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怕娘骂人吗。”张三不好意思的嘿嘿, 再说就坐在这不用干什么, 点灯也浪费。
点上煤油灯后, 张屠夫才看见两个儿媳妇也在,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看了眼天色,“老三去把你二哥叫上,老大和我把熊瞎子弄上独轮车, 咱们早去早回。”
“好嘞。”
张二睡眼朦胧被叫醒, 也没有起床气, 用凉水扑了把脸后,父子四人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李氏打了个呵欠,羡慕道:“我怎么就没有老二媳妇儿那么好的运道,还没进门,就把男人们使得团团转。”她绣帕子才攒了不到四两,二百两银子啊,那得绣多少帕子才能挣到啊?
“大嫂你这话可别让娘听到了。”何氏瞥了她一眼,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羡慕眼红?但也轮不到她们,上头还有婆婆在呢。
李氏:“我又不蠢。”说完回了屋,何氏不接她话头,她还不想和她说呢。
张家两个儿媳,李氏比较冲动,喜欢占小便宜,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何氏心思比较深,但没有坏心,她不占别人便宜,别人也甭想从她手里讨着好。人无完人吧,要说不对二百两银子动心那是假的,但刘家还没分家,李氏做绣活儿的银钱都要上交一半给公中,在两人看来,这头熊瞎子也同样如此。再有两人都嫁进来两年多了,还没给刘家怀个孙子,导致她们在刘氏面前直不起腰,刘氏不嫌弃两儿媳妇已经很好了,两人是万万不敢挑战刘氏权威的。
张家父子都有一把力气,路上轮换推车,饶是如此,到了镇上已是两腿发软、饥肠辘辘。大概是熊瞎子带给大家的冲击太大了,竟然没一个人记得带些饼子填肚子。天光微明,张屠夫擦了把汗,道:“去酒楼把熊瞎子卖了,就去馆子吃顿好的。”
张三笑问道,“爹,您有银钱吗?”能让张屠夫说吃顿好的,那就是让他们敞开肚子吃,四人的食量都不弱,可见是必定要花不少银钱的。而张屠夫刘氏早就说过,这卖熊瞎子的银子不能动,那肯定是要花张屠夫自己口袋里的银子了。
张屠夫:“话多,你来推车。”不由分说把刚歇没两分钟的张三又拉做了苦力,张大张二还有兄弟情,在一旁帮扶着。去酒楼的路上,碰上了三三两两的人,好在张屠夫早有准备,在熊瞎子身上盖了块布,没引起瞩目。
掌柜的听说有熊瞎子,看了新鲜程度,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拍板要下来,张屠夫并不意外。倒是银钱方面,比他估计的多了五十两,那掌柜的还说日后还有珍稀野物,尽管送过来,他都收。张屠夫笑着应下来,明白这是掌柜的在示好,不过他绝对没亏就是了。
“二百五十两啊。”张家三兄弟都是一副在梦中不敢置信的模样,虽说张屠夫早打了预防针,但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到手,这感觉大不一样。
张屠夫骂道:“没出息的。银子再多也不是你们的,别想了,去找地儿吃早饭,老二去布庄买六尺红绸缎,回家交给你娘。”
张二嗯嗯点头,根本没想到有啥用处。张大张三对视一眼,心里的羡慕嫉妒跑了个没影儿,老二/二哥脑子一根筋,娶个厉害点的媳妇儿也好。
*
刘氏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连地也没下,就在屋子等着张屠夫归来,好在男人不像女人,办事干脆利落,吃了早饭也没在镇上逗留,直接往家里赶。
李氏何氏也期盼着男人们早些到家,刘氏把两人使唤去喂猪喂猪鸡...不到午时,张屠夫四人就到了家,张二把布匹交给刘氏,她急忙拉着张屠夫回了屋子,问道:“卖了多少银两?”
张屠夫掏出银两给刘氏,“还不错,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十两!!!”李氏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张大,得知价钱后,嘴半响没合拢,“比爹说的还多了五十两!”她眼睛发亮,“爹有没有说分给你们一点?”那么重的熊瞎子,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晕倒镇上的!
“没有,你别想了,那是爹娘和二弟妹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张大清楚指出来,提醒李氏。
“我知道。”李氏有些不甘,但也没什么办法。
另一边何氏也得知了银两数目,愣了愣道:“二嫂是个心宽的。”她笃定道,“二哥给娘的绸缎,应该是娘交待爹买回来的,买给二嫂。”
张三想到那大红的颜色,开了句玩笑,“难不成咱娘还准备给二嫂准备嫁衣不成?”
没想到看见何氏点头,他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婆婆给没进门的儿媳妇儿准备嫁衣?”古往今来,他就没听说过,他娘想要干什么?
