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怕柏衍以后会伤心。”
“可是那个位置,这些谁又能免得了呢?”
聂哲羽看他娘亲忧愁的眉毛都皱了,替那个人都这么忧愁了,这要换成他,还不得愁死?
聂哲羽不想看他娘皱眉,安慰她道:“娘亲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顶多下次他再来的时候,羽儿让着他好的吧?”
秋韵薇对羽儿笑了一下,“好,娘不想那么多了。”
秋韵薇又把话题聊到之前,“娘亲现在就觉得非常好了,若说地位什么的,咱们也不低,娘亲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得了的爵位呢,还能做自己的事,不比嗯那里面的太后还自在?她们跟圈在里面也差不多,哪里像娘亲这大周的南北都走过?”
聂哲羽听到秋韵薇满足的低语,光线跳跃在她柔和的脸上,无比祥和幸福的模样。
聂哲羽将手中胖嘟嘟的饺子摆好,心底生了心事。
江山与她孰轻孰重?
若是以前,不可能会有一个人能和他的野心放在一起称量,想想也都不可能。
可现在,他担心他若是想让她做太后,她会将他逐出家门。
第80章 完
时间缓缓流过,这一年聂哲羽参加科举,聂哲羽就发现他娘亲可淡定。
“娘,怎么你都不紧张的?”
秋韵薇帮他检查着东西,嘴里敷衍道:“紧张,怎么不紧张?”接着又道:“在里面要是不舒服,咱就出来,咱们下次再考。”
为他整了整了衣领,看着已经比她还要高一点的少年,秋韵薇笑着道:“冷静做题,娘相信你可以的,发挥出你自己的实力就好。”
“不要有压力,咱们家还有爵位能继承。”
聂哲羽:……
聂哲羽是没有紧张的,但绝不是因为什么家里还有爵位能继承,他还想好好考来着。唉,那什么太后之位是悬了,娘亲也很嫌弃,但也总要让娘亲以他为傲的吧,不能真没出息地靠着娘亲挣下来的爵位吧。
他想听别人说起他娘亲的时候,会羡慕地道你看看人家的儿子养的多好。
一场又一场,秋韵薇又有了一个称号,状元郎的娘。这一年聂哲羽尚未满十六,便成了大周三元及第的年轻状元郎,也开启了他传奇的仕途生涯,无数后辈说起这位载入史册的名臣,只有自叹弗如的份儿。
先说回现在,秋韵薇盯着他儿子看来看去,一会一句儿子你怎么这么厉害,儿子你怎么这么聪明。
“大周那么多人呢,那么多届的学子,脑瓜子也太聪明了吧!”
秋韵薇是对比前世高考来的,这就相当于全国第一的了,还有那么多届的往届考生,所以怎么会不觉得她这个儿子也太厉害了!
嘴角一直往上翘的聂哲羽,在他娘这样亮晶晶的目光下,脸皮厚如他也生出不好意思来。
不就是一个状元吗?娘亲就这么高兴的啊。
先前还一点都不紧张不在意的样子,压根就没想过他能拿得状元之位吧?
三年就能出一次的状元,而且他还自己点选过状元,在聂哲羽眼中是真没有多了不得的,有些状元郎一辈子都是翰林院修书的,远没有朝中能为他做事,又或是给他添乱的人得他的注意力多。
不过,现在被秋韵薇这般张罗着给他庆祝,聂哲羽也越来越喜洋洋来着,好像是挺了不得来着。
嗯,他做什么都能做到最优秀,宫里的那位就不能得到状元之位,他写字都没有他写的好。
聂哲羽坐在御心殿里,想起他娘亲这几日因为他一直就很高兴,还罕见地为他举办了宴席,要知道他们家何曾举办过什么宴会啊?
就是他娘自己被封了侯都没有办,聂哲羽想到这里又嘴角噙笑。
唔,那些人到了他们家也一个个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为他们家的美景惊了又惊,他同届的那位探花一会扒在他家池子栏杆上看那睡火莲看的流哈喇子,一会又抱着他家的一株茶花树想给刨走,特别没眼看。
又是吟诗作对,又是泼墨作画,把他们给羡慕的不要不要的,说下次还想来他家做客,想的美!
方才聂哲羽过来的时候,新帝正在批折子,他对聂哲羽也是随意,头都没抬,让宫人给他搬了个小板凳先坐着,说先让他把手里的折子批完。
然后折子批完就看到了这小子坐那里美滋滋的样子,走到聂哲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考的不错,小状元。”
状元就状元,什么小状元。
“想要什么奖励?”
聂哲羽嘴角僵了一下,他用得着这人给奖励?
