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学车学得很快,上手没几天就开得有模有样,让张海山和张展宏是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步萌提出要学车也只是做做样子,自行车一骑就会那能算天赋异禀,毕竟没什么技术难度,她总不能莫名其妙会开车吧。
张海山的朋友愿意将车借给他跑一趟,这个年代的驾驶证好弄,查得也不严。他准备下个星期就上路,干完一票就回家过年。
起初张海山还是不愿意步萌跟着,步萌很光混地道:“舅舅,你不让我跟着去,我就自己坐火车去深城。”
张海山也是服了她的固执,想着自己外甥女这彪悍的性子,都能从夏氏手里挖钱,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算了算了,去吧,你舅我就跑这一趟,赚一笔,让你妈和你舅妈都过好点,这走私一沾上就跟毒瘾似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张海山挠了挠头,有些愁恼,他觉得自己也是被利益醺了眼,结果连外甥女都拖下水了。
“雪莉,听说深城是经济特区,现在重点改革,离香港很近,香港是真的遍地是黄金吗?”张展宏倒是不知愁苦,像个要去郊游的小孩,絮絮叨叨地问着步萌:“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在港资工厂里上班,他是个部门主管,一个月的工资有50元,但是给老板开车的香港司机,一个月都有两千块……”
张展宏满脸怅然又很是向往,步萌也是感慨万千,国家如今需要外汇,需要投资,尤其是带着技术的投资,外资和港资也需要华国廉价的劳动力和庞大市场,而这未来将与香港比肩的深城现在还只是个刚学会爬行的婴儿,这座代表着华国速度的城市,现在却是走私的温床。
“舅舅,你这次出多少本钱?戚叔叔又出多少?”步萌问张海山。戚叔叔就是那部东风车的主人。
“我现如今最多能拿出一千五,这次你戚叔叔不参与了,他留了案底,还得罪了人。”张海山很坦然。
步萌:“……”这么大阵仗她还以为多大生意,一千五的本钱走私电器?
“舅舅你这趟准备捞多少?”
“能赚个几百块就满足了,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这一行风险太大,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舅妈估计得疯?”张海山实事求是,用一种‘你别太贪心’的眼神看着步萌。
步萌:“……”
她非要跟着去的原因除了她想赚快钱,还有很大原因是怕这对父子沉迷于爆利而迷了心性,但看她舅的样子她想她多虑了,可为什么你想小本赚个几百块搞得跟卖□□似的?而且她都决定走私了,就赚几百块那不符合她的野心和身份呀!
三人最终用去羊城进货,准备做个体户的借口搪塞了陈茉莉和张蕙兰,步萌还将她的500块给带走了。
出发前步萌去见了金厂长,用了四张设计图从他那儿挖了两千块。
步萌觉得很亏,因为她给的设计图,是根据后世先进的家具设计理念,又结合了这个时代的审美,和国家单位分房的户型而设计的,都是现下符合大众审美的欧式华丽风格,且更实用舒适,收纳性还强,这种小资情怀的家具最适合这个年代的中产阶级使用,有很大的市场,而且她给的不单单是设计,还有新的工艺和设计理念!!
不过现在不讲什么设计,版权专利概念都薄弱,看金厂长那朵黑心莲肉痛得要死的表情,她就知道两千块是极限了。
不够,本钱还是不够,她要去干一票大的,现如今她除了走私,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来钱快的生意,虽说这个年代的个体户很赚钱,就算摆地摊也有可能成为万元户,然而那太慢,货物交流都不方便,辛苦也是必然的,到时候辛苦的可是张蕙兰。毕竟这个妈是宁愿她自己受双倍的苦,也不愿意看她受累。
当步萌在车里掏出她背包中的2500块时,张海山差点握不住方向盘,往路边的坳沟里栽去。
“雪莉,你从哪来这么多钱。”张海山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我用我的设计图和金厂长换的。”步萌老实回答。
“你那设计图这么值钱?”张展宏错愕,不可置信道。他也看过那几张设计图,当时他只觉得这个表妹很有头脑,画画很好。
“我卖的可不仅仅是设计图,是商机,是在家具行业领先与创新的机遇,有了新的紧俏的产品不仅可以帮他赚钱,还可以帮他立品牌打名声,而且他可以从那几张图的设计理念中衍生很多产品,占领了先机,就是走向了康庄大道,我还嫌两千块少了呢!”
