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东方凤楠的话语被东方正中途截断。东方凤楠弯起的眉目笑意散了许多，她捏着小姑娘的圆包子发髻，蹲在她面前：“谁给你梳的发髻啊？”云团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会梳头发的阿姨替云云梳哒的。”手残党的无尘，除了会拽云荭的可怜头发外，什么都干不了。他那金尊玉贵风流倜傥的师父倒是能学。可这家伙偏要别出心裁的创造新发型。
每回都让云荭顶着千奇百怪的创意发型出去，云荭接受不能。最后，云团子直接无视了某个师父幽怨不满的小眼神儿，让无尘从外头请了个会束发的大妈。
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进入赵府后的发髻，都是赵府下人梳的。专业梳发的小丫鬟手艺极好，云荭特别喜欢。云团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眸中隐隐有自得和欢喜。两只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包子发髻，得意甩头：“好看不？”
东方凤楠温柔的笑了起来，眼眸微微眯成月牙，眼底掠过笑意。她半蹲下身，瞧着面前萌团子。小姑娘穿着浅黄色的衣裙，裙摆颜色鲜亮。弯弯刘海下，紫葡萄似的大眼扑闪扑闪的。小嘴儿半嘟，暖暖萌萌一小只，圆乎又可爱。
——太萌了，好想抱抱！小胖脸Q弹Q弹，白皙又软嫩。东方三小姐蠢蠢欲动，很想一口咬上去。要不然……揉两下也成！
“你跟姐姐走好不好？姐姐那边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方凤楠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扶上云荭额头。最后，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颠颠跑回到无尘面前。抱着无尘的小腿，只探出半个小脑袋，歪头看她们：“无尘，一起去。”
无尘随手将小娃娃抱紧怀里。给她选了个最好的姿势。东方正站在原地，整个脑袋都大了，他从来没有碰见这么棘手的事情。方才，他想，不管如何，就算强迫！也得让这个和尚还俗，成为他们东方家的女婿，否则绣球招亲不光要成为笑话，整个东方府也得在方兰城闹笑话。他东方正的名声也就不必要了！ 但现在……
无音寺乃是百年古刹，不光在江湖上地位高。单单说禅梦大师。他佛法精深，曾经被皇帝亲自请进皇宫里讲佛。无音寺受百姓敬重，无尘大师这十年来四处奔波，度化世人。否则，东方正也不会屡次上无音寺拜访。
他真敢使出强硬手段强逼无尘还俗。不光东方正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儿，只要这事儿传出去，东方府就得给所有百姓痛吧。
这事儿，棘手了。
无尘眉头微微，刚想拒绝东方正的邀请。言明他们已有住宿之地，旁边的欧阳间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打断无尘的话，笑容灿烂帅气：“东方老爷如此盛情，我们便却之不恭了。”欧阳间微微拱手示意，笑着踏步离开。
无尘眼眸紧了紧。片刻后，也跟在他身后缓步离开。小姑娘趴在无尘肩膀上，笑眯眯跟东方凤楠挥手：“姐姐，再见。”东方凤楠眸底笑意深深，唇角半翘：“那就下次带你玩。”
东方府下人领着无尘等人，进入待客的西厢房，无尘把小姑娘放到地上，替她整理好已经被弄乱的衣衫。最后，拿起小姑娘的小背包时，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
香味儿清清淡淡，像花香，好闻的很。云团子看见无尘盯着自己的小背包看。翻出了那片花瓣，摊开掌心。掌心上一片淡黄色小花，轮廓漂亮饱满，花瓣上还有点点露珠，好看的很。
“这是从花园里捡的。”云团子皱了皱小眉头，回忆起在花园里的怪事：“花香很好闻，但我转了整个花园，没有看到跟一样的花。”东方府的花园里种了许许多多的名贵观赏植物，有的正处于花季，开的绚烂漂亮。
但是……云荭在花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对比了许多种花，没有看到这种。他捡到的这片花瓣是落在泥土中的，应该是搬运花盆时不小心碰掉，然后被风吹到了花坛里。
无尘捏过那片花瓣，片刻后，淡淡开口：“这就是方兰城闻名天下的棠花。”
“棠花盛放的一瞬，会呈现出半枯半荣的状态。这盆花应当只是开到了一半……”无尘修长手指捏着那片花瓣左右看，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我也是头一回看到棠花，这花香的味道有些奇怪。”