“多谢陛下,不过不用了。”
新帝却没管他说什么,对一旁的刘福道:“我记得前几日收起来了一套琉璃杯,还算雅致,你拿去玩,跟你同窗赏景喝酒时候用。”
说完这句之后,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轻咳了一声道:“当然还是要少喝点,不能喝醉了的,喝醉了也不要告诉你娘杯子是我给的。”
聂哲羽:……
这皇帝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有那么些一言难尽。
聂哲羽瞅了瞅一旁的宫人,很好,没有一个露出一丝异样的。
跟前世的他很不同,聂哲羽总觉得皇帝的风评被这货给害了。
不过好在,外界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聂哲羽忽然觉得比其一些奇奇怪怪的风评,他觉得还是狠戾暴君的名头更是常规操作些?
“到了宫里就拘谨了。”新帝说着还又拍了下聂哲羽的肩膀,然后便浅笑着道:“知道拘谨些也好,你就是胆子太大,以后进了官场这毛病得改。”
说着新帝便往外走,在花园中的徐徐清风里,新帝与聂哲羽说着以后对他的安排,新科进士都会要先进翰林,聂哲羽也同样要去待一段时间的。
“先进去磨磨性子,别心急,官场和你书院里不同,之后再交给你差事,不过若是你做的不好,也别指望着朕给你走后门替你兜着,就一直在翰林院里清贵又不惹事也挺好。”
聂哲羽心里哼了一声,憋气个要死,还需要他替他兜着?!他怎么可能这么没出息呢?
手下的棋子毫不手软,啪,“臣赢了!”
新帝看着棋盘,先是愣了愣,又摇了摇头,“你可知道,别人跟朕下棋可都是输的。”
“自欺欺人的演戏有什么意思,臣不想陪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后跌倒了别找朕来哭。”
聂哲羽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膈应到不行,一言难尽地道:“陛下你别跟臣这样说话。”
“不行的话,咱们再来一盘,这次我也输给陛下,不过吧,我的棋艺还没高超到那地步,又得输的不着痕迹,又得让陛下尽兴,陛下能跟您下棋的都不得了,我就尽力吧。”
新帝:“……”
这小子咋就这么能讨人嫌呢?
“刚说你知道拘谨了,又开始胡说八道。”新帝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始郁闷,难道他棋艺真的有这么这么差,那些臣子想输的不着痕迹就能不着痕迹,还能装的真真的在一番挣扎之后才输掉?
继书法之后,新帝又在棋艺上陷入了自我怀疑。
新帝郁闷道:“再来就再来,别糊弄朕,就拿出你的真实水平来。”
……
边下棋边与聂哲羽说着一些翰林院官场中的道道,或许也有想分开聂哲羽在棋盘上的注意力的用意,但不知道的听着还以为这是家里的长辈兄长在对自家小辈进行殷殷教诲。
起码,站不几步远之外候着的刘福就知道了,这位聂家侯府之子,他以后都得客客气气对待,能得陛下这样对待的能有几人?
就是与陛下一起长大的那两个伴读,他瞅着也是尊卑有别,陛下待他们也不是这种亲切的。
连连输了好几盘,新帝都还意犹未尽,若不是时间过了太久,必须要去处理政务了,他还想再来上几盘。
眼前讨人嫌的少年自信朝气,不唯唯诺诺,也不做假糊弄,他若是想要人恭维这天下随便一扒拉便都是,他其实也不稀罕。
这少年虽然讨人嫌了点,但与那些老油子相比,他还是更喜欢与他下,反倒是这少年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哼,这臭小子不知道跟他下棋,被多少人视为荣幸。
一扇柄不轻不重地敲在聂哲羽的额上:“朕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去翰林院多做少说,别被人给当枪使。”
聂哲羽皱眉揉额:“记得了。”
出了宫门,聂哲羽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浩大的皇宫在夕阳之下唯余清寂,聂哲羽眉尖微蹙。
刘福都能看出的新帝对聂哲羽的那丝不同的亲近,聂哲羽作为最了解那个人的人,又何尝看不出来。
一丝叹息飘在空中。
罢,罢,想起刚才那人还要不得不回去继续批他那厚厚的一堆折子,说不得批不完都不能睡的,而他则要回去吃红糖糍粑了,来皇宫的时候,娘亲正兴致勃勃地跟厨房里的人学这个,聂哲羽微蹙的眉尖又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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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哲羽在翰林院待的时间并不长,有后辈之人研究过聂哲羽的升迁之路,发现就没人能比他更顺的。
以状元之身入仕,入了工部之后,大力说服昭衍帝重修大周水利,两年之后大周大旱,新修的水利工程救了农田。而当时尚不足弱冠之年的小聂大人又南走新罗之地,交易谈判,一船又一船的粮食运入大周救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