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大惊失色,点头如捣蒜,忙道:“奴家听话奴家听话!一切依姐姐所言!”
“甚好。”苏小淮眯眼笑,收回了术法。她走去了床前,细细看了看那女子的样貌,她死去未久,脸还是能看的。苏小淮再一施法,探向了那女子的头颅,读取到了她些许记忆。
那所谓的大恩人的样貌虽有几分模糊,但苏小淮还是看明白了:这姑娘果然是她那大恩人埋在花街柳陌里的棋子。
又知她昨夜与某个恩客闹得太欢,喝醉了酒,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今日歇下的时候,她突地心口剧痛,还来不及喊叫,便没了气息。
她的侍女在外头歇着,因晓得她日头不落便不起的性子,遂是没有进来叨扰,是以她虽说是死了一些功夫,却还是没人知道。
这倒是个可怜人。
苏小淮看着看着,顿了一下,挑唇问道:“你可是叫‘久久’?”
女鬼甜甜地笑开,只道:“是,奴家名唤常久久。”
苏小淮轻笑了一下,道:“这倒是个好名字。”
“那是自然!这毕竟是大恩人给奴家取的呢,恩人他呀对奴家……哎!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只见苏小淮施法将那遗体藏了起来,一边用法术为自己易容,一边走到门口,似是要走。常久久一惊,拦到她身前去,道:“姐姐,报恩呢?”
“左右你那恩人还没来,我且出去看看。”
“那奴家也要去。”
“你,”苏小淮眯眼一笑,命令道,“给我待在这里。”
常久久:“……”
·
苏小淮化作那女鬼的模样,走到外间去唤了侍女更衣打扮,这才出了屋门。堪堪走了几步路,便见得来催人的小厮,苏小淮话未多说,只随着那小厮往裴景诚所在的雅间去了。
她走到了门外,凭着自己上佳的耳力,她听到里头似是有人在对裴景诚小声说话。
听得那人道:“公子,爷说,今日不来。”
苏小淮蹙了眉。
爷?
这分明是个花楼,这裴景诚来见“爷”做什么?
他难不成……有龙阳之好?!
苏小淮被自己这念头给吓了一跳。
只听得裴景诚似是刻意压了嗓子道:“我知道了。”
那人再道:“爷还说,听闻您近日房事不顺,让您挑几个喜欢的姑娘好好排解排解……”
只觉裴景诚停顿了片刻,才道:“多谢大人美意。”
听罢这番对话,苏小淮挑眉。
房事不顺?欲要排解?
她微笑。
看来,她这下可得帮他好好排解才是。
第69章 第五劫(5)
等侍女叩门的时候, 苏小淮还在想, 这裴景诚怎生得这般大胆?虽然她用昭阳公主的身份告诉过他, 她不会阻他自由。但她倒是没想到,他这一自由, 竟是自由到这花街柳巷里来了。
虽说这大庆国中有家有室的男子得空逛个花街也没甚大不了的事儿,只是这裴景诚好说歹说也是一个驸马,如此光明正大地来, 也不怕落人口舌么?
叩门罢, 门被向里打开, 苏小淮目光一落, 挑了嘴角。
看来, 他到底还是怕的。
只见这雅间中有一坐一立两个男子,面容对苏小淮而言皆是陌生的。站着的那个人作小厮打扮,想来许是那什么爷的内应。
而坐着的那个人, 端坐如钟气度非凡, 却意外有着一副与其气势不符的平庸样貌,表情更有几分生硬, 像是贴了一张脸一般。
苏小淮忍不住摇头。
他这妆上的,也太随便了一点儿吧?
方才侍女叩门之时, 里头的两个人便停了说话。那小厮见了有姑娘来,遂为裴景诚斟了一杯酒, 再作了个礼, 道:“公子请, 小的先退下了。”
说罢, 他又到苏小淮身前,礼貌道:“常姑娘。”
苏小淮轻轻应了一声,便见那小厮退了出去,还很是贴心地闭上了房门。
雅间的桌上早已备下了酒菜佳肴,尤为丰盛,勾得人食指大动。听得房关合,裴景诚没有动作,亦没有望向她半分。苏小淮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兀自取杯,仰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复又再自斟自酌。
见他这幅独自喝闷酒的架势,苏小淮挑眉。她走去他身旁,正要上手去碰他肩膀,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见裴景诚自顾自地夹菜吃喝,冷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
说完这话,裴景诚等了一阵,却只觉桌前那人没有动作,他以为是这妓艺怕他短了她的银两,遂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银锭子,搁在了桌上。
不想,她未取,反倒是笑出了声来,惹得他回眸看了她一眼。目光碰到了她的眸眼,他微怔,下意识地敛眸避开,末了才知觉,这分明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他蹙眉道:“为何不走?”
