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待话至一处,座中宾客连声叫好,击节大叹,见得恶贼被除,魔教倾覆,遂喊道大快人心。
那男子起了身,留了银两,一旁等候多时的店小二瞅着时机跑上前来,递上一个木盒子,点头哈腰道:“爷,您吩咐的,都在里头了。”
“有劳。”那男子颔首轻应,声音低沉,甚是好听。
他拎着盒子离开,那店小二手肘捅了一把身边刚刚入行的小跑堂,道:“瞧见没,上回同你说的就是这位爷……记好了,他每月月初来。”
那小跑堂踮脚看了看,点头道:“哎,记下了记下了……”
男子拎着木盒出了酒馆,出了小城,便施展轻功朝业已没落的聂家庄而去。行至郊外,倒是听见了人声。
他抬眸一看,只见聂侠客夫妇墓旁站着两个路人。其中一人大着嗓门道:“兄弟,你远道而来想必不知,且听我细细与你说道。话说那十年前啊,这儿只有聂大侠的墓,没有聂夫人的。”
“喔?这是为何?”
“嘿嘿,不晓得吧?我可告诉你个大秘密。”那人神神秘秘道,“你可知当年啊,那挨千刀的武林盟主杀了聂大侠,随后那美若天仙的聂夫人就不见了,可知为何?”
“莫不是,被那盟主掳了去?”
“哎哟!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那人拍掌大笑,“可惜啊,不是啊!”
“那又是为何?”
“你想想哎,那行侠仗义的聂大侠的夫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她呀,是去苦练功夫,寻那大伯为夫报仇来着呢!”
旁听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只听那大嗓门儿再道:“所以啊!十年前,独步山庄那一场大火,是聂夫人放的,那武林盟主也是聂夫人杀的。聂夫人报完了仇,就回到了这儿来,与夫君死同穴咯。啊哟啊哟,奇女子啊……”说着竟是擦起了眼泪来。
另一人沉默片刻,道:“……那,他夫妇二人身旁的这块墓又是何人的?上面写着……啊,阿九之墓,这阿九是又是何许人也?”
那大嗓门儿愣了一下,尴尬片刻,打哈哈道:“嗨呀,许是他们家的猫猫狗狗吧——哎哎兄弟,咱不说这个了,走走走!喝酒去,我请你……”
说着,一把揽过那人,往小城中去了。
待那二人走远,那男子遂才从树后现身。
他先是走到那聂氏夫妇二人的墓前,摘下了斗笠。只见其面容俊美,纵是岁月添了划痕,也不损其英气半分。
他稍稍洒扫了一番,续了香,磕了头,这才拎起那小木盒子,走到那“阿九之墓”边上来。
放了木盒,男子的目光落在那四个大字上,他柔和了眉眼。他取过帕子,去擦那石碑,手下动作轻柔,似是在温柔地抚摸他的爱人。
“阿九。”他唤她,声音浓得如陈年之酒,醇厚醉人,“方才那人说你小猫小狗,你莫要生气。是我不好,没有在你石碑上字,倒是叫旁人误会了……”
他本想在她的墓碑上刻上“聂予衡爱妻”五字,可到底没有。
他害怕,害怕教旁人找到她,害怕教旁人带走她。
“前些日子,我见到蝶三娘了。”他缓缓道,“她问我,将你藏在了何处,说要将你带回天元……我没答她。”
风拂过树林,林叶沙沙作响。
“这里是的聂家祖坟,待我死后,也会葬在这里,和你一起……我知道,你从未答应过做我的妻,但我舍不得……”
“你会不会恨我?”
没有人答他,他扶着墓碑,坐下来,掌中冰凉。他捂着,甚至用了些内力生热,可他却知道,一旦他离了这里,这石碑又会凉下去。
就像那年,她的身体。
“你大概会恨我吧。”他轻笑,敛了眸中灰暗的情绪,寒声道,“但就算你再恨我也没关系,我绝不会放你离去……”
他在石碑上轻轻吻落,目光幽明。他的声音蓦地极哑,哑得教人听不清明。
“阿九,又是五年了。”他轻道,似是有些无力,脸上写满了疲倦,“你还是没有回来,可你可知……我等不及了。”
沉寂片刻,他慢慢起身,一边将木盒里的东西摆出来,一边道:“还有一些事未及打理,也不知你还在不在黄泉等我——想来你不会。”
他哂笑出声,复又陡转低沉:“若有来生,我定会找到你,让你做我的妻。直到黄泉,我也会不让你逃离。”
风又过,呼呼作响,似是在应。
他眉目柔和,片刻又道:“蝶三娘说,自你出异域伤愈以后,就变得很爱食这东西。虽是没能见你吃它的模样,但想来应当是美的。你会喜欢的吧?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带。”
说罢,他拎起木盒,回身再看了一眼,轻道:“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离去。
炷香烟云袅袅娜娜,生者思念丝丝缕缕,风吹散还复,经久不息。
只见那石碑之前,放着一个油纸团。
风一敞,赫然是一只鲜滑肥美的烤鸡。
第65章 第五劫(1)
大庆国史有记, 昭阳长公主, 至和五年冬, 下嫁驸马裴景诚。
寥寥数字,写不尽那年那日, 寒梅怒放,十里红妆。
·
苏小淮睁开眼的时候,头被一块红布蒙着, 什么都看不见。她愣了一下, 只觉脑袋极重, 像是被山压着一样, 脖子又酸又僵。
难受。
受不得这莫名其妙的委屈, 苏小淮抬手一摸,把头顶的红布给扯了下来。光亮倾洒入眼,教人颇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 只见触目所及皆是刺眼的大红色。
红烛罗帐, 喜字剪纸贴得到处都是,饶是对人间礼法再不清楚的苏小淮都明白了过来——
她这不会是……嫁了吧?
