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十几位粗鲁又肮脏的雇佣兵, 纷纷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她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危险的念头,而后淡定抬手。
“慢着, 不劳各位,衣服我自己会脱。”
雇佣兵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得意笑道:“妈的, 想不到这小婊子还挺主动。”
“主动好啊, 我就喜欢主动的,扭扭捏捏的没意思。”
“别看现在骚,待会儿她就该哭了。”
霍银汀自动无视掉他们的污言秽语,她慢条斯理将手伸向自己的上衣扣子,解了两颗后突然反问:“你们不脱?就在这干看着?”
说这话时, 她的语气平静而婉转,没有特意勾引的成分,可偏偏听上去就像是微妙的邀请。
尤其她那双桃花眼,眼尾永远是妩媚上扬的,顾盼间似笑非笑,总让人产生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她散开了一头乌黑长发,发丝垂落她修长漂亮的锁骨,肩膀白皙莹润,充满了若隐若现、欲拒还迎的魅惑感。
试问哪个男人能按捺得住?
那群雇佣兵彻底来了兴致,纷纷狞笑着开始脱外套,并把碍事的武器,接二连三扔到了一边。
很好,就等这一刻呢。
霍银汀坐在病床上,见最前面那名虎背熊腰的雇佣兵,正兴冲冲朝自己扑来。
下一秒,她将手探向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银色手枪,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枪口抵上对方心脏,她扣动了扳机。
当一蓬血花从那名雇佣兵背后炸开的时候,其余的雇佣兵尚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然,霍银汀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她单手扯着雇佣兵的尸体做盾牌,另一只手弹无虚发,连续点射,瞬间击中数人。
她步步退至病房门口,反手利落拧开了门锁。
但那些雇佣兵也久经训练,不是吃素的,在意识到被骗之后,余下的人立刻系好裤子捡起武器,凶神恶煞地追了出去。
“杀了她!”
霍银汀一把推开面前的雇佣兵尸体,闪电般穿过走廊转角,一梭子弹刹那间击在她方才站立的墙壁边缘,留下了深深弹孔。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一侧眸,望见了不远处的太平间,于是快步走上前去,往锁上开了一枪,果断踹开了大门。
太平间的温度,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寒冷,她站在角落里,只觉身处冰窖之中,四肢麻木,每呼吸一次都要结成霜。
与此同时,借着走廊里的亮光,她也看清了停放在这里的、一具又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上透着斑驳交错的血迹,可想而知,那些人生前经历了何种残忍的实验。
雇佣兵们转眼也到达了太平间,他们端着枪在门口犹豫着,似乎有点忌讳。
“jackie和吴先生是不是警告过,这里不能随便进?”
“操,可那女的在里面了,她还杀了咱们的人,你不把她揪出来,jackie照样追究。”
“……好像有人上来支援了。”
霍银汀把衣服的领扣系好,往太平间更深处又挪了一挪,她冷得呵出一口白气,用力握紧了手里的枪。
不知道是温度太低导致眼花还是怎样,她蓦然觉得斜前方那具尸体,貌似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在同一时刻,两拨雇佣兵会合,双方简单了解情况之后,集体进入了太平间内部。
霍银汀蹲下身去,枪口对准了最前面一位雇佣兵的腿部。
子弹在光线昏暗的环境里,迸出一道红色火光,沿着轨迹直击目标,穿透见血。
那名雇佣兵惨叫一声扑倒,顺带着把周围几座停尸的病床,都给掀翻了。
其余雇佣兵怒不可遏,对着墙角一通乱射,所幸在此之前,霍银汀已经转移到了停尸柜的后面。
有子弹射中了停尸柜,柜门缓缓打开,又露出了里面的数具尸体。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她就在那!”