步萌靠在椅背上,透过玻璃看着路边的风景,感受着江城这座城市的生机,好似看见了枝头的新芽,柔嫩脆弱,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城市未来的年度GDP是万亿,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它就这么实现了,从叶芽长成了遮天的枝干。
“雪莉,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你可真厉害。”张展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被颠覆的世界观都还没能拼凑。
张海山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你可比舅舅厉害多了。”
步萌不想给他们一种她赚钱很轻松的感觉,“我自从辍学之后就没有放弃过学习,那几张设计图是我读了无数本书,跑了很多家具厂调查市场,以及了解现如今房子的户型和时下审美,构思了很多,研究了好几年,画了无数次才成功的,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么一说,他们都信了,因为步萌在家不是写写就是画画,去镇上也是一整天泡在书店,一副寒窗苦读的样子。
“表哥,要不你明年跟我一起读书吧。”步萌大肆宣扬了一番读书的好处,希望张展宏能回到正轨,虽说这个时代只要不懒都饿不死,但读书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你看待世界的眼光和胸怀。
“就是,你个臭小子,不学无术的东西,你看看你表妹……”
火烧到了张展宏身上,他讪讪地缩回椅子,张海山带着斥责的话随风而过,步萌的话却在他心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
到了临市,步萌在这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倒卖香烟。
香烟走私是个发家致富的好行当,但是他们在途中,目标太大,分分钟成靶子的节奏。所以步萌购买的香烟都是过了明路的,只是批发量大,现如今的香烟价格便宜的一两毛,贵的好几毛,品牌众多。
【烟草专卖法】还没有出台,国家管制得并不算严,如今物流并没有后世便利,不同地区的香烟有很大区别,价格也迥异,步萌就赚这其中的差价,但这多少也是属于打法律的擦边球,很多人靠倒卖香烟发家,也有很多人因此歇菜,所以步萌只投了3000元先试水。
江城距离深城有一千多公里,有些路段甚至没有高速,加上休息和倒买倒卖香烟的时间,几人是四天后才到的深城,而他们的总资产也从4000涨到了6300元。
“雪莉,你怎么对香烟市场这么了解的?”张展宏即佩服又纳闷。
“当然是我一早就做好了市场调查,有关的法律和程序我的熟知,各地的烟草公司,生产的品牌,南北差异,个个城市的贫富状况,对品牌的喜恶,就连一个城市不同地区人的购买力都是不同的……”
步萌给他讲得很详细,张展宏也听得很认真。步萌最后总结再给他洗了一次脑:“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张展宏无语地撇了她一眼,“好啦好啦,我回去跟你一样多读书行了吧?!”
……
张海山之所以敢来,是因为他还有朋友在干走私这一行,还在深城干得不错,人称霍哥,难得的是不是大型走私团伙里面的,比较好脱身。
霍哥亲自来接张海山,看起来两人关系不错,当晚他们一起在国营饭店吃了饭。
霍哥借着半真半假的酒劲探了探他们的底细后就直截了当地说:“有一批索尼十二寸黑白电视机,400一台,香港那边的贩子的,过了海关,查得严,得分批出手,你们能吃下多少。”
步萌想了想,400块入手,也不算便宜,因为市场价格就500左右,还要给商家预留盈利空间,那么一台也就六七十元左右的利润。以他们的本钱最多也就赚一千多。
步萌还想着有哪些更好的选择,张海山就对这利润极其满意,已经和霍哥在交流细节了。
步萌:“……”算了,先干这一票吧。
有内应和隐秘的交货渠道,货源也有固定的销路,这一笔干得相对轻松。
轻松赚到一千多的张海山意犹未尽,张展宏有些飘飘不知所以然,但两人思虑了一番还是咬了咬压,将胸腔那股作死的蠢蠢欲动按下。
“钱也赚到了,我们还是回去过年吧。”张海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讲真,交易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成了特务,随时会有警察出来一枪毙了他,不行不行,他还是回去老老实实赚踏实钱吧!
步萌:“……我们在深城留几天吧,这里发展很快,四处是机遇,留下来感受一下祖国的澎湃发展嘛!”
张海山和张展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难得来,这里的贸易又这样发达,要是有特区通行证他们甚至可以进深城内地,有机会,偷渡去香港见识一番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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