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的脸色有些红,像是被水烫过的皮肤。
很快,这种红就顺着脖子往身体四脖蔓延。
花藏的呼吸有些不稳,颤抖着一双手,抽出了一把短刀。
直播间里,所以围观的众人全都把心提了起来。
他们都不希望阿斐死去,他们都希望能看到花藏创造出奇迹。
阿斐反手在胸前心脏的部分抓了一把,又一把。
“忍着!”
花藏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坚持住。”
她扶着阿斐的肩膀往怀里一带,阿斐就趴在了她的怀里,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原本应该是绮丽而又温情,但是在此刻,却被她和阿斐俩人演绎出了生死离别之感开。
花藏手里的刀举了起来,刀刃顺着背脊往下一滑。
鲜血喷涌而出,溅花了阿斐身后的玻璃。
围观这一切的观众全都倒吸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屏住了。
花藏的手不停下,又继续在阿斐的背上划着。
更多的鲜血,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滑,很快濡湿了阿斐的裤子和座椅上的垫子。
阿斐的身体在抽搐,可能是因为疼。
随着他的抖动,鲜血蹭得汽车里到处都是。
这已经接近凶案现场的画面,让很多人都掩住了眼睛。
幼儿不宜,心脏病者不宜,惧恐者不宜,现在的画面,已经达到需要监控的程度。
但是星砂公司的高层没有动,梅沙星的星主领导没有发声,大家全都默默的看着直播间的画面。
看着花藏把阿斐放倒,平趴在座椅上。
她划破了阿斐的裤子,顺着阿斐的腿往下划。
鲜血涌出了裤子,花藏没有停手,又换到了另外一条腿上。从腰际一直划到脚后跟。
因为太过血腥,直播眼直接给画面打上了码。
阿斐的裤子散落在了座椅上,满满都是鲜血。
花藏终于扔了刀,双手按在了他的腰际。
再一次,细碎的光芒从她手心传出,直透阿斐的体内。
阿斐强烈的挣扎起来,差一点把花藏撞倒。
“阿斐……”
花藏的声音颤抖,几乎不能成调,“别动阿斐……我快按不住你了。”
阿斐的身体果然没有在动,但是所有的观众都能清晰的看到,他抓着座椅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手臂的肌肉也僵直无比。
“1……”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花藏看起来已经是强弓之末。
她的额头满是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整个额发都贴在了脸上,除了眼神里的那道光,全身都透着疲惫。
“2……”
她加大了音量,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手心里的光亮变得暗淡了几许。
花藏再喊了一声:“3!”
这一声,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银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手心透出,一直蔓延到阿斐的整个背部。把所有的皮肤都笼罩了进去,就像阿斐整个人都在发光发亮一般。
花藏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就像刚刚的举动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反观阿斐,他的状态正在好转。
原本抓着座椅的手松开了,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去。
有眼尖的人发现,他身上的血不再像之前那般往下淌。
随着他身上的光芒开始变淡,他的皮肤也一点一点的显露在众人眼前。
没有基因瘤,那种暗黑色,有如菜花一般难看的突起,现在变成了平滑一片。
有人吃东西,忘了合上嘴巴。
有人失手落了手里的杯子。
有人一踢椅子站了起来。
还有更多的人,上演着各不相同的震惊。
直播眼的画面没有骗人,阿斐身上的基因瘤是真的消失了。
他还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平复下来了。
没有痉挛,没有颤抖,全然放松的躺在那里,就好像正在沉睡一般。
光芒一点一点的退去,阿斐光裸的身体就此出现在众人周围。除了随身球特意打了码的部位之外,他的肩膀,他的后背,他的长腿,原本长满基因瘤的地方,全都变成了一片光滑。
这等现象,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每一个人,心头都涌动着一股热流。
自星际迁移以后,人类在星际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苦难。每一个星际人的基因都或多或少的被改变过。
基因病,基因瘤,是每一个星际人都可能会面对的问题。
如今有这么一样人,有着最严重的基因瘤,有着最明显的基因崩溃迹象,却被人硬生生当着几十亿星际观众的面,把这个进程打断,并逆转过来。
如果说……
如果说这种进程是可逆的?
