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不知道陆阳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我还是去看看吧。”她起身。
果然,下楼没多久,她就在楼下看到了陆阳。
他正站在梧桐树下,四处张望。
陆阳以往都是衣冠笔挺的,现在却看着有些憔悴,唇色干枯发白,外套有些发皱,甚至还能看到下巴上的胡茬。
陆阳也看到了她,眼睛顿时亮了,“念念。”
陆家出事之后,鹿念就挺少见到陆阳了,据说他在陆氏混得还不错,但是他也一直没有来看过他们。
鹿念不觉得奇怪,孩提时代开始,她就已经觉得陆阳是这种人了。
“你找我么?”鹿念问。
说实话,陆阳这模样,也有点吓了她一跳。
“短话说不清。”陆阳低声说,“念念,我们能好好聊一次吗?”
鹿念不是很愿意,下意识就要回绝。
但是陆阳不松手,甚至拉住了她的手,周围人越聚越多,看着他们在这里拉拉扯扯,不少是鹿念的认识的同学。
鹿念没办法,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碰她,扯开了他的手,简短问,“去哪?”
“不远不远,就在你们学校里。”陆阳忙说,“清泉咖啡馆,我在里面定了小包间了,说话也方便。”
鹿念随着他,去了清泉咖啡,不料,等陆阳拉开包间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她已经现在那儿了,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他们进来,立马站了起来,“咖啡我叫好了,等你们好久了。”
陆阳瞥着鹿念表情,忙说,“冉冉是过来给你道歉的。”
“我们已经订婚了。”陆阳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冉冉就是嘴巴厉害了点,其实人很好的。”
冯晓冉说,“念念妹妹,上次的事情,是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和你哥吵了架,难免有些迁怒,他回去已经说过我了。”
“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摩卡还是卡布奇诺?”她问,笑得亲热。
鹿念抿着唇,“……我不用了。”
冯晓冉敛去神情。
屋子里热,鹿念脱了大衣,里面穿着的一件白色长毛衣,头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越发一张小脸晶莹剔透,乌发雪肤,黛眉樱口,五官尤其美。
冯晓冉身材好,只可惜一张脸五官有瑕,化妆怎么也无法弥补,她恨恨的看着她,把嫉恨收敛起。
“阳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她说,“我下午还有课。”
秦祀和鹿念的事情,包括宁盛背后的人实际是秦祀,这些事情,他都告诉赵听原了那边,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他们毫无回复。
陆阳神情憔悴枯槁。
“念念,你救哥哥一命吧。”他双手拉着鹿念,一副马上要给她跪下的模样,
鹿念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陆阳说,“你现在是和秦祀住在一起吧。”
他说,“你知道他和宁盛的关系,我现在已经过不下去了,他是想要我们陆家的命啊,现在公司上上下下,已经都是他的人了,我想跳槽都跳不出去,念念,哥哥求你,你能不能去求求他,让他放过我。”
“我不会再在陆氏干了。”陆阳说,“我离开,只求他不要再折磨我了。”
鹿念,“……”
她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陆阳这么一大串话,劈头盖脸的,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意思。
鹿念对公司管理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陆执宏也从没和她说过陆氏的事情。
如果真的按照陆阳讲的,秦祀在陆氏势力已经那么大了,她也并不很意外。
只是,陆阳这个要求……
“阳哥,你起来吧。”鹿念说。
陆阳仰着脸问,慌乱无措的问,“你答应了,只要你去说,他肯定听你的。”
“对不起。”她轻轻的摇头,“你如果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难处的话,我可以帮忙,但是这种事情我没法插手。”
虽然她从小不喜欢陆阳,但是到底,也认识这么多年,虽然动机不纯,很势利,但是陆阳以前确实照顾过她,如果是他生活里遇到什么过不去的槛,她能帮会帮。
但是这……
她也不是秦祀的什么人,对公司管理也一窍不通。
自己家里,还要那么一大堆烂摊子,欠他人情已经够多了,怎么还能这么越俎代庖的又插手这边。
冯晓冉脸色很难看。
“秦祀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鹿念轻声说,“阳哥,你如果是真的有什么冤枉,去和他好好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陆阳面色枯槁。
他站起身,苦笑,“你是不帮了?”