突然变成了人妇的苏小淮:“……”
左右看了看不见司命, 也不知她又到何处去了,苏小淮只得先一步翻看起原主的记忆来。
只见原主身份不凡, 是这大庆国皇帝唯一的妹妹,封号昭阳。虽说是唯一, 但其与皇帝并非一母同胞, 关系不甚亲密。皇帝乃先帝嫡子, 而原主则是贵妃所出。
据闻当年先帝在时, 皇后与贵妃明争暗斗,闹得是你死我活,是以,这原主同她皇帝哥哥的关系也不过只是尔尔。
原主现年二八芳华,正是花开时候。女大当婚,嫁嫁人什么的也是正常事。可这嫁人就嫁人吧,也不知那皇帝是作何考量,竟是挑了裴景诚当驸马。
有祖令,未防外戚干政,只道驸马不得与朝事。按理说,这皇家嫁个不怎得宠的姑娘,那这驸马之任大多是落在什么出身望族,但没有什么真本事的贵家子弟头上。
可这裴景诚却是大大不同。其出身寒门不说,更是至和五年三元及第的天子门生。他年方及弱冠未久,却是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当是人中龙凤。朝中党派纷纷拉拢,京中贵女翘首盼嫁,世人皆道:好家伙!这裴景诚飞黄腾达之时,指日可待啊!
没想到,就正正是裴景诚一路高升的好时候,那皇帝居然一纸诏下,将长公主赐嫁于他,硬生生封死了这人的仕途。闻此,无数惜才之士唏嘘不已,多少贵家仕女哭断了气……
不过嘛,这裴景诚仕途断是不断,苏小淮倒是不关心的。
她只是想知道,那渡劫之人姓甚名谁,在此异界之中的劫数又是何。眼下自己穿成这业已出嫁的昭阳长公主,自然是束缚颇多,她又要如何才能为那人渡劫……
而至于那素未谋面的驸马裴景诚,她只盼着他能是个皮相入得了眼的小哥哥,毕竟是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还是希望他莫要生得太过寒碜为好。
“哇喔!妖精,你打扮得真好看!”
司命女娃蓦地从她身后冒了出来,飞到了她面前。她眨巴眨巴了眼睛,乐呵呵地着苏小淮的头饰直瞧,小片刻突地就伸手去扯。
苏小淮眼疾手快地逮住了她的手腕。
司命无辜地咧嘴笑:“诶嘿嘿……”
“仙君大人,敢问您方才去哪了?”苏小淮眯眼问。
“方才啊,通路出了一点儿小问题,本仙差点儿就迷路了呢!咿呀!吓死本仙了、吓死本仙了!还好本仙逃得快……”说着,她一脸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苏小淮:“……”
“哎呀,妖精你知道不?也不知那通路里的大洞是从哪冒出来的,它一直吸吸吸吸——”
“大人。”苏小淮微笑,“您要不说一下劫数的事儿吧?”
司命:“……哦。”
司命委屈巴巴地摸出了命簿,翻了一翻,脆生生只道:“妖精,你此番要帮助的目标人物,名唤裴景诚。”
苏小淮闻言愣了一下。
裴景诚?这不正是她的驸马嘛!
她登时有几分心喜。
哈,这甚好!
难得穿成了一个能光明正大采他阳元的身份,她可要好好回想回想当年所学,该用哪些姿势榨干他为好……
只见司命摇头晃脑又道:“这裴景诚啊,出身寒门,父母早亡。他有幸得命中贵人相助,入得学堂读书。他勤奋刻苦,才华过人,不过五年功夫,便得三元及第,一跃龙门,却不想遭皇帝赐婚,不得不尚公主,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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