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抓了抓女儿的小脚丫,懒洋洋的:“哥哥叫色色,妹妹叫兜兜。”
“嗯?”这是什么怪名字?“哪个色?哪个逗?”
“眼色的色,”夏淳不好意思说是见色起意的色,含糊地说,“兜就是兜子的兜。”
温氏蹙着眉,虽觉得这两个名字略有些奇怪,但似乎也颇有些童趣,便也没说什么话。她这边瞧瞧孙子那边看看孙女,美得都忘了曾经不喜夏淳怀这胎。
而被遗忘在一旁的杨氏和杨秀娥笼统地夸了两句,便坐着饮茶了。杨秀娥是真的嫉妒,嫉妒得都控制不住在温氏跟前露怯。如花这贱丫头何德何能,能生出两个这么出色的儿女?先前不还听说孩子早产可能养不活么?怎么才一个多月就胖成这模样?!
杨秀娥如今不仅仅恨毒了夏淳,连替她挑选夏淳送上京城的亲生母亲都一起恨了。在她看来,若非她母亲自作主张帮她选了这么个祸害送来,她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若非夏淳淫.荡无耻勾引周卿玉,引得她表哥开窍的人,指不定就会是她。
自古以来,青梅竹马都终成眷属,她的温柔必定能温暖表哥冰冷的心。
夏淳百无聊赖地看着几个人面上神色变来变去,心里想起了火锅的事儿。
马上就要十二月了,香辛料和辣椒她都弄到手了,火锅店也可以开起来。只是这段时日她忙着生产坐月子,好些事都耽搁了。奶茶铺子一如既往的火爆,且越冷的天越抢手,但这本该最适合冬季的火锅店却暂时被搁浅了。
香辛料也不知在什么气候下生发,夏淳手里头隔了这些香料不用,便想干脆种起来。
这一晃神,夏淳就被小丫头片子一脚脚蹬在了脸上。
温氏没忍住噗呲一笑,夏淳回过神来,还得了兜兜一对小白眼儿。虽然孩子是她亲生的,但夏淳懒散得仿佛一个不尽责的后娘。除了想各种法子玩俩小孩,她至今都不会抱孩子。孩子爹气得都骂了人,她也还没学会。
少傅一个人养三个孩子。夜里还得陪大孩子胡天海地,也是真的劳苦功高。
因着孩子,温氏愣是赖到了天擦黑才回府。
事实上,若非少傅早留有话,温氏恨不得将两孩子一并带走。杨氏姑侄俩陪着坐到了天黑,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回到府中,杨秀娥憋不住抱着杨氏就哭了。
杨氏也不知该如何劝好,只一个劲儿地说等将来她嫁了周卿玉做大妇,无论夏淳还是孩子都是捏在她手心里的蚂蚱。周卿玉便是再疼宠她们母子,也不会不顾礼法,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夏淳母子三个如今捧得越高,将来摔下来就越惨。
杨秀娥将信将疑,但杨氏一一举例了京中大家族子弟如何行事,勉强收了眼泪:“可是姑母,表哥何时才会再议亲?我等不及。”
“快了吧,总不能拖两三年。”杨氏不大肯定地说,“他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再出类拔萃也耽搁不得。温氏愿意等,老夫人却不会再顺着他。等老夫人再提起,姑母便会跟她提一提,秀娥且耐心些。大家族的宗妇,可万万不能浮躁。”
说着,她宠溺地刮了杨秀娥的鼻头。
“嗯。”杨秀娥这次破涕为笑。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七十三章
十二月初,少傅终于闲下来了。
窗子洞开, 寒风夹杂雪粒子沙沙地落下。十一月底一场初雪过后, 京城彻底冷了下来。地上铺设了地龙,屋里并不太冷。少傅裹着兔毛大麾坐在软垫上, 一长腿支着一长腿盘着,眼睑低垂。眼底留有两团青黑的影子, 似是这段时日歇息不好。脖颈修长一圈绒绒兔毛, 消瘦的下巴露在外面,看得见青血管,显得人白净又羸弱。
最近好像又瘦了很多, 夏淳歪着脑袋打量他。
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清隽的眉眼低垂着,有些困顿的模样。夏淳静静地看他,心中难得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心疼来。这厮总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难不倒他, 都不累吗?
想了想,夏淳端着橘子在他身侧坐下。
月子里养出来的肥肉这会儿已经消下去, 但夏淳这个个人还是丰润了起来。仿佛一个青涩的果子经过特殊季节突然间熟了,饱满而多汁。
然而夏淳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尽管她武器的架势很足, 却是一点儿真枪实弹都没有的。夏淳原本信誓旦旦要发挥一下现代女性的智慧, 亲自给孩子哺乳。结果连累娃儿他爹夜里亲自来吸,吸到痛了都吸不出一滴汁水来。
不仅如此,夏淳身上连为人母该有的奶香味儿都没有。这一度是个打击, 然而娃儿他爹却十分高兴:“干干净净的正好,清爽,何必强求那些。”
夏淳对此嗤之以鼻,你若不讲究,熏什么香?
