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风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位于二公子,你们以前认识吗?”
聂长风身侧的手慢慢蜷了起来,那于二公子胆子大,脸皮厚,嘴巴甜……
还以为聂长风会继续体贴的,秋韵薇挠了挠脸颊:“不认识,之前没有与他说过话,今天忽然就冒了出来。”
“那,你觉得他如何?”
秋韵薇一听这个就头皮发麻,她就知道近来的事情聂长风是知道的,秋韵薇尴尬对聂长风道:“那啥,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没有其他的事,我现在陪小羽儿长大,种种花养养草的就挺好,不想别的。”
如一道仙音,聂长风身侧的手又松开,紧绷的身躯也不再那么僵着,“好,我给你找种子。”
这心底的话一下子脱口而出,心尖尖上冒出一丝丝喜意,聂长风把目光移开,他终究是自私的,听她这样讲,他心里高兴,自私地想让她一直留在侯府,她喜欢什么他都能找来。
秋韵薇笑,“大哥顺手找就行,不是陛下都开始让人往我这送各种种子树苗的吗?不缺的啦。”
秋韵薇很喜欢看着一棵棵植物在她手里被种活长大的感觉,想到近些日子延庆帝让人送来的那许多种子还有藤苗,眉眼里都是开心愉悦。
聂长风又把目光移到秋韵薇身上,眼眸深处藏着无限温柔。
能这样近距离的在她身边,就已经是件很让人幸福的事。
再多的贪念都被他狠狠压制了下来。
可是聂长风第一次对别人有了羡慕和嫉妒,他羡慕能找人来提亲的张公子,他嫉妒刚才能在秋韵薇面前大胆表明心意的于公子。
他们都能光明正大地求娶,只他不行。
千难万险都敢走的人第一次生了怯懦,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感情变了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收不回。
弟妹,因为这个关系,他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却也是个跨不过去的位置。
还有……,还有那些人说的克妻之语,以前聂长风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他却有了惧意,若是她,他一丝一毫的险也不敢冒。
所以,他如何能,如何敢跨出那一步呢?
聂长风看着秋韵薇的侧颜,眼底的温柔也染上无望的悲色。
秋韵薇转头:“大哥,怎么了?”
聂长风眼底的悲色一扫而空,温声道:“我看那边有卖糖炒栗子的,你和羽儿都爱吃,你在这等一下,我去买些。”
聂长风说着就快速走到路的那边,然后很快又回来,一个大男人边走边低头用握弓的手细细把糖炒栗子的包装口给包好,又抬头笑着对秋韵薇道:“回去再吃,风大,现在吃会肚子凉。”
秋韵薇嗯了一声,不大好意思,难道她刚才的目光有很馋?怎么感觉大哥把她当小孩子似的?
阴沉的天果然开始下起了雨,聂长风又将糖炒栗子塞给秋韵薇,然后撑开雨伞,但却是将撑开的雨伞也让秋韵薇拿着,自己站在伞外,“你打。”
“大哥也一起遮着。”
聂长风却摇头,“我没事,军中之人不怕这个,雨中练兵行军都是常事。”
“可现在不是在军中,大哥,你拿伞。”
聂长风想继续拒绝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他打着伞,只为自己遮住了一点点,大半的雨伞都倾斜在秋韵薇的那边。
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但一把伞的距离,就算他小心翼翼尽量远着,其实也离她很近,雨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他的心跳也一下又一下跳的快速。
路程很短,到了侯府,聂长风才恍然,原来已经到了啊。
聂长风将雨伞塞进秋韵薇手中:“快回去,别着凉。”
门房这里伞多着呢,秋韵薇也便不再操心他,赶紧回到院中。
小羽儿正坐在屋门口往外看,见到秋韵薇回来,便高兴从小凳子上起来,将热茶塞秋韵薇手里,“娘亲快暖暖手。”
手中的热茶暖烘烘的,秋韵薇捧着,笑着问聂哲羽小朋友:“夏师傅今日可又有嘱咐?”
