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宋知秋开口:“妈,我也要帮忙!”
许漳南见状一笑:“秋秋出去玩吧。”
“不要!”
看到女儿一副坚持的样子,许漳南只好把洗菜的任务交给她,还特意给她舀了点热水,不让她的手被冻到。
安排好宋知秋之后,许漳南又继续忙着其他事情了。
宋家除了外出的宋永民,现在一共十三口人,要准备这么一大家子的晚饭,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
本来做饭一般会安排两个人一起。今天是轮到许漳南和李凤霞了,但是李凤霞这会儿还没回来,便只有许漳南一个人忙活着了。
宋知秋一边洗菜,一边还有些愤愤,这么一大家子住起来真是太不舒服了,如果能不住在一起就好了!
在许漳南都快要把饭做好的时候,李凤霞才慢悠悠地回来了。
还没进灶房呢,就听到李凤霞的声音了:“三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儿个忘记时间,回来晚了。”
之后,又往灶台上一看:“哎哟,你这都做好了啊!”
许漳南看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将锅里的白菜盛到盘子里,说道:“那下次轮到我们做饭的时候,二嫂多分担一点就是了。”
李凤霞面上当然是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次她就是故意的,没从小叔子那边拿到东西,现在想想她都肝疼,心里早就认定了是三房两口子吝啬,不肯把好东西拿出来。
再说,下次她和许漳南做饭的话,她可不怕。谁不知道老太太最讨厌许漳南了,她要是敢不做饭,老太太可饶不了她。
吃饭的时候,孙荷花照例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全被许漳南当耳旁风吹过去了。
孙荷花骂着骂着也累了,最后饭桌终于归于平静。
第8章
宋知秋在临睡时,突然想起白天时候收到的信件。
她现在身体变小了,也带了些小孩子的习性,一到晚上的时间点便困得不行。撑着眼皮去把信拿过来,并递给了许漳南。
许漳南这会儿刚把宋知礼安顿到床上去,见宋知秋一脸困极的样子,随手把信接过来,放在一边。
她先把宋知秋外面穿着的棉衣给脱了,然后把她抱到床上塞到了棉被里。
摸了摸棉被的一头露出来的两个小脑袋,许漳南温柔地笑道:“快睡吧。”
忙完了,许漳南才有空拿出那份信来看。
家里的信一般都是寄给宋永民的,许漳南自从到了南平县后,也不会有人再给她寄信了。
照例要把信件收起来,等宋永民回来再看,许漳南突然看见寄信人的名字,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名字,左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抚摸了上去。好一会儿,她才撕开信封,捧着信读了起来。
屋子里染着的油灯将屋子照得暖黄,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有些颤抖。
宋知秋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看见她妈用双手捂着脸颊,发出了小小的抽泣声。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挡不住沉沉的睡意,眼皮重的仿佛有千斤,怎么睁也睁不开,最后又陷入黒甜的梦境。
*
第二天一早,宋知秋睁开眼睛,一时有点恍惚。
她昨天好像梦见她妈哭了?!
看着旁边还呼呼大睡着的宋知礼,宋知秋轻手轻脚地摸下床,然后艰难地穿上了衣服,小跑了出去。
冬天的清晨,到处弥漫着寒气,从床上爬起来,冻得人直发抖。宋知秋狠狠地哈了两口白气,又跺了跺脚,搓着手往灶房那边跑去。
许漳南果然在灶房。
她一看到宋知秋,就大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小手:“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冷不冷啊?”