像是为了回应这句话,下一秒,刚才还面容灰白、毫无生气躺在地面的尸体,突然就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它们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声,狰狞地接连起身,开始就近寻找对象,疯狂扑咬。
让这里变成第二座地狱,只需要一瞬间。
难怪jackie和吴君不允许他们进到这里,因为太平间极端安静和寒冷的环境,可以使这些尸体暂时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温度回暖,再有噪声干扰,曾被注射病毒的实验品们,立刻就会受到外部的刺激而变异。
估计今天逃出医院的那个男人,就是失败的实验品,但还没来得及被送到太平间。
眼前画面惨烈,很多雇佣兵根本来不及开枪,就成为了丧尸们饱餐的猎物,血肉横飞,哀嚎声震耳欲聋。
霍银汀小心翼翼紧贴墙边移动,她趁着丧尸们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猛然拔腿加速,头也不回冲出了太平间。
但那些丧尸们终究还是把目标对准了她,它们叼着碎骨残肢,争先恐后穿越六层走廊,浩浩荡荡,朝她的所在方向追去。
不仅如此,方才被咬死在太平间内的许多雇佣兵,也正在逐渐复活。
二层的某间诊室内,周途、宋星、白羽和张婷四人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外面就有雇佣兵把守,属于完全被囚禁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楼上隐约传来枪声,门口的雇佣兵们走了大半,都往六层的方向去了。
宋星警醒起来:“是不是霍小姐动手了?”
“省省吧。”张婷冷哼,“就算她想动手,对方那么多人呢,一人一枪也能干掉她,你还指望她能活着回来呢?”
“……你闭嘴!”宋星是真的生气了,“霍小姐为了保护我们还做得不够多吗?她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看出来了,像你这种傻白甜的大学生,最容易被坏女人所迷惑。”张婷嗤之以鼻,“你看看我这副手铐,是谁给我戴上的?不仅是姓霍的,我看裴翊和那个姓江的王八蛋,也离死不远了——小羽,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看开了就好了。”
白羽垂眸,含着眼泪忧心忡忡:“我们被关在这里,也迟早要被当成实验品的,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啊。”
“我们试一试,看能不能互相用牙咬开绳扣?”周途低声提议,“门外看守的人好像走了不少,我们如果松开绳子,也许能找机会逃出去。”
张婷为难嘟囔着:“用牙怎么咬开啊,亏你想得出来……”
“其实你可以不用牙。”宋星忽而眼神一亮,“张小姐,你挪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帮你咬开手上的绳子,你再帮我们解开就好了。”
因为先前张婷手上戴着手铐,没法把手臂反绑在背后,所以就绑在了前面,这就相对降低了她解开绳扣的难度,从而成为突破口。
她听了宋星的话,终于不情不愿地拖动椅子,一点点朝他和周途的位置挪了过去。
相比起他们这里,裴翊和江斌目前所面临的危机,显然更严重一些。
两人均被特殊机关固定在了手术台上,头顶被明晃晃的手术灯照着,面前就站着医生装束的吴君和jackie。
手术室的隔音很好,他们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这两个人,看起来身体素质都很优秀。”吴君道,“一个明显经受过专业系统的训练,一个则是先天身材优势,jackie,你说先从谁开始?”
这一问,就像是生死的审判,越听越毛骨悚然。
“我。”
裴翊和江斌几乎是异口同声,复又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手术灯下的江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他只看了裴翊一眼,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天花板。
“从我开始吧,我觉得我成功率能高一点。”
裴翊沉声喝止:“江先生。”
“裴先生。”江斌粗声粗气地笑了一笑,笑得颇为凄凉,充满自嘲意味,“说实话,谁都不想死,但都到这时候了,咱们就尽量择优生存——我看你活着,能比我活着更有意义。”
“……”
“霍小姐生死未卜,万一她真……给她报仇的任务,就落在你身上了。再怎么说,咱仨是并肩作战过的交情,我这也算是为团队,最后做一次贡献。”
记忆里,他从没这么严肃认真地长篇大论过,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显然是怀着交代遗言的心情来讲给裴翊听。
这个莽撞的糙汉子,不管平时脾气再怎么暴躁,骨子里都是善良的。
吴君朝jackie使了个眼色,jackie冷笑一声,当即启动了那台看上去极其复杂的仪器,然后打开最底下冒着森森寒气的柜子,取出了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针管。
他将针管中的液体,缓慢推入了江斌的静脉血管。
前后不过十几秒钟,江斌额头与颈部的青筋蓦然暴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他攥紧拳头,将腰背努力向上弓起,似是痛苦无比,拼命想挣脱手脚的禁锢。
但他终于还是彻底安静下来,脑袋缓缓垂向一边,微睁着双眼没了声息。
裴翊亲眼看着江斌断了气,指甲因过分用力而嵌进掌心,直至出血,却仿佛并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