鹿念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话都说这分上了,显然是没有余地了。
“我来找你的事情,能不能别告诉他。”陆阳最后苦笑,“给我最后留一点面子。”
鹿念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她没动桌上咖啡,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
冯晓冉气得咬牙,破口骂了出来,“这小贱人,在这拿乔作态什么呢,以为自己是根葱。”
仗着一张脸上位,等被玩腻了,看还能得意得起来。
陆阳双手捂住脸,“那,现在怎么办?”
他双眼无神,忽然说,“冉冉,不然我们什么都别要了,你和我回老家。”
窝囊废。
冯晓冉暗骂了一声。
尤其是和秦祀比起来。
她忽然想到。
那个清冷利落的男人,无论品貌,能力手腕,在冯晓冉见过的那么多男人里,都是一绝。
这样白便宜了那小贱人。
她越想越不甘,低声说,“既然那人那么宝贝她,不如……”她凑在陆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阳怔住了,“……你要保证不会伤到念念。”
冯晓冉不耐烦道,“伤什么伤,你以为我想当绑架犯啊?你还把人家当妹妹,你看她把不把你当哥看。”
“你妹不听话。”她说,“叫她听话一点,不就行了。”
陆阳这次犹豫了。
南荞的秘事,他曾经对冯晓冉提起过。
陆念从南荞回来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每晚在家里吵闹,屋内所有东西都被砸掉,晚上整晚整晚不睡,水米不进,那时陆宅上上下下,都在偷偷传,说眼看是要活不成了。
后来陆执宏没办法,托人四处找关系,终于找到了一个‘心理治疗师’。
效果显著,陆念把那段记忆都忘得干干净净,很是听话安分了一点时间。
陆执宏下令,叫陆家上上下下都不要再提起往事,陆琢的存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彻底消抹。
再后来,时间久了,效果褪去,虽然记忆并没有回复,但是她精神状态依旧极差,又开始闹自杀。
之后,陆执宏原本想再带她过去,但是那次跳楼后,她忽然又好了,变得安静乖巧,也从不公开违拗陆执宏,于是陆执宏便在没有强行带她去过那儿。
冯晓冉说,“动手就快点,我干哥他们这段时间正好在安城,叫他们帮忙,带鹿念过去。”
陆阳闭了闭眼,一咬牙,“好。”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
“陆阳好久都没传消息过来了。”赵听原皱着眉。
苏清悠把羊绒毯子放在自己肚子上,在喝一碗养胎中药,她缓缓道,“顺其自然吧。”
“陆阳那人气度小。”苏清悠说,“而且,能力也不行,他根本斗不过秦祀,到时候,管太多,只会给我们自己惹一身骚。”
赵听原皱眉。
意思就是,让陆阳去自生自灭?
“那我们之前的筹备,不都白干了?”
苏清悠不得不解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盛已经决定要插手陆氏了。”
那男人实在太过于恐怖。
如果可以的话,苏清悠一点不想和他作对。
“毕竟,我们和陆家的业务往来,是可以割掉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苏清悠说,“我们业务范围也并不重合,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她抚了抚赵听原的额头,笑道,“最近,你还是在家,多操心操心你弟弟的事情吧。”
赵听原叹气。
一提起这事儿他就心里窝火。
“老公,今天天气难得好。”苏清悠说,“我们带宝宝出去走走吧。”
赵听原勉强点了点头。
苏清悠挽着他,俩人一起走在赵家宽敞的花园里,最近已经按着苏清悠的喜好翻整了一遍,很是宽敞漂亮。
“雅原?”苏清悠先看到的,迎面走来的人。
赵听原皱眉,“你今天又没去学校?”
赵雅原唇角勾着笑,他眉眼成熟了不少,之前偶尔有点天真淘气的孩子神态几乎已经消失了。
“刚在公司。”赵雅原说,“课也没什么好上的,下周,爷爷说好了带我一起出去签合同。”
赵听原皱眉,“胡闹,你还是学生,自然要以学习为主。”
赵雅原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赵听原别看的有些不自在,赵雅原转身想走。
苏清悠叫住了他,笑吟吟问,“雅原,你和念念的婚约,现在怎么样了?”
赵雅原面色缓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