聂哲羽道:“他说入了书院不要给他丢脸,否则不要说是他教的。”
“哼,娘亲你说怎么可能?以后他抢着对别人说我是他学生,还要看我认不认呢。”
秋韵薇戳了下聂哲羽小朋友的额头:“你夏师傅要是听见再罚你抄书。”
聂哲羽小朋友笑嘻嘻道:“以后他可管不着我,娘亲,我去书院读书,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会啊,不过舍不得也不行啊。羽儿可得休息日就赶紧回家来看娘,不能在外面玩野了。”
聂哲羽小朋友挨着他娘亲,大眼睛弯弯道:“羽儿才不会,羽儿也舍不得娘亲,不过羽儿要念书学本事,长大了就羽儿来保护娘亲。”
秋韵薇也笑盈盈道:“好啊,我们家羽儿真棒,有志气,娘亲等着羽儿长大。”
第70章 长高
羽儿去了书院,聂长风也得又去西北,府里就剩下秋韵薇一人,她便也干脆搬去了庄子里住。
时光如水,一年又一年过的也快。
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与秋韵薇说话,“江苏巡抚早朝上报了陵安县今年稻米的产量,比之去年高了足有五成。”
这中年男子对秋韵薇说着话的时候,表情恭敬,并不是因为秋韵薇的爵位之类,而是打心眼里佩服。
当初他跟着秋韵薇做事,听秋韵薇的命令给她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实质上算是她的下官了,没少被其他人打趣揶揄。
他一也算很有前途的三品官员,现在居然要给一女子打下手,它不好听憋屈啊。
结果现在呢,实实在在的功绩立了一件又一件,虽然主要功劳是人家的,但他也跟着喝了不少汤,在皇上面前露面不少。
而且谁刚入官场的时候不是有着雄心壮志?也是曾想做个好官,得百姓交口称赞。
他现在便是做到了。
梅广元现在每天干活都可有劲儿了,一个又一个的好结果,让他觉得自己在做的事很了不得,听着百姓的感激让他心里又像是回到年轻壮志之时。
现在梅广元冷眼看同僚汲汲营营都有那么些看不上的意思,觉得自己要比他们高尚多了,他这才是真为大周子民辛苦,为大周国力勤勉,才真对得起所拿的俸禄,至于那些同僚,哼,整天为一点私利攻讦撕斗,让人瞧不上眼。
咳,梅广元这翻姿态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这波跟着秋韵薇做事的人,已经被皇上赏了好几回,特别是他,已经是皇上能叫的上名字的人了,得了皇上青眼的人,眼看着这官职就又要往上提,他当然不用再与那些同僚挤着争,可以摆他的清高范儿了。
呸,可去他的吧!
还是当初揶揄梅广元的那拨人,搁一起在喝闷酒,“梅大人不来?”
另一人酸溜溜地道:“他可是大忙人,哪里有空跟咱们喝酒。”
“也是。”
又一人摸着自己的胡须道:“今儿早朝陛下龙颜大悦,梅大人官运亨通啊。”
这话一出,在坐的都默了,心里面不好受哇。
静了好大会才有人道:“这也是应当的,去年山西干旱,梅广元带着人去那里补种番薯,成效颇为不错,既不需朝廷赈灾,也无新增流民,回来的时候还给皇上带了万民伞,说百姓都感念皇恩,家家还都奉供了皇上的万寿牌,那个时候皇上也是龙心大悦。”
可听了的人都在心里腹诽,什么应当的啊?他梅广元又比别人多了什么本事?还不是他运气好?就他做的那些活,他们也能。
当初揶揄梅广元去给一个女人跑腿的官员,此时却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一个胖乎乎的官员喝了一杯酒,笑眯眯道:“梅广元快升到二品了吧,可真快啊,不过这官又升了,手里的活儿也该换一换了,也不能总搁一个地方。”
另一人也道:“可不是?是该挪一挪了。”
至于梅广元空出来的位置,不用说,肯定是要被人争破头的,早就成了香饽饽,看看人平步青云的前辈梅广元就知道了。
梅广元可不知道他这就被前辈了,秋韵薇正在跟他道:“推广的时候还是不要冒然,每个地方水土都不一样,试种田这一步还是不能省。”
梅广元道:“您已经强调很多次了,放心,我们都知道。”
秋韵薇点了点头。
梅广元又问秋韵薇:“新一批改良的麦子树是不是可以了?我看着长的都挺好。”
秋韵薇将手上的一沓册子递过去:“这一批还行,这是记录,剩下的就需要你辛苦了。”
梅广元脸上露出笑容:“医恩侯放心,最难的您都做完了,剩下的我肯定办好,陛下也早等着这个好消息,而且现在可是那些县郡抢着想试种咱们的东西。”
秋韵薇点头,梅广元离开的时候,揣着那册子就如同揣着宝贝似的,可不就是宝贝吗?
路上看着身处的庄子,梅广元心中豪情万丈,这个庄子现在越来越大,这个庄子里种出来的东西流向大周,让他们大周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少,大周国力越来越强,这就是他们在做的事啊。
一想到这儿,梅广元就冲劲儿十足地每天一起床就想工作,至于那些喝酒听歌儿的娱乐也戒了,那些哪里有工作来得有意思?再让他这样忙个三十年他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