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古水巷极少有美人出没。
除了芸娘她阿娘,李氏。
李氏刚刚搬到古水巷之时,很是受了一阵子关注。
因着近朱者赤,李氏嫡嫡亲的女儿芸娘也受了其他男童的一阵子关注。
只是这芸娘儿时还约莫长得很是像样,近来这两年却日日出去疯跑,被晒成一颗黑炭,泯然众人矣。
而青竹这位白净甜糯的小姑娘在古水巷里惊鸿一瞥的露脸,其原因却要归因于李氏的葵水不调。
芸娘晨起出了门,待雨停了,李氏便想着抽空将家中积攒的脏衣拿出来洗洗。
洗到一半,水缸里没水,李氏要出去挑水的时候发现,腹痛,腹极其痛。
葵水来了。
李氏的葵水不调与芸娘有关。
据闻李氏当初生了芸娘之后,六七四十二天的月子只坐了个零头。
产后失调,便落下了葵水不调这个毛病。
当是时,青竹正将芸娘清晨离家时那句“照顾好我阿娘”当成圣旨,见了李氏扑通一声扔了木桶、整个人歪在树杆上时,只唬的惊跳起来。
她的身契还在自己个儿身上,断没有在卖身为奴这个关节点上出岔子的道理。
彼时青竹丫头并不知主子的娘亲是葵水不调带来的晕眩,只以为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急需一名强壮的汉子背着她送医。
罪恶的双手伸出了院外,青竹立时便冲去了打铁铺子,红着眼圈将前几日背她进了李家院子的刘铁匠请进了李家。
芸娘在铁匠铺前的惊鸿露面,招来了刘铁匠,也招来了众多想弥补童年遗憾的男童――终于可以出去向外人夸耀:自小与美人姐姐当邻居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芸娘从外间回来,被泼了一身水的直接原因,便是青竹被趴在门缝的男童们搞的心烦,想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些麻烦。
此时芸娘吸溜着清鼻涕,手中捧着一碗乌黑的汤药,极不甘心的羡慕嫉妒恨:我就没有享受过被人在门缝里偷瞧的待遇。
而她阿娘则在另一个房中,手中捧着一碗调经的汤药。
青竹因着将芸娘泼成伤风,正在惴惴不安,努力为自己找补:“夫人今天晕倒时,样子可吓人了。还是我快快去找了刘阿叔,刘阿叔为夫人找的郎中。”
不到一个月,刘铁匠已经为李家找过三回郎中……这样的人情,不知李氏何时能还的清楚。
而刘铁匠此时正红着一张脸,神情扭捏的担着最后一担水进了李家。
将水缸倒满,刘铁匠便低着头着对李阿婆道:“水缸满了,我便走了。”
今日刘铁匠被青竹哭嚎着请进李家,被李氏苍白的面孔唬了一跳,风风火火跑去请郎中。
偏生今日坐堂的郎中是位生面孔,对古水巷的住户半分都不熟悉。
郎中将手指搭上李氏的腕上诊一诊脉,便转身对刘铁匠道:“令内患的是葵水不调,老朽去开上几服药。这几日便不能让她碰凉水和提重物,多体贴着点。”
一席话说完,李氏同刘铁匠便双双红了脸,刘铁匠如逃一般去了厨下,挑着担子便将李家的水缸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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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罗玉截胡鸭血粉丝汤(PK加更)
李阿婆此时正在操执晚饭,见刘铁匠挑完了水,便对着刘铁匠开怀一笑,道:“天晚了,不如便在家中一起吃饭。大家都是近邻,每日里分开吃,倒显的生份。”
这“生份”二字引的刘铁匠又是红了脸,侧耳想仔细听着李氏的动静,这时一旁屋子里便传出李氏的一声咳。
只有一声咳,其他一个字都无。
刘铁匠默默将地上木桶一个套一个,摆放齐整,推脱道:“铺子里还有事……”低着头出了李家。
芸娘作为一个“旧瓶装了新酒”的现代人,对于刘铁匠与李氏之间的互助并不敏感,也不知她阿婆在吃饭时笑个什么劲、她阿娘又脸红个什么劲。
她此后便陷入浓浓的负面情绪中。
一方面觉着自己忙着做买卖,忽略了对阿娘的照顾,连阿娘被月经不调折磨的到了昏倒的地步都不知道。
另一方面却又为翠香楼的事情烦心。少了翠香楼这条大腿,她怎么赚银子?