话虽如此,夏淳也就嘴上抱怨两句。奶香味儿确实好闻,有没有又没什么大的所谓。毕竟想要浑身香喷喷,自己调香便是了。这会儿她吃着橘子伸头就往少傅的手里头瞄。周卿玉只要坐下手里必须得拿些什么,这会儿正握着一本类似词典的东西。
“取名字?”夏淳剥了一个橘子,掰开一半塞嘴里。
“嗯。”少傅捏了捏眉心,低头看她。
夏淳迅速解决了一个橘子,正着手剥第二个。见他看过来,斜着眼迎上去手下不停地将橘子剥皮。而后掰都不掰,生怕他抢地一整个儿包进嘴里。
少傅:“……”
夏淳翻了一对白眼:“看什么看!想吃不会自己剥啊!”
少傅:“……”这白眼狼!
……
翻了半天,少傅也没定好是哪个名,索性先放一边。
周家子嗣取名字有讲究,一个字包含了长辈和家族的殷殷期许,十分慎重。少傅想给两孩子取个寓意最恰当的名,便来回的犹豫。大名不能随意,小名儿全凭夏淳高兴。不过自从少傅知晓‘色色’这名的来意后,就有些不能直视自家儿子。
夏淳这个没有羞耻心的玩意儿!少傅如今想起来还憋不住暗骂,谁家亲娘给孩子取名取这么个不着调的名儿?居然取名叫‘色色’!
‘色色’这名儿,起先不知其中缘由时还好,等知晓了,少傅就恨不得捏死夏淳。
听这混账贼兮兮说,就是因为娃儿他娘对娃儿他爹见色起意才有的这小东西,所以色色就活该取名叫‘色色’。
少傅闻言,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他啪地一声合上词典,如今想起来还羞得不能自已。这混账是恨不得抓着一切机会调.戏他,前防狼后防虎的,害得少傅都不敢举一反三自家闺女名字的来意。‘兜兜’这名听着也怪,按照惯性,少傅有某些不大清爽的联想。但少傅明智地闭了嘴,没问,生怕某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事实证明,少傅还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兜兜确实跟色色半斤八两,荣辱与共。但能怎么办呢?他不问,夏淳就会放过他么?
不可能,太天真。
夏淳自问很公平,龙凤胎要有乐同享,有耻共担。
某日夜里,这臭不要脸的趁着两人负距离交流之时,故意在少傅耳旁解释女儿名字的来意。笑眯眯地看少傅的面孔瞬间崩裂,一副震惊见鬼又下不去手打她的模样,乐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当真是坏得滴黑水!
正是因着有这一内情在,少傅是憋了一口气要给俩孩子取好高洁的大名。
天儿一冷就觉得白日更短了。
夏淳被大雪拘在家,每日除了调,戏少傅,大多时辰都在琢磨暖房的事儿。奶茶的生意太红火,以至于她对赚前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香辛料和辣椒不能砸手里,夏淳琢磨着开暖房,先试种辣椒和部分香辛料。
这件事宋嬷嬷帮不上忙。宋嬷嬷虽说懂很多,对种植却一窍不通。小彩蝶就更别提,过了年才十四岁。跟在夏淳身边后便被当孩子养,如今还一团孩子气。
少傅倒是懂一点农学,可他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便是知晓也没亲自种过。夏淳烦躁了好几日,自己不好过就折腾周家父子三个,弄得少傅无法。派人送来一个种植老手,任由夏淳捣鼓起了暖房来。
十天半月一眨眼就过,大雪也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夏宅里,除了自认在夏宅站稳脚跟的医女老在主屋的窗边晃悠外,日子倒是平和又安稳。
青衣和月衣这般亲近地看到少傅,越发地沉迷。周家卿玉,世无双,才华卓众,品行高洁。若有幸得他垂帘,便是去死也无憾了。
十七八的少女最是为情痴狂的时候,这两人虽管不住眼睛,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宋嬷嬷和小彩蝶看的紧,不准她们进主屋。二来孩子还真多亏了这俩医女,养得越发壮实。夏淳冷眼看着,只要俩人不做伤人伤己的事,便也懒得捅破。
一晃儿就到了十二月底,少傅自然要回周家过除夕和春节。这便有了问题。
夏淳自觉早已出府,不算周家的人,不会陪他回周家。但龙凤胎却是真真切切少傅的亲生骨血,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掺假。
孩子出世这么久,温氏和杨氏都来看过。温氏还看过不少次,周家老夫人和老爷子却没能亲眼瞧过。周老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但也早早就要求少傅将孩子抱回周家,只是少傅没应。这回过年关,孩子总是得抱去给周家人见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