘玉梅伸手接过,“咔嚓”就是一口。
吃过之后,胃里暖暖的,根本不像吃水果的那种凉凉的感觉,这是错觉吗?
“那当然了,这种果子就两颗,给你一颗尝尝鲜。”温梨笑得满是得意。
刘玉梅还要继续做饭,这种倒没什么技术含量,把东西放在锅里,添上大半锅的水煮熟就行了,现在就剩下烧火了。
地锅里放的是木柴,时不时看着不要掉出来就行,刘玉梅看着壮壮心痒痒的,又把壮壮接过去,揉揉捏捏的,爱不释手,脸上的表情看得温梨很无奈。
大功告成了,看着壮壮有些困倦的小脸,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些好笑。
温梨跟刘玉梅告别,该回家了,走之前,刘玉梅郑重其事,再次叮嘱她:“你上火车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见到不认识的人少搭理他们,不要帮助别人,咱不做热心人,知道没有?”
“知道啦!”温梨含笑应下,托着壮壮的小手,上下摆了摆,“跟梅姨姨再见。”
“再见呀,壮壮。”
“我们走了啊,说不定就明年见了。”温梨看了看刘玉梅,半开玩笑似的说。
“不一定哦,说不定我去找你们呢。”
*
当天晚上收拾好东西,温梨跟何建国两个人躺在床上,小壮壮放在俩人中间,沉默良久,温梨开口道:“以后绝对不要再这么跑了,好累啊,感觉这新年过得年都不是年了。”
“梨梨辛苦了,明年咱们一家三口过,一点都不跑了。”何建国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
“说起来,还有点舍不得呢,一直都是在家过年,要是三个人过年,说不定又会觉得有些冷清了。”温梨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她还是改不掉自相矛盾的做法啊。
有人有这种做法,有人又信奉另外一种做法,但是她不一样,她每种都觉得正确,所以从来都不评论,也从来都不真的坚定表示某一组是正确的,挺矛盾的,也挺纠结。
“别想那么多了,明年再说明年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有其他的事情呢,”何建国翻了个身,把壮壮放到怀里,又把温梨拉近一些,吻了吻她,说:“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坐火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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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二天一大早, 何建国带着温梨和壮壮去赶火车。
终于要面对了, 好紧张啊!温梨内心踌躇不安。
何建国也觉得小妻子有些心神不宁, 干燥的大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
温梨回视对方一笑, 跟着他走进车厢。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温梨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难道是我记错了?不,不可能的, 就算我记错了,刘玉梅还记得呢。
温梨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今天顶多就受一晚上罪,一晚上有些困倦,而万一放松警惕了,说不定就是命的代价。
一晚上也相安无事,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微亮,有两个人坐到了对面,看到对面两个人的时候,温梨内心的一根弦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就是她, 就是他们,温梨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着对面那个男人有些憨厚地打招呼,温梨脸色僵硬, 连笑容都有些勉强。
看着对面的那张脸,她就觉得不舒服的,有些害怕地把脸埋在何建国身后。
没等多大会儿,就听到对面的人与何建国两个人聊天, 聊一些农事耕种之类的,如果不是见到他们的瞬间在眼前浮现出来的记忆,还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
火车晃晃悠悠的,车上的人吃过早饭,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温梨也喂过壮壮奶粉,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听他们聊天,在她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对面那个男人开口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声扭扭捏捏的。
“我能请这位嫂子帮我个忙吗?”
“你说。”何建国看看小妻子,说。
“我娘有些不舒服,想换一下衣服,这位嫂子能陪我娘去一下吗?我娘年纪有些大了,能不能帮着我娘一点儿。”男人似乎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瞅着何建国。
何建国暗暗思忖了一下,说:“我问她一下。”随后轻轻摇了摇温梨。
“梨梨,咱对面的人要请你帮个忙呢,想请你帮他娘换一下衣服。”何建国开口,嗓音低沉温柔。
温梨装作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轻轻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行啊!”温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何建国手里塞一个纸条,挠了挠他的手心,温柔地笑了笑。
走到那老太婆旁边,轻声开口,“大娘,咱我带你去换衣服。”
“谢谢你,闺女。”老人有些感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笑意。
温梨带着那老太婆走到卫生间,跟着她进去,帮她换好衣服,这老太婆又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温梨出去在外边守着。
她有些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厢上,但心神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突然,旁边走动的人走到温梨旁边,四处踱步,并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
来了,温梨心神一凝。
来人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迅速出手捂住她的口鼻。
唔,太难闻了。
温梨装作被迷晕的样子,只见旁边的人迅速扶住她,这时候老太婆从卫生间出来,伸手扶过温梨,并不断地向旁边人道谢,口中解释说她家儿媳妇怀孕坐车太劳累,身体有些不舒服,并拒绝了其他人说要叫个医生的建议,扶着温梨离开。
这边,何建国在温梨走后偷偷打开纸条,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可怕。
男人也有些焦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何建国走到他旁边,声音低沉,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
“刚刚那老太太跟你是什么关系?”
男人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的说:“她,她是我娘啊。”
“到底什么关系?”何建国的声音越发严厉。
男人有些害怕,声音有些颤,“她跟我没关系,是在路上遇到的,她被家里儿子儿媳妇赶出来了,想找个同路的去投奔女儿,害怕自己一个人有人偷她的东西,就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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