宋知秋仰起头看她,看到她眼圈红红的,但是神情却出乎意料地很是高兴。
刺骨的寒冷把宋知秋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有些哆嗦着道:“冷。”
许漳南赶紧把宋知秋抱到生起了火的灶膛那边,抱着她坐了下来,并且拉着她的双手靠近有火的地方,抱紧了她道:“来,烤烤就不冷了。”
许漳南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宋知秋就是感觉到了她高兴的情绪。就连孙荷花一如既往的刁难,也没有破坏掉她的好心情,惹得李凤霞酸酸地开口:“三弟妹,今儿是碰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跟着高兴高兴呗。”
面对李凤霞的话,许漳南随便搪塞了几句,没有明说。
宋知秋按捺不住去问了许漳南发生什么事了。
许漳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什么,等你爸回来了我就和你们说。”
宋知秋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太多,又拉着宋知礼出去了。没办法,实在是太无聊了。只能去外面走走,就当是探险了。
*
宋永民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去的那么久,没过几天就回来了。
宋知秋还惦记着许漳南的事呢。她猜想应该是和那封信有关,本来也想找出信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奈何信被许漳南藏得太严实,宋知秋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便放弃了。
这天,宋知秋和宋知礼回到家的时候,宋永民已经回来一会儿了。
想来许漳南应该已经和宋永民说了,宋知秋瞧见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又哭了一场,但神情倒是放松和开心的。
宋知秋终于等到解开谜底的时候了,积极地搬了张小板凳乖乖地坐好。
许漳南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情,你们一定不能对外面说。”
她的表情有点严肃,宋知秋连忙点头:“嗯嗯,知道。我也会看好小礼的。”
宋知礼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许漳南被她逗得一笑,缓缓开口:“你们也知道,我一直没和你们说过外公外婆的事。”
她的语气顿了顿,接着开口:“你们外公外婆,因为……犯了一点错误,去了一个地方改造,我们也不能去看他们。”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改正了错误,可以回家了。以后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他们了。”
许漳南的语气半是心酸半是无奈,考虑到两姐弟可能也听不太懂,所以说的也比较含糊。
但是宋知秋却张大了嘴。虽然她没有特意去了解过这段历史,但是她也是知道那十年的大致情况了。想来她外公外婆应该是被打倒的那部分人了。回想起零星看到的这些人的惨状,宋知秋只觉得她外公外婆也太惨了吧!
“那外公外婆现在在哪呢?”宋知秋发问,不知道外公外婆是哪一类人了。
“他们现在在省城。”许漳南回答,“你们外公外婆以前是省城大学的教授。”
宋知秋点点头,表示理解。教师确实遭殃的比较多一点。
“那我们过年可以去外公外婆家吗?”宋知礼挥舞着小手问道。他还记得大年初一,几个堂哥堂姐都去他们外婆家拜年呢,看得他十分羡慕。满金哥还嘲笑他和姐姐没有外公外婆。
许漳南看了看宋永民。
宋永民抱起宋知礼,笑着开口:“小礼很想去外公外婆家吗?”
宋知礼忙不迭地点头。
“那我们大年初一就去省城看外公外婆。”
许漳南朝宋永民感激地一笑。宋知礼发出欢呼声,宋知秋脸上也扬起笑容,她也想去看看七八十年代的省城是什么样子呢!
“这件事情你们先不要和别人将知道吗?要等到外公外婆那边稳定些了……”
虽然父母被平反了,但是许漳南还是会后怕,万一又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呢。所以只敢和家里人说说,一点都不敢往外伸张,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许家被平反的事情没有没有对大家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日子还是照样地过着。
晴朗了几天的天气又突然阴沉了下去。十二月的天一天比一天冷,宋知秋和宋知礼也不能扛着严寒跑到外面去了,只能终日缩在屋子里烤火。
宋知秋只觉得日子真是无聊极了,只盼着外面能够快点暖和起来,不然她真得要闷死了。
这天,宋知秋睁开眼,只觉得屋子格外地明亮。还以为终于出了太阳,有些高兴地往窗外望去。
只见外面一片雪白,天空中还扑簌扑簌地飞下洁白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宋知秋毫不客气地推醒还在睡着的宋知礼:“快起来,下雪了!”
宋知礼被推醒,刚开始还有些不高兴。直到看到外面的雪花,才开始欢呼起来,闹着要起床去外面玩。
许漳南被他们两个发出的动静迎来,忙帮他们把被子盖好,然后一个一个地穿好衣服。
宋知秋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外面跑了。
她前世和现在所在的地方都属于南方,下雪并不是一件经常的事情,所以现在看到雪花不免有些激动。
宋家宝、宋家兴、宋小娟还有宋满金也出来了,看到院子里洁白的雪花,忍不住一个个用脚踏进去,留下一个个脚印。
宋知秋和宋知礼也加入进来,这里踩一脚那里踩一脚,是说不出来的兴奋。
吃过早饭后,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匆匆地跑了出去,要和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一起去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