“欧阳，你来看一看。”无尘在三观察过后，没从花瓣上，瞧出异样之处：“飘落下来的花瓣，也能有这般浓郁的芳香吗？”
“师父，这片花瓣里有药味哦。”云团子装模作样的用小胖手撑下巴，当个一本正经团：“特别像草三子的药味儿，但那股味道太淡了，分辨不出来。”
欧阳间皱了皱眉，他的鼻子跟无尘差不多，没有云荭的好用。指尖摩挲了几下花瓣，抬手便将花瓣丢进了嘴里。几口吞吃，咽下肚。云荭吓了一跳：“师父！”
草三子是西南领地间的一种独特草蛇晒干后，磨成粉的剧毒。这花瓣若是染了草三子粉，定然也有剧毒。无尘拍拍云荭小脑袋：“唐门中人，就喜欢以身试毒。”
云团子眨巴了下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欧阳间脸色从红润白皙到陡然涨红，变青变紫。太阳穴突突突乱跳，双眸充血，唇色也变得殷红难看。
整张脸，诡异又病态。偏生，他还保持着往日风流肆意的笑，云荭咽了咽口水：更像变态了。
第175章 妖僧爹17
欧阳间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可怕模样，还一边抹嘴，一边回味方才咀嚼的味道：“辛辣，微苦，微涩。发作症状与草三子有些相似，但也不能确定，这花瓣被草三子浸泡过。”
欧阳间一边低声喃喃自语，一边飞快掏出解毒丸往嘴里塞。大大小小味道不同的药被吃进肚子。他的脸色随着药丸喂下去，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变紫，有时红到滴血。简直难看到吓人。
云荭看得目瞪口呆，她以前从来没看见过欧阳间试毒。自然不知晓唐门的作风。加上云荭还小，体内毒性处在平衡状态，不能随便用药，因此，欧阳间从来没让她亲自试过毒。
云团子等欧阳间脸色终于变得正常了一些，小小声地问：“师父，我也要像你这样是读吗？”欧阳间俊美白皙的脸上有些苍白，估计是刚才解毒药吃多了，体虚。他走了两步，坐在一旁休息，听到小姑娘的问话，嘴角一扯：“不用，你不一样。”
还没等云团子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欧阳间幽幽地来了一句：“等你修到毒经第二层，就可以试毒了。”毒经第二层就能够勉强融合体内多种毒素，到时，云荭定然要吞食大量药材。
云团子整只团子都不好了，小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不，她不想吃毒！：“师父，我现在退出师门还来得及吗？”她不想让自己的脸变成七彩灯。
欧阳间邪气勾唇，温热大掌重重拍上她脑袋：“哼！别做梦了。唐门对叛徒的处罚可是非常严重的。”“你想死的快点儿，我不介意。”
云荭不开心地回头，跑去抱住无尘和尚大腿，总觉得自己被坑进了火坑里。
欧阳间稍稍等了一会儿，体内毒素才被完全压制。他才翘起二郎腿，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平静道：“这花瓣儿的确有些名堂。”
“花瓣进喉咙，发作症状与草三子有些相似，但毒性很轻。”欧阳间一边摩挲着茶杯，一边喃喃道：“要说奇怪，的确有些不同。但这花瓣也有可能是沾染上了部分毒粉，现在了解的情况太少，没法再下结论。我们也无法确定。这就是棠花花瓣。”
“还是要等棠花节开。”方兰城的人有个规矩，养棠花的人家在棠花节举办之前，不可以将自己养的棠花给外人看。
因此，想看棠花，必须在棠花节上观赏，平时，就算你特意赶到方兰城，也是瞧不见棠花的。
无尘漫不经心点头，他对棠花并不关心，只是觉得东方正与东方凤楠行事奇怪。他观察到，进门时东方凤楠是与云荭一同进来的：“云云，你怎么会与东方三小姐一起？”
依照常理而言，云荭搅乱了东方凤楠的绣球招亲。东方凤楠性子再好，也不会一点儿气都没有。但在东方府堂厅，东方凤楠对云荭表现得显示格外喜欢。眼神动作，骗不得人。
甚至，还有隐隐的亲近意思。这不像是对待一个搅和了自己绣球招亲仪式罪魁祸首的态度。
云团子歪了歪脑袋：“我在花园里碰到她的。”云荭想到东方凤楠说话时的表情神态，迟疑着开口：“无尘和尚，她好像很开心哦！”
——开心？无尘默默念动佛珠，欧阳间眼睛微微眯起，淡声道：“方兰城只是做偏远小城，在举办棠花节之前，鲜少有人知晓。这里的江湖门派就更少了，这位东方三小姐却能对江湖事如数家珍，清楚知晓我的身份。甚至，可以一眼确定我是欧阳间。若不是见过我，就是他真的对江湖了解甚深……”
一个普通商户女，怎么会对江湖如此了解？
“我们今日从赵府出来，路边至少有十个人盯着我们的行踪超过半柱香。”欧阳间摇晃羽扇，又轻喝了一口茶水，悠悠的：“东方府的绣球上动了手脚，就算云云不伸手，绣绣球也会砸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