她瞟了眼正惴惴不安瞧着她的青竹。对,还要给这个破坏了她买卖的罪魁祸首发月钱、攒嫁妆。
她吃罢饭,细言细语同她阿娘商量:“我们买个下人好吗?平日里我不在,有人帮你和阿婆跑个腿也好。”
她阿娘之前吃过汤药,此时正从腹痛中缓过来,面色略略有了丝红润。听了她的话便是一笑:“你都要出去当帮工伺候人,却要买个人来伺候我们。莫如你待在家中便罢。”
芸娘觑了眼青竹,暗示着李氏:
“青竹她兄嫂坏了良心,只怕青竹回去便要将她卖了出去。不如我们买下来,便是帮了她。待她大了,再把身契还她,也算是救人一命。”
青竹便在一旁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挤出一滴泪:“婶子若不收留于我,我兄嫂便要将我卖到青楼里去……”
李氏半信半疑的瞧着她俩,终究同青竹道:“你与兄长血脉相连,他怎会真的卖你,只怕只是说出来吓吓你……”
芸娘便愁眉苦脸的跑去厨下。
她阿婆此时正在为第二日的饭菜做准备。
她同青竹每人抱着一颗蒜,一边剥着蒜皮,一边将方才同她阿娘说过的话又同阿婆再说了一遍。
阿婆倒是对这勤快的小姑娘十分喜欢,却又为难道:“家中经济实在艰难,实在是有些爱莫能助哇!”
青竹一双美目烁烁的望着芸娘:你一件胸衣要卖几十两好吗?!
芸娘便又央求她阿婆道:“若是买了青竹,我与青竹每日里依然去唐掌柜处帮工,她的月银都够她的嚼用。”
瞧着阿婆有些意动,她便又加了一把火:“小白哥哥若是知道家里有个人伺候你,便会用心温书,早一日当上状元郎,给你娶个什么尚书家的孙媳妇……”
李阿婆笑的合不拢嘴,芸娘便长舒了一口气。
李阿婆同意,她阿娘便没问题了。
第二日好不容易天放晴。
芸娘出门前低声向青竹确认道:“你可要想好,真的跟了我,便要对我忠心,不能泄露我任何的秘密。”
青竹便点头如捣蒜:“愿意,我愿意,从此绝无二心。”
芸娘倒是相信她的话,只不过……
她立刻强调:“我惹了你,或者我阿娘阿婆惹了你,也不能往我们饭里放巴豆!”
青竹羞愧的快要晕过去,不明白这么丁点事,为何人人都同她计较。
但经此一役,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自然明白护主子是好事,但是不能太过冲动。
芸娘见她点了头,便收了她的身契,对两位李氏道:“阿娘阿婆,我同青竹去了。”
李氏便担忧道:“你们两个小孩能行吗?若是她兄嫂咬住青竹不放可怎生是好?”
芸娘便拍胸脯道:“我们请唐掌柜当中人,定不让她兄嫂坐地起价。”
李氏到底还是不放心,又从箱柜里取了五两银子出来道:“若昨夜里给你的五两银子不够,便将这五两也添上。”
芸娘不欲收,谎话说出去了,只能将银子收进袖袋,便同青竹出了门。
她们此行是要去各个帮工处将胸衣的半成品取出来,再送去缝合、锁边、缝纽扣。过上两日再将成品取出来,也好留作库存。
她去每处帮工处,特意将半成品检查的极为仔细,好令青竹对这些事务有个印象,日后也好成为她的帮手。
有遇到在帮工处不能明言之处,待出了那帮工的家门,在外间,芸娘也细细将关窍之处点明。
待到了午间,两人已将所有半成品送去了缝合处,向帮工言明过几日再来取成品。
江宁府富贵之地,各处都能瞧见开铺子做生意之人。
芸娘有意交青竹,便带着青竹她平日常去的各式铺子都逛一遍:
“细纱与棉布买整匹的,绣花的绸缎梢纱买尺头,尺头便宜。”
“珠宝不在贵,要五彩斑斓。别买大的,买小珠子,样式好看又便宜,缝在胸衣上将将好。”
“珍珠最费银子,除了做纽子,还挂在胸前鸡心处当装饰。要一颗一颗的选饱满、粒大、莹润无坑点的。”
随着她的讲述,青竹一一认真记下来。
如此不觉着时光流逝却已经到了日头西下。
待回了古水巷,芸娘便将青竹的身契交给阿娘,道:“有唐掌柜出面,青竹兄嫂不敢出幺蛾子。身契阿娘保存着,待青竹长大了再还她。”
又取出一锭十两纹银,道:“买青竹用了六两。其余四两是我同青竹这个月的工钱。”
李氏听闻买青竹极为顺利,便放下心来,将芸娘手中的银两接过去,对着青竹道:“并非婶子贪图你的工钱。婶子替你存着,等你大了也好有一笔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