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再一跺脚,芸娘只得闭了嘴,从听青竹继续讲。
意外发生在青竹出了那家角门,恰逢一辆骡车也从那家大门里出来。
青竹一路前行拐个弯,那骡车也拐了个弯。
她再拐了个弯,那骡车虽然未再跟着拐弯,却从里面跳下个少年来。
那少年人如其名,长的十分英俊,可脸上的狞笑却破坏了长相的美感。
青竹一眼认出这是曾被她暗算过的高俊,再瞧他脸上已是恢复如常,白白净净并无疤痕。她忖着他哪怕去告官,这连证据也没了。
是以她十分理直气壮的瞧着他,故意偏着脑袋问他:“你要怎地?”
高俊二话不说,伸手便摸了她的小脸。
芸娘听到此时,一步跃起,怒喝一声:“畜生!竟然轻薄还没发育的女娃!”
青竹在忙着擦眼泪之时不忘了纠正芸娘的说法:“阿姐,我……我发育了!”
芸娘只得改了说法:“畜生,竟然轻薄才刚刚发育的少女!”
青竹接着道:“我当时大叫一声:‘我回去找我阿姐为我报仇!’可是那色胚,那色胚……”
“如何?他又怎么了?”
“他说:来一个本少爷摸一个,来两个本少爷摸一双,收了你们这对麻辣姐妹花!”
芸娘此时已经涨红了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罗!玉!”
远在罗家修缮暖房的罗玉突的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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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进一条青竹的感情线……
第99章 啪啪啪打脸
日头只出来了一会会便躲进了云层。
寒风却接了班,一阵烈似一阵。
罗家的大公子罗玉蹲在家门前,一遍又一遍的劝着李家的大小姐李芸娘:“进我家等吧,外面冷!”
芸娘白了他一眼,又将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瞪着青铜巷那颗极粗的香樟树。
只要有骡车或者人从巷子口经过,她一眼就能瞧见。
罗玉见芸娘穿的单薄,此时一张小脸已然有些青紫色,不禁央着一旁的青竹:“你劝劝你阿姐,进屋里等。她上回中邪不就是淋雨着了凉的吗?”
青竹原本是同芸娘一般用鄙视的眼神瞧他,听闻此言,心中多了担忧,不由回头问芸娘:“阿姐,你冷吗?”
芸娘铿锵喝道:“冷也不进去!”她又白了他一眼:“蛇鼠一窝!”
罗玉已经在芸娘初初寻来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时便芸娘拿这种态度相对,他纵使万般冤屈,却也不能喊个冤字。
那高俊自来了江宁府,确然每日同他住在一处,且看着还要继续住到年后。
高俊也确然寻他问过青竹之事,虽然他并没有说出什么话,可瓜田李下,此事他将自己摘不出去。
况且,昨日晚间高俊意气风发的回来,说了一声“大仇得报”,他虽不知高俊所指何事,却也道了一句“恭喜”。
此时他得知高俊是报的那般的仇,他便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芸娘不理会他,只回头问青竹:“再查查袖袋。”
青竹袖子里装的是昨日特制的袖袋。
便是因着这只袖袋,芸娘同青竹昨日里才没第一时间找过来。
报仇此事,需得做好万的准备,否则分分钟损失更大。
袖袋里分了两隔。
一隔是正常的用法,其里塞银子或帕子都可。
另一隔却是芸娘为青竹特制的防狼利器。
用一个小帕子,里面包一大撮辣椒面,卷成细卷后塞进袖袋。
无论是青竹想挑衅他人,或是想自保,都等着那人近身后,一抽袖袋里的帕子,辣椒面就泼洒而出直淋狗头。
当然袖袋这个还不算。
芸娘腰间还盘着一捆麻绳。
等他高俊一现身,这用袖袋和麻绳,便要为他好好上一课。
青竹仔细查过袖袋,十分干脆道:“好好的,灵活的很!”
芸娘一点头,再不发一言,继续盯着车人来路。
罗玉瞧着她故作镇定实则清鼻涕都流了下来的模样,深深叹一口气,进了自家宅子。
没一会,罗家角门里出来几个破衣烂衫的下人。
下人们搬了三张小杌子和三个炭盆,摆在芸娘同青竹面前,才原路回了宅子。
罗玉拿着几件披风出来,自己先披了一件,给了青竹一件的,再给了芸娘一件。
青竹作势要将披风甩过去:“你穿过的臭衣裳我才不要。”
罗玉早已预料到她是这种态度,忙忙道:“这件是今冬里新做的,还未上过身!”