那么是不是以后的基因病都可以治疗?
是不是每一个基因病患都都有治愈的希望?
如果说上一波寻找阿斐和花藏坐标的热潮,是因于对阿斐的关心和对利益的追逐,那么这一波寻找他们坐标的热潮,就是对于延长生命的追求。
直播间里十分安静。
花藏躺在座位底下一动不动,阿斐好像陷入了沉睡,还会无意识的翻个身。
直播眼就停在原地,安安静静的陪着他们。几十亿的观众,也透过直播间,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黑夜变成了白天。
终于,阿斐动了。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手臂撑起了座椅,往起抬了半个身体。
这时他看到了睡倒在地上的花藏。
花藏半边脸都埋在了浸满了鲜血的地垫上。
包括她的衣服上,都粘满了鲜血。
阿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弯腰准备去扶花藏,却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变成了布片,挂在自己身上。
他头一歪,对着直播眼挥了一下手。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只看到一双犀利,冷然的双眼,随后直播间的画面就换成了无边无际的丛林。
花藏一直在做梦,她梦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在父亲还活着时,她是个小公主,父亲宠着,父亲的手下也宠着。
就是旁边的邻居,也想粘点父亲的光,对她极为亲切友善。
那时她出门会有邻居给她递糖,她出去玩会有很多小朋友听她的号令。
可是那一切,都终止在父亲和他的小队,整个覆灭在野外的那一天。
无数失去亲人的家属围住了她的家,他们抢走了她家里的东西,一个一个的痛骂着她。都是她那个急功好利,不自量力的父亲,害得他们没有家人,没了收入。
可明明前一天,她们还在她的面前,称赞她的父亲是木鸟基地里最英武,睿智的队长。跟着她父亲,是最安心,最明智的选择。
仅仅只是一天的功夫,她们就全都变了脸。
在那之前的每一天,她的烦恼不过是今天的肉不好吃,明天的果子太多了,到底分给谁才不会吵架。
但是在那之后的每一天,花藏都过得格外艰辛。
没有了糖果,没有了水果,有的只是最劣等的粮食。偶尔还会遇上别人欺负她。抢走她的食物不说,还要按在地里打她。
是梅姨救了她,把她安置在自己家里。给她吃,给她穿,还给了她关怀和爱。
她总是害怕回忆,她异能觉醒的那一天。
那是最可怕的梦境,也是最可怕的现实。
梅姨和她,被几个要债的男人堵在了家里。
他们想要梅姨和她一起偿债,肉偿。
梅姨为了保护她,同意了。那些男人把梅姨带进了房间。
那一段时间,过得很长,很长。
她有时候好像听到了梅姨的声音,又好像是错觉。因为任凭里面的男人怎么骂,怎么打,梅姨就是不出声。
后来,男人们出来了,但是梅姨没有出来。
再然后……是她。
他们把她带进了屋里。
她看到了梅姨,全身青紫,衣不蔽体。
她还活着,但是感觉出了上气没有下气。
然后……
那些男人压了上来。
花藏不知道别人觉醒异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只觉得全身都在疼,身体里有无数的怒气,随着她挣扎的力气往外涌。
那些涌动出去的怒气,化成了一根一根的枝条,插入了那些男人的身体。
让他们瞬间失去了生命,再也没有伤害她们的可能。
那一天,花藏十二岁。
梅姨到底没有死,但是伤了身体。嗓子也哑了,身体也差了。据说是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这或许是件好事,梅姨是这样告诉她的。其实她不愿意生孩子,以后不会有孩子,她真的很高兴。
花藏以为梅姨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要她。
但是梅姨保护了她,她想对梅姨好。
梅姨对她也好,她们像是一对亲生的母女。会拌嘴,会吵架。也会相互照顾,彼此支撑。
她按着梅姨所说,再不单纯使用木灵力,而是借了种子作为媒介。
她的木灵力很强大,催熟出来的灵果,具有很好的治愈能力。
她在木鸟基地因此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