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喻夏一愣,没让表哥找她?“那你这次出门是何事?在湘陵城不是找我么?”
“父亲让我出门历练,在湘凌城那个时候我没银子了,随便打听一下出门在外的亲戚,想着去投靠下。”说到这里,江池一愣接着道:“表妹你之前在湘凌?看到我了?”
柳喻夏:…………
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听说的,听在湘凌的朋友说有人找我,背剑少侠,外表俊朗身姿不凡,他形容几句我就猜到是表哥你了。”柳喻夏信口胡诌了两句。
江池被夸得笑弯了眉眼,又听柳喻夏问他为什么没银子了,收敛了笑,心虚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遇到卖身葬父的孤女,然后银子被骗光了。”
江湖最初级的行骗套路,也就忽悠那些迈出家门涉世未深的小公子,江池表哥上了当,她一点都不惊讶,舅舅让他出来历练,估计也是因为平时太单纯看谁都是好人,柳喻夏心里吐槽,江池表哥正是应了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江池表哥不是来抓她的就好,柳喻夏心里松口气,这次出门她其实是离家出走的,因为父亲突然说找到童年世交的玩伴了,那个时候俩人从小一个胡同长大,然后对方搬家离开失了联系,但他没忘记两人说好了以后结亲家。
如今对方生了个男孩,他家是女孩,正好可以结亲,便打算带着柳喻夏去看看那个孩子是否为良配,各方面相当便订下亲事。
柳喻夏当然不愿意,她早就打算一辈子不婚了,拥有现代灵魂的自己,无法接受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条框颇多的婚姻。
所以她跑了。
现在父亲肯定在气头上,等父亲气消了她再回去,这门婚约肯定是不能作数的。因此见到江池的第一面,柳喻夏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父亲派出来抓她回去的。
“我爹最近怎么样?”自己离家出走一个来月了,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样了。
“姑父挺好的,最近和我爹在筹备花河会。”江池回道。
花河会是洛阳三年一度祭拜河神的节日庆典,洛阳有条母亲河养育了洛阳一带的黎明百姓,花河会是洛阳的大日子,全城百姓都会参加。
上次柳喻夏因为出门在外,路途耽搁没有赶上,江池不提她又差点忘记了,这次回洛阳取银子应该能赶上花河会,不知道爹爹气消了没有。
“那个……表妹……”江池唤着出神的柳喻夏,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开口说出来:“表妹手里可有余钱,借我一点?”
这次出门历练才走出家五日,手里银钱尽被骗光,他是一定要找到骗子把钱要回来的,但是手头如今一分钱没有,又不好意思回家拿,只能眼含期望的看向表妹。
“一百两够吗?”她手里的钱只够自己一路上的花用,给江池表哥拿钱得另想办法,江池表哥小时候没少帮她背黑锅,柳喻夏决定还是要帮一下。
太够了!他出门父亲也才给他带了五十两,本来计划找个走镖的活,现在他要先把骗子抓住,他知道那个女骗子和同伙说过,要过来庐州这边做什么事情,他就守株待兔!
江池一拍桌子,心中感动眼泪汪汪道:“表妹,等我挣钱一定还你!”
柳喻夏尽量忍住不露出嫌弃的表情,表哥,你把嘴边的油擦擦再说还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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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喻夏给江池送到客栈,让他先休息她去取钱,然后来到了庐州最大的当铺——庐安当铺。
之前自己的家当都填了河,身上只剩下脖子系着得那瓶药,后来到尉迟璟家里对方给她添置了不少饰品,走时她都没有带,头上这根簪子,是从尉迟府出发那日,丫鬟随手给她装扮上的。
她之前逛街在尉迟家饰品店,看到过这款发簪,一根簪子一百三十两,当时她还感叹,果真无论什么年代,女人的钱都最好挣。
估摸着当掉也值个百八十两,虽然她身上有尉迟璟给的玉佩,但柳喻夏不打算用,以后也不准备用,她和尉迟璟之间的恩怨算是两清了,用了人家的玉佩有种又欠人情的感觉。
拿着簪子放到柜台前面,掌柜报出来的数让柳喻夏瞠目结舌,五十两……折旧价也太狠了些。
当铺抓住了来当物品的人都是缺银子的心理,便使劲往下压价。五十两,她行走江湖时五十两吃顿好的酒楼就没了,表哥估计不会够的。
柳喻夏想了想从脖间里掏出挂药瓶子的绳子,瓶子是玉的,通体为蓝玉,这个再压价也不会比簪子便宜,买个便宜的瓷瓶先装着药丸,这玉瓶到时候回来再赎好了。
这般想着,柳喻夏将玉瓶摘下来,尉迟璟给她的玉佩和玉屏系在一起,一顺的全给拿了出来,柳喻夏正要将玉佩先解下来,掌柜一脸惊疑的问道:“这位姑娘!敢问这玉佩从何而来?”