青竹这才一边将披风披上,一边问道:“我阿姐的也是新的?”
罗玉眼皮一垂,半响方道:“那件……我穿过几回……”
罗家门前实则是个风口,一条巷子的风经由此处而过,芸娘周身冷的发抖,吸了吸鼻子,再也做不出潇洒样,当先用披风紧紧包住身子,顾不得去计较这披风是谁穿过。只要不是那色胚高俊穿过便可。
罗玉见她并不嫌弃自己的衣裳,小手紧紧抓着披风边沿,仿佛是自己在将她抱在怀里,心立时跳的厉害,只陪着她们坐在小杌子上,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时已近晌午,各家炊烟四起,虽还未有饭味飘来,可两个姑娘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青竹叹道:“那色胚什么时候回来啊,真是饿死人。”
罗玉在边上折了根木棍伸进炭火里拨弄,烟尘四溢里,炭盆里露出来两个烤的圆溜溜、黑污污的东西。
罗玉将小黑球扔在地上摔落了黑灰,方忍着烫将黑球用两根手指夹起,再用两手一掰,那黑球便散发出芋头烤熟的清香。
他将两半各给了芸娘和青竹,青竹却不伸手去接,只学着他的样子也取了木棍去炭盆里拨,果不其然又出现几个烤熟的芋头。
到此时青竹终于对他少见的赞叹一句:“想的还挺周到。”
罗玉见芸娘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芋头,哽的几欲背过气去,吓的立时帮她顺着背,口中连连道:“急什么?盆子里还多着呢!”
等到芸娘顺过来气,他方又疾步进了宅子。
不一会,角门一开,下人端着个红漆木盘小小翼翼的出来。
待木盘放下,芸娘方发现其上是三碗疙瘩汤,红艳艳的辣椒油上漂着碧绿葱花,瞧着极其可口。
下人下去了,罗玉拿着调羹出来。
他瞧着芸娘同青竹毫不客气的喝尽了热汤,方出声劝道:“天冷,也不知高阿叔同高俊何时回来。他们每日要去拜访好几家主顾,此前日日都是天擦黑才回来。你们也回去吧,他们要在江宁住到上元节才走。报仇不在早晚。”
芸娘将碗放在地上,将披风一解递过去:“说的对。我们明日再来。你帮我问他明日何时回来。”
这……罗玉有些为难。
芸娘也不理会他,拉了青竹便走。
第二日两人一大早就赶去了罗家门前,还是没将高俊截住,高家父子一大早就出了门。
正当两姐妹抵不住风寒,想等惜红羽生产过后再来继续守着时,在惜红羽发作的这一日,终于被芸娘堵住了那色胚。
彼时芸娘同青竹正在做最后的坚守。据罗玉的消息,高家父子已在年前做完了拜访主顾之事,今日理应早早回来。
罗玉提前替高俊请求道:“莫将他打的太过,怎么说他也在我家做客……”
芸娘一针见血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如若是你阿妹被人轻薄,你还会回护色胚?”
罗玉想到他家罗猫儿被人轻薄……他实则还想不到罗猫儿被人轻薄的情景,现实中常常是她去轻薄旁的小男娃,趁人不注意便要上去吧嗒一嘴。
他停了嘴,取出帕子将芸娘的清鼻涕擦去,又为她紧了紧披风,陪着两人等待。
罗玉的消息果然属实,还未到午时,从那香樟树后面便拐出一辆骡车。
芸娘同青竹立刻躲去了罗家宅子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后面,等着那色胚在门前下车好突然发难。
然而那骡车并未到大门前来。
车夫将车子径直赶向了角门,门槛一取,那色胚连面都未露,就被骡车送到了宅子里。
这……芸娘同青竹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芸娘干脆的将目光定到了罗玉身上:“去,将他带出来!”
“啊?”罗玉惊道:“他……他可是我家客人……我……我……”
青竹一瞪眼睛:“你同他亲近还是同我阿姐亲近?你莫忘了,我阿姐可以第一个吃出来你那蜜桃味的梨子之人呢,比你那‘云妹妹’还早了几个月!”
罗玉内心哀叹一声,打眼去瞧芸娘,芸娘冷哼一声:“把我的符还我!”
要符?这是要绝交的节奏啊!
罗玉一咬牙,道:“你们在角门处等着,我去喊他。”大步往宅子里去了。
芸娘同青竹极快守在了角门两旁。
未过多时,从虚掩的角门里果然传出了脚步声和人语声。
“……有何好东西不能在里边瞧,还非要在外边看?”高俊的声音越来越近,青竹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袖袋上,做好了随时抽出帕子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