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储君染上瘟疫,他手中的圣旨虽不是遗诏,但也可用。
夫人已带话给德妃,回宫后与五皇子以祈福为名不出门,提前服用避免被瘟疫传染的汤药,可避开此祸。
其余人等,死便死了无甚要紧,她们不因瘟疫而死也会被要求殉葬。
韩丞相收起眼底的阴狠,迈开脚步与谢丞相一道,领着百官跟在赵珩身后进入文德殿。
赵珩坐到龙椅侧下方的椅子上,哑声开口,“皇叔昨夜赶路不幸遇到匪徒而罹难,吾万分心痛,为使皇叔走得安然,吾今日会前往福安寺亲请住持为皇叔做法事,诸位以为如何。”
“殿下宅心仁厚,此举并无不妥。”谢丞相从容出声。
坏事做了,面上也还要装一装,好让天下百姓知晓他对秦王的爱戴与尊重。
“臣也以为此举无不妥。”崔尚书接话。
余下的朝臣陆续附和。
赵珩摆手,挂着寒霜的如玉容颜浮起悲痛,嗓音愈发干哑,“今日可有事要奏?”
“臣有事要奏。”韩丞相出列,“臣昨日收到户部尚书自靖安发来的书信,靖安附近的县中有人大量购买灯油,欲在靖安山林纵火加重灾情。”
林尚书嘴角一撇,低着头给了他一双白眼。
这老狐狸分明是被太子诛杀秦王之举所震,着急撇清关系推了个替死鬼出来,当人没长眼呢。
“竟有此事?”赵珩曲起手指在膝上叩了叩,抬起眼眸,墨色的瞳仁黝黑森冷,“是何人所为?”
韩丞相这一出弃车保帅来得不慢,他此时将人推出来顶罪,待父皇驾崩之后自己再出事,便算是与他无关了。
还真是一出好计策。
“此人乃是户部的张侍郎。”韩丞相上前一步,将连夜准备的证据呈上。
赵珩偏头看了眼孙来福,不置可否。
孙来福上前拿走韩丞相手中的证据,转呈给赵珩,安静退到一旁。
赵珩翻了翻证据,抬起头,俊逸绝伦的脸庞似未有波动,“张侍郎何在?”
“臣昨夜已通知刑部抓人。”韩丞相泰然作答。
“张侍郎乃是洛州人士,康元三年的进士,他烧靖安的山林作甚?”赵珩随手将证据放到一旁,“靖安自去年五月至今,只下过两场小雨,林中鸟兽几乎被百姓吃尽,烧了林子能得什么好处。”
“臣不知,此事要问张侍郎。”韩丞相面上不见半分惊惶,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
张侍郎为自己卖命,是拿了好处又无证据告发自己的,也甘愿揽罪。
“既已交由刑部处理便好好审,可还有其他事要奏。”赵珩未有继续追问,嗓音却比方才多了几分冷意,“皇叔尸骨未寒,吾心痛难忍。”
林尚书又忍不住撇嘴。
杀他之时怎不见心痛,这太子不止手段残暴,还惯会演戏。
“无事可奏。”谢丞相回话。
其他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议论一阵,陆续出声,“臣无事可奏。”
“既无事可奏,退朝。”赵珩站起来,拿着韩丞相准备的证据,扭头走侧门出去。
一夜之间证据齐全揽罪的人也找到了,韩丞相不除,待自己登基后麻烦依旧会无穷尽。
他一走,朝臣也随之散去。
谢丞相看了眼龙椅,摇头轻叹。
韩丞相还是太小瞧他们这位年轻的储君了,能亲手斩杀一路扶持自己的皇叔,又怎会轻易被眼前的证据迷惑。
赵珩坐上轿辇回长信宫,先去太初殿看了眼皇帝,尔后回临荷殿更衣。
墨竹自横梁上跃下,轻声禀报,“几位御医的房产、田产都抵押给了一位叫周福的商人。”
“查周福。”赵珩回头看他,“挑一套蟒袍换上,同安堂若有信要立即送来。”
墨竹点头。
赵珩换好衣裳,取下束发的金冠换了只木质的,想起此时刚天亮不过半个时辰,忽而有些想笑。
女帝这会怕是又睡回笼觉了。
书信自福安寺到汴京城内,又经贺清尘转送,到自己手中得是到了晌午才可看到。
“到了福安寺后,你与江崇去见住持,只请他等我两刻钟便可。”赵珩再次吩咐,“留意丞相与尚书的探子,不可让他们知晓我的行踪。”
“是。”墨竹再次应声。
各自换好了衣衫出去,墨竹叫来同伴安排一番,跟上赵珩出长信宫策马前往福安寺。
赵珩与江崇并驾,出了南门才开口询问赤虎军方面的消息。
“大将军还是不动,倒是身边的副将称病,昨夜请了军医为其诊治。”江崇回话,“我们的人已盯着副将。”
赵珩略略颔首,扬鞭催马。
大将军到底还是忍不住动了,副将回京也可。身为大将军治下不力,这兵权他给不给自己都要拿回来。
抵达福安寺,赵珩进入大殿后随即自后门离开,去后厨找那小沙弥。
福安寺住持随他回宫之时,他特意打听过那小沙弥的法号,知晓他所住的禅院在何处,每日的工作需要做甚。
他原想打听女帝的下落,又恐被住持误会便未有询问。
赵珩在福安寺后厨门外停下,远远看到小沙弥和女帝,一人拎着一只木桶自小径上走来,唇角弯了下大步迎上去。
苏绾没看到他,见小沙弥停下来禁不住打趣,“小师父可是累了?”