“别人的送的,我不当这个玉佩。”柳喻夏以为当铺老板看上了玉佩。
“不不不,姑娘您请随我到内堂来。”说完,对身边学徒说了句话,然后将门打开,把柳喻夏迎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柳喻夏云里雾里,掌柜刚才还公事公办的板着脸,突然态度恭敬说话弯腰谦卑,让人好生奇怪。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见谅。”这话说完,刚才那名学徒手里拿着托盘走了进来,掌柜撩开红布,里面摆满银锭子。
“姑娘请笑纳。”
“等等等,等一下!”柳喻夏反应过来,掌柜的是看了玉佩才便了态度,呐呐的开口问:“你这是尉迟家产业?”
凡是尉迟家的产业,门口都会挂有白鹤腾云的黄旗,柳喻夏街头走到街尾,特意避开尉迟家的产业进了庐安当铺,结果还是撞上了?
“回姑娘,是的,这是尉迟家新开的当铺,因为还未登记造册,所以暂时没有族旗,月底才能挂上。”掌柜双手合于身前,恭顺回答着。
“掌柜的,你当做没看到这枚玉佩,咱们走正常典当手续。”柳喻夏想不到千躲万躲,还是进到尉迟家的当铺了。
掌柜一脸为难,看了眼身边的学徒,最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最后柳喻夏把瓶子和簪子压在当铺,抵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掌柜一路亲切地将人送到门口,最后还说了句:“姑娘慢走,祝您和大公子白头偕老。”
——哎呦!
柳喻夏被掌柜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到崴了脚,轻功顶尖的人走路分心踩石子儿崴了脚,这简直是耻辱……
柳喻夏额头开满了十字小花,忍着脚上的疼痛气势汹汹转过身,语气阴恻恻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掌柜的吓得后退一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磕磕绊绊的回道:“祝您,您和大公子,白,白头偕老。”
“我和尉迟璟不是那种关系!”柳喻夏眼中冒火,这个掌柜的年龄挺大了,怎么能信口雌黄造谣!
“可您手里拿着家主信物的玉佩啊。”掌柜的吞了吞口水。
柳喻夏身子一僵,等下,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
“这个家主信物不是谁用都可以的吗?”
掌柜的摇头:“这个玉佩从尉迟□□爷传下来的,少说也有七八辈了,向来都是家主夫人拿在手里来用的。”
柳喻夏眨眨眼,满是不可置信,语气有些僵硬接着问道:“没有规矩定下来说,这个玉佩只能家主夫人用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姑娘您拿玉佩到尉迟旗下任何一家商号,管事者都会默认您是家主夫人的。”掌柜的解释道。
柳喻夏心里顿时如冬日飘雪一般凉飕飕,尉迟璟这是给自己一个烫手山芋啊!什么拿走收藏起来,这东西必须物归原主,以后尉迟璟婚后妻子要这玉佩,得知在她手里,她就是数不尽的麻烦!
不对,尉迟璟布局应该不会这么往后,他是不是不知不觉间给她挖了什么坑?柳喻夏有些头痛。
“掌柜的,我和尉迟璟没关系!不许乱说。”柳喻夏对掌柜说完这句话,愤愤转身离开。
心里琢磨尉迟璟送她玉佩,到底意欲为何,别说对她有感情当做信物,傻子才会信,他一定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柳喻夏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掌柜的看着柳喻夏的背影默默嘀咕,小年轻就是爱闹矛盾,敢直呼大公子姓名的女子,他还真没听说过,手上还握着家主信物,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没关系才怪!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把人得罪了,想到未来的路,掌柜的有些忧愁。
作者有话要说:论穷养儿富养女
江池行走江湖,
江父:这是五十两,省着点花。
柳喻夏行走江湖,
柳父:吃饭住宿都去大酒楼~干净安全~不要心疼银子!
第13章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柳喻夏苦着脸,看着外面波涛的河面,心里打突突,一场秋雨一场寒,突然的暴雨让她想起了在前往京安时那场水难,后来一系列麻烦事情的□□。
柳喻夏此刻身在回洛阳的客船上,今天的天气和那日一样,还好坐船的人都比较冷静,应该不会发生争吵砸坏船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