“二嫂娘家人...你们男人不关心这些事,听说她爹一门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她娘身体不好...”何氏沉吟,斟酌说道,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该明白的自然能懂。
张三还真没明白:......
他媳妇儿在说什么啊,答非所问!
*
刘氏抱着绸缎出来,让爷几个中午对付着吃一顿,她则叫上李氏何氏,准备去未来亲家那串串门。
早就猜到婆婆打算的何氏:......神特么的串串门!
李氏则疑惑问道:“娘,这会儿去二弟妹家干啥啊?”看到刘氏手中的绸缎,移不开眼来,“娘这是给我和三弟妹的?多不好意思啊!”
“你做梦呢。”刘氏不客气道,“不年不节的,我银子多了烫手给你们买绸缎啊!你存的私房有四五两了吧,真想要,让老大带着你去镇上买!”
李氏噎住,连连反驳:“...就一两多点,哪有娘说的那么多!”
刘氏懒得听她狡辩,不耐烦道:“得了吧,老娘长着眼睛呢,你不想出去,就留在家里,让老三媳妇儿陪我也行。”
李氏也明白了,这是打算送给老二媳妇儿呢,还没进门,婆婆心就偏了!不就是打了一头熊瞎子,有什么...李氏捂着心脏,还真了不起!
两家隔得不算近,都是属于刘家村的范围,只是张屠夫是几十年前才到刘家村定居,所以房屋靠村子外围,周边相邻人家也不多。远远看见未来亲家院门,刘氏让两儿媳机灵点,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整个人都不同了,特别有谱儿让何氏大声点敲门叫人。
温度还没降下去,正午时分的太阳仍旧晒人的很,即使村里人再重视庄稼,这会儿也会回家吃饭歇一会儿,待阳光没那么毒后,再接着下地,不然把人热出个好歹得不偿失。农忙时,妇人会争取做油水多的荤菜,一日也会吃三顿,保证不会把人累出病来;农闲时,不是很忙碌,那村里人家一般一日两顿饭食,节约粮食。
何氏也是豁出去了,看出婆婆就是来搞事的,嗓门儿有多大叫多大,“刘叔儿,吴婶儿,开门啊,我们是老张家的,给二...您姑娘送东西呢。刘叔儿,吴婶儿,开门呐...”
说实话,刘氏和李氏都被她吓了一跳,没看出来老三媳妇儿/三弟妹中气这么足啊!
这么大的动静,刘家还没反应,两边的邻居倒是出来看热闹来了,农忙也到了尾声,大家也有心思干别的:比如看乐子!有个和刘氏年龄差不多的婶子熟稔问道:“屠夫娘子,我记得你们家张二的婚事就剩十多天了吧,你今儿来刘家干什么啊?还带着儿媳妇儿,别是迫不及待想二儿媳妇进门了吧!”
“是啊屠夫娘子,等了这么久,十几天怎么就没耐心了?”
大家也没恶意,只是谁都知道张二的毛病,以及他娶不上媳妇儿的事儿,这会儿也是调侃,一个村的又没有深仇大恨,顶多说说闲话,再多的他们也不会做。
古代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人稍微一多,大家伙儿就莫名的聚在一块儿了,刘氏爽朗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是特别想让儿媳妇早点进门,这不是日子定在那时候了吗?这不,我听说我这亲家好些日子没去镇上了,我啊特意买了几尺绸缎送过来,这一辈子一次的亲事,可不能马虎。”
刘氏扯开一角,鲜艳的眼色露出来,在场的人无一不愕然,再结合刘氏口中的内容,大家惊讶,这是给还没进门的儿媳妇做嫁衣的?
“我听说,出了八两八的聘礼?”有个婆子对身边人说道。
刘氏耳尖,笑容更亲切了,“我喜欢这姑娘,八两八的聘礼我张家出的心甘情愿,这绸缎也给她,希望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屠夫娘子,你既然满意刘家大姑娘,就把这绸缎收回去。你这事...做的不对啊,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婆家给儿媳妇准备嫁衣...你这不是看不起你亲家吗?你这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了,那刘老二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之前说话的婆婆好心劝刘氏,这结亲没得这样的。
刘氏刚想装傻,院门打开了,李氏叫了声,“娘,吴婶儿开门了。”
何氏特别热情打招呼,“吴婶儿好啊,我娘来拜访您和刘叔。”
吴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勉强问道:“亲家有事吗?进来说话。”刘家有午时小憩一会儿的习惯,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刘家两父子满脸不虞,吴氏拖着酸软的身子来开门,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刘氏摆手,“没啥大事儿,我就是给你家大姑娘送点东西,就不进去坐了。”说着把布包递给吴氏,“这里头是好料子哩,亲家你没时间去镇上,我就代劳了,你别多想,等大姑娘进了我张家门,我把她当亲闺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