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喻夏一听心里第一反应是拒绝,第一点她畏寒,冬天恨不得不出屋,冬眠到来年春天那种。第二则是白驼山山顶常年积雪,悬崖峭壁山路崎岖,即便轻功在身,若是脚滑坠入深渊,也难以活命。
“这……大公子,我恐怕难以胜任。”柳喻夏说了个话头,试探着尉迟璟的态度。
“这事不急,还有一月有余莲花才会败落,夏姑娘可以好好考虑,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尉迟璟没有因为柳喻夏的拒绝心生恼火,依旧表现得彬彬有礼。
这让柳喻夏更加头大,喜形不露于色的人最难对付!
尉迟璟看似温文尔雅,其实内里很霸道,那番话隐含的威胁她听的清楚,大有她不答应,那就在屋子里长待的意思。
“啊,对了。”走到门口的尉迟璟停下脚步,拐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道:“这是尉迟钱庄的信物,携此玉佩,可到各地尉迟家的钱庄提取银钱应急,感谢夏姑娘赠与在下的养生丸,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这可是大手笔,也只有尉迟家族掌权人能够拿得出如此谢礼。给尉迟璟用养生丸,是自己将人横在马背上折腾在先,因果关系俩人心知肚明,尉迟璟如此说辞让她收下玉佩,准没好事。
“大公子,这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柳喻夏拒绝。
“要送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我先告辞了,这玉佩随夏姑娘处置。”说罢,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姑娘,这玉佩是尉迟家族家主信物之一,公子真心感谢您,望您妥善保管好。”
站在尉迟璟身后的归刀,生怕柳喻夏浪费了大公子的心意,帮衬地说了几句,然后抬腿离开了。
柳喻夏:…………
真当她看不出来这主仆俩在一唱一和?
***
几日过去了,期间尉迟璟一直没有过来找她,柳喻夏走在凉亭中百无聊赖的看着池塘荷花的景色。
她的活动范围仅限尉迟府内,只要出去走到大门口便会被拦住,说需要请示大公子,等她去找尉迟璟,又发现对方在和她谈话完的第二天,便有事出门,十天后才能回来。
所以,她这十天出不了门了。
柳喻夏不止一次起过偷偷溜走的心思,这对她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但不出一会儿又自己打消了念头,偷溜的后果可能会引出更多的麻烦。
尉迟家产业遍布全大庆朝,她溜走真把人惹怒了,最后不方便的是自己。索性等尉迟璟回来再说,想明白了后,柳喻夏便开始安心住下了。
“我告诉你们,我是大公子的正经亲戚!只不过是这些年联系的少些,你们要是敢怠慢我,等到大公子回来,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躺在凉亭闲适地吹着风,假寐中的柳喻夏,被一女子的大嗓门吵醒。坐起身便看到不远处回廊,走过来一行人,为首领路的两个丫头脸色满是委屈,眼眶有些泛红。
她们身后跟着一位妇人,穿着打扮金光闪闪,头上满是金钗富贵极了,妇人身旁跟着一名年轻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十六七的样子。相较于妇人,年轻女子穿着素雅一些,皮肤白皙长相精致,眉宇间满是愁容,弱柳扶风,有些憔悴。
管家一脸严肃的跟在最后,对于妇人的话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我家蔓儿从小身子骨娇弱,看门的家丁太可恶,说话那么大声都吓到蔓儿了,等大公子回来我一定好好说道说道……”
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柳喻夏挠了挠因秀发拂过有些痒脸颊,心中想到:蔓儿,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第4章
柳喻夏所在的凉亭,是那一行人过来的必经路,丫鬟们走过来欠了欠身子,对柳喻夏行礼,惹得那妇人多看了柳喻夏好几眼,目光上下打量着,满是尖酸刻薄的劲儿。
妇人行为有些失礼,但柳喻夏未放在心上,尉迟府的客亲,和她没什么关系。
偶然谈话间,柳喻夏从丫鬟口中得知了那两人的身份,中年妇人是尉迟璟舅舅的妻子于氏,身边的年轻女子则是她的女儿于蔓儿。
论起来和尉迟璟算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也难怪那妇人态度如此嚣张,住进来第二天便说相中了柳喻夏住着的院子,闹着要住过来。
尉迟府院落很大,除去后院大大的观赏园子,前院共分为四座院落,主院落是尉迟璟居住,柳喻夏作为客人住在偏院,无论是采光,抑或是院内景致都与主院不差一二,其余两个院子环境格局都略逊些。
于氏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来到尉迟府如此行为,她当然知道不好,这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她从家丁口中打听到柳喻夏是被‘扣押’在尉迟府。她认为柳喻夏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所谓的得罪大公子不过是耍的女子手段。
出身不会高到哪里去,将来进了尉迟府只会是个妾,妾就是个玩物,连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的东西,心里这般想着,外加上一些私心,对柳喻夏的态度更随意了起来。院子不是非住不可,她就是要教训一下人,认清自己的身份。
结果提起要换院子的事情,几次都被管家搪塞婉拒了,于氏心中不痛快,一直想找柳喻夏的茬。这两天都没遇上,直到今日又在荷花池塘边相遇了。
“你是夏俞?”于氏眼中满是轻蔑。对方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柳喻夏皱起了眉头。
“我是大公子的舅母,你那个院子我相中了,你收拾收拾咱们换一换。”于氏颐指气使的说着。
“这事你跟管家说去。”柳喻夏斜睨了一眼于氏,态度冷冰冰回到。
“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于氏气了个倒仰,这卑贱女子居然敢顶撞自己!
