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竭尽全力，却还是一副画面都看不清，但能感受到那些画面的气息，悲壮，绝望，残忍，勇敢……
热烈的、浓重的、积极的、强烈的情绪，让黎若华落下泪来。
冰凉的泪水打在她手背上，黎若华恍然回神，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了外人，她有些狼狈的起身，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抑制不住地去翻看脑海里的信息。
最初的剧痛已经过去，那些信息好端端的停留在她脑海里，她依次翻过，身躯渐渐颤抖，瞪大的眼睛茫然无神。
这个世上，对一个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活着、修为、亲人、爱人、朋友、还是……种族……
如果这片星空有一天会被别的种族占去，而他们，这片星空曾经的主人沦为奴隶，那么排在前列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
……
“不杀了她？”小五有些不满，一字一句陈述这一个事实：“她对宿主动过杀心。”
安然摸了摸他的脑袋，“死亡从来不是最可怕的。”诸神终将降临，就让她看看自己的行为给生活在这片星空中的众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她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令杜肖，只是这个时候对方显然没有多少耐心来关心自己的徒弟，甚至还企图把她关进自己的洞天，虽然有关心徒弟的心意在里面，但还是让安然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才改变了他的想法，安然留在了观澜主星。
三日后，观澜主星，七阶大能齐聚，观澜掌门坐于主位，语气沉重宣布了一个消息。
——九阶老祖宗，与八阶长辈，都失去了联系。
座下众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那可是九阶！”
“是谁？是谁对我们宗门出手？”
有人震惊，有人不可置信，有人愤怒，人群中，黎若华愣愣坐着，失魂落魄，半点看不出平常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观澜掌门等众人冷静下来，声音清朗，沉肃却安定人心。
“本座已经与晨风帝国、宗一学院，以及诸位交好宗门取得联系，非止我观澜一门，晨风大帝以及宗一前辈也都失去了联系……”
这一次不等他说话，座下的惊诧声就响了起来，玉石雕刻的座椅被生生震碎了数个，细小的玉尘撒落满地。
“掌门，”木鸣本是坐镇星际巡警，但一日前被掌门给召了回来，真身到此，他素雅的衣袍被打湿了袖子，哑声问道：“敢问掌门，如今星际，最高的战力是几阶？”
话音一落，其余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齐齐看向观澜掌门。
玉座之上，灵气化作的雾气四处起舞，将观澜掌门的容颜遮掩地若隐若现，但这点阻碍无法挡住七阶大能的目光，在众人注视下，观澜掌门扯出一抹苦笑，“不错。”
无疑是肯定了木鸣话中暗藏的意思，殿内气氛跌落一个幅度，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星际之中，八阶与九阶前辈都与各自的势力失去了联系，”说出这个事实，观澜掌门平静许多，“如今的星际，最高的战力是七阶。”
木鸣一顿，手中的茶盏注意不堪重负，华为粉尘纷纷扬扬落下。
一声轻叹自他口中溢出。
观澜掌门从玉座上起身，柔软的衣袍划过玉座上的花纹，落在冰冷的殿上，他张开手臂，殷切的目光在诸位师弟师妹身上掠过。
“诸位，大难将临，我等将挑起重担。”
强烈的灵气骤然放出，在殿内掀起狂风，他肃杀悲壮的心情在风中肆虐，众位七阶大能起身，齐齐施礼，“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观澜主星长街上，走动的行人突然抬头，指着上空道：“那是什么？掌门？还有长老们都在？在干嘛？”
观澜主星上空突然出现大片的影像，华美大殿中，观澜掌门立于上首，诸位长老垂首施礼，洪亮整齐的声音响彻上空。
——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一个个观澜仙宗弟子停下脚步，腕上微微发热，抬起手横在胸前，大声喊道：“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整个星球在某一刻只有这一个声音。
观澜主星之外，无论观澜仙宗的弟子身在何处，腕上的智脑自动打开，观澜主星的一幕投影在弟子面前。
弟子心中惊讶，却没有追问理由，跟着念道：“愿随掌门护我仙宗！”
何需问缘由，无仙宗既无我，若有人要害我仙宗，即是在对我宣战。
观澜主星内，安然闭目聆听着一致的声音，下一刻，观澜仙宗的气运陡然粗壮了一丝。
别看只有一丝，对观澜仙宗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来之不易。
半个小时后，备战的命令下达到了每一个观澜弟子手中。
几乎是在前后几日，星际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通通宣布了备战。
召回弟子，布置防线，训练弟子，忙得热火朝天。
……
“迟殿下。”
观澜掌门朝着晨风帝国如今掌权的大殿下轻轻颔首。
迟殿下温柔一笑，和煦如春，“观澜掌门，何事寻吾？”
观澜掌门神情复杂，轻叹一声，“此事说来奇妙，我等搜寻良久，尚且不知敌人来历，没有想到最后会在我宗门找到。”
迟殿下脸色微变，严肃许多，“观澜掌门且详细说来。”
观澜掌门点了点头，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仙宗中有一女，千岁不到便入七阶，天才之称盛传一时，只是此女心性不堪，与我仙宗无缘。”
他说得