“那边的树上有风筝。”小沙弥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脑袋低下去,闷闷出声,“许是昨夜被风吹来的。”
苏绾直觉风筝和他的身世有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抬脚过去,“我给你取下来,便不算是你打水时偷懒,这样师兄便也不会罚你。”
她写好了信要送给贺清尘,他一会要随住持进城。
“多谢施主。”小沙弥单手竖掌行礼。
他想去帮忙,又担心被师兄看到会罚自己抄佛经。
风筝不知道是从哪儿吹来的,卡在树枝中间。苏绾踮起脚尖够不到,索性踩到旁边的石头上伸手去够。
眼看就要拿到风筝,男人熟悉的嗓音骤然穿耳而过,“下来。”
苏绾被他吓到,脚底滑了下狼狈朝他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珩:等你投怀送抱很久了。
苏绾:流氓。
赵珩:……
第86章
赵珩伸手一接,轻松将她抱了个满怀。
女子柔软的唇瓣触到脸颊,很快便又挪开。娇小的身形轻盈柔软,身上依稀带着在梦中闻过无数次的馨香,绵绵拂过鼻尖。
“放我下去。”苏绾脸颊烧得通红,沉下嗓音闷闷出声,“谢了。”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出现,这条路是寺里的沙弥去打水的必经之路,在禅院后方的山林里,平时鲜少有人经过。
昨天遇到他就算了,这一大早上又遇到,真真有些吓人。
再说昨夜的梦境,她忽然就醒了没有被惊吓也没有出别的意外,总觉得梦境里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有意识。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
双重惊吓,否则她也不会脚滑,不会亲到他的脸。
“嗯。”赵珩垂眸,怀中的女子粉面含羞,清亮澄澈的杏眼隐着几分恼意,娇俏又可人,哪还有朝堂之上应对百官的狡猾奸诈。
视线扫过她红得滴血的小巧耳朵,他喉结滚了下,意犹未尽地抱着她走了几步,仔细放到平地上,“殿下前来请住持去为秦王做法事,在下随行。”
赵珩说完,转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唇边的笑意,回到树下,稍稍伸手便取下卡在树枝间,已有些破损的风筝。
女帝定是未有婚配,她方才害羞的模样梦里也有过。
“原来如此。”苏绾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抬手轻拍下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被抱了一下,还意外亲了他吗,她在梦里不止亲他还摸他呢,慌什么。
没出息。
苏绾缓了缓呼吸,看向汴京的方向。
她原以为秦王只是被擒住,回了禹州还能安享晚年,谁知竟是把命留在了汴京城外。
若他不心急,不对太子多年的信任和依赖掉以轻心,如今依旧是战功赫赫的秦王,是未来新帝身后最大的依仗。
太师倒了,还有韩丞相和林尚书在前面打前锋,何须他出手。
被迫交出兵权,又坐了二十年的冷板凳,儿子也没能入朝为官的愤懑和不甘,身体的不便,一切都在催着他快刀斩乱麻,趁着太师倒台火中取栗。
谁知太子技高一筹,一局便将他们全部套住瓮中捉鳖。
苏绾抬眼看向男人宽阔的脊背,心中对太子又多了几分钦佩和惧意。
如此杀伐果决,处置身边背叛之人只怕更残暴。
她不想死。
“在下会负责。”赵珩折回去,将手中的风筝递给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姑娘放心,在下并非登徒子,殿下登基后在下便退隐了。”
她对自己冷淡,是因为身份。把暗卫的身份去掉,更方便跟她接触。
“负责?”苏绾态度转冷,“为何要负责?”
难道他在梦里其实有意识,不然没法解释他怎么忽然就说出这种,类似私定终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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