“为什么不敢?”柳喻夏脑中灵光闪过,她突然想到该怎么解决心的烦忧了。
柳喻夏嘴角上扬,背着手踱步到于氏身边,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说你是来尉迟府打秋风的破落户?你头上的金簪莫不是金箔纸糊得?”
丫鬟守在凉亭几步远的位置,这话只有于氏和她身边的于蔓儿听到了,于蔓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愤怒的看着柳喻夏。
听到这话,于氏首先是呆愣,反应过来后,准备抠烂对方嘴巴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柳喻夏当然不会和对方纠缠,使着轻功从于氏头顶飞过,衣兜里原本装的瓜子因为身体的翻转,掉了下来落得于氏满头。
那于氏满头面金光闪闪的发饰上,托着好几粒瓜子皮,看起来好不狼狈。
“啊!!小贱蹄子我要杀了你!”于氏抓狂了,回屋整理好了妆容,气势汹汹地打算来柳喻夏院子算账,刚走出门便被闻讯赶来的管家拦住了,用大公子的名头,将盛怒的于氏劝了回去。
“将夏姑娘安置在闻至院,说明大公子是将对方当作客人看待的。”
管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氏便熄火了,她敢在下人面前表现得强势,却不敢真的得罪尉迟璟。不能明面上动手,于氏心里憋着气。
接下来得日子,于氏只要碰到柳喻夏脸色立马拉了下来,阴阳怪气好顿嘲讽,柳喻夏自然不惯着,每每到最后都将于氏气的脸色铁青。
在下人的视角里,都是于氏总是去欺负夏姑娘,然后次次都发好大的脾气,人在愤怒的时候,表情大多狰狞难看。于氏刻薄的脸和柳喻夏淡然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下人们自然偏向了柳喻夏。
爱讲究排场的于氏,出门都让下人离她远点候着,因着柳喻夏每次都是故意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只有俩人能听到,下人们便只看到于氏的愤怒和柳喻夏的无辜。
于氏不在乎下人们的看法,她只等着尉迟璟回来好好说道说道,在她心里,自己算是尉迟璟的正经长辈,训斥一个小妾,不会不给她面子。
***
房间内
柳喻夏掰着手指数日子,还有一天,尉迟璟就该回来了,自己这些天做的铺垫也可以收网了,她故意和于氏发生摩擦是有目的,如今完成的非常成功。
不得不说,于氏给她这几日枯燥的生活添了许多乐趣。想起对方气到‘五彩斑斓’的脸色,要走真有点舍不得,柳喻夏颇为恶趣味的想着。
她的计划很简单,尉迟璟虽然有事离开了,府内肯定会留人看顾,例如那个四大侍从之一的归刀,她就在府内看到过好几次。
尉迟府内的所有事情,尉迟璟定然了如指掌,包括这几日她从于氏那里受到的‘磋磨’,这点是她从尉迟府溜走的最大的依仗,受了委屈的人选择离开这不是应该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柳喻夏打了个呵欠,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要当‘戏精’了。
***
翌日清晨,柳喻夏穿着一身月白蝶纹间色裙,显得腰身更加盈盈一握,鬓发斜插着一个翠玉簪子,素雅清新。
她特意化了寡淡的妆容,看起来楚楚可怜。食指轻点桌上缸内清水,贴在眼角来回揉了揉,用力闭几次眼睛,再睁开看镜中的自己,眼帘向下泛着红血丝,嘴唇微微发白。
看起来就是个被欺负了的受气包,这样很好,行走江湖,没点演技怎么混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