苏小淮睨了他一眼,暗自答道:阳元在此,她当然不走啊。
她盈盈笑开,走上前,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问道:“若是奴家走了,大人可要点点别的姑娘?”
裴景诚见她动作,冷道:“不必。”
“喔?”她红唇轻挑,眯眼嘻嘻笑道,“既是如此,奴家又为何要走,大人走不就是了么?”
没想到会遭一名妓艺这般反唇相讥,裴景诚顿了一下,这才抬起正眼去瞧她,目光微亮。只道这女子不愧是得入雅间作陪的妓艺,样貌诚然是上佳,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然最是教他动容的,却是这女子的一双明眸。只见那眸子潋滟含光,引人入深,似是有意却又无情——像极了她的眼睛。
裴景诚看着,手中持着筷子,一时忘了反应。
他深记着,她便是用这样的眸子望着他,满脸笑意地对他说“性命就不用了,哥哥不如以身相许”;她亦是用这样的眸子望他,平静无比地对他说“本宫与你,非得和离不可”……
她分明许了他自由,可他到底是被她困在了牢笼里,无法逃脱。
他垂眸,抬手取酒又是一杯下肚,按捺下心中的意绪,只道:“出去。”
苏小淮自然不会听他的话,他越是抗拒,她便越是凑近前去,轻笑道:“大人这倒是好生奇怪。既是不点姑娘作陪,那您又来这探花楼做什么?莫不是,您家里的那位与您闹了什么矛盾,想要同您‘和离’?”
那二字一吐,裴景诚陡然抬眸,凛冽的眸光直直剜了过去,苏小淮一愣。
他的目光极寒,似是裹挟了隆冬的霜雪,又如冷光闪烁的利刃,其间探究与警告的意味甚浓。他紧紧地盯着她,眯眼危险道:“你这是何意?”
苏小淮只是与他说个玩笑话,本想他不会有什么反应才是,可眼下见他如此,她倒是有几分诧异。她莫不是不小心踩着了这厮的尾巴?
她定了定心神,眨眼调笑道:“原来大人与您夫人甚是情笃,倒是奴家失言了,该罚该罚……那奴家便自罚三杯如何?”
说着,她自然而然地往他身旁一坐,取了酒杯连饮三杯,末了还将杯子倒了过来,笑意盈盈地将他望着。
裴景诚睨了一眼这眸敛星辰的女子,被这样的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不期然地软了心肠。来这探花楼非他本意,易容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愿教旁人认出他的身份,是以,方才这妓艺提说“和离”之时,他难免心生戒备。
但眼下这般一看,想来这妓艺也只不过是无心的罢了,他不必草木皆兵。
他看了一眼窗外,想道:天色尚早,每日的这个时候,她都是要将用饭的。若是他此时回去,刻意避开便是不敬,遂免不得同席而食……
思及此,裴景诚垂眸缓缓道:“你出去罢。”
说着,他又喝起酒来。
苏小淮见他这副苦闷的模样,暗道奇怪。
按理说,这裴景诚既是入了花街,那想必是欲要找姑娘排解排解的。名声的问题,他易了容;道义的问题,她说过不会阻他自由。既是如此,那他应当无甚好犹豫的才是。
可眼下见他这副自持冷情、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来找乐子的呀……
苏小淮想着想着就是一惊。
这裴景诚……莫不是因为他当真喜爱那长公主,遂才这般自苦的?
这念头一出,苏小淮倒有几分不痛快起来。她细细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只道:不对啊,这二人在大婚之前是从未见过面的,也不知裴景诚这是打哪来生的情愫。
那莫不是——
他现在在这喝闷酒,是因着那什么爷的不来的缘故?!
苏小淮:“……”
她愈想愈是心意难平,只道他若是有龙阳之好,那这阳元又要怎么采啊!
这不行!她须得将此事弄清楚了才安心。
见裴景诚喝尽了杯中的酒,她乘势取过酒壶满上,更暗暗催功,将一点儿能教人“酒后吐真言”的法术掺在里头。她端着酒,笑吟吟地呈过去,柔声道:“大人,您请。”
裴景诚本就想着赶人出去,却不想这妓艺竟是这般黏人。他抿着唇,并未去接她的酒,只平静地看她,却是越看,却有些目眩神迷。
先前吞下的酒正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缓缓燃烧,那本就是入口醇香但后劲十足的烈酒,他又向来极少碰酒,不甚了解。今日他因着心里有郁气,无处宣泄,遂才一时脑袋发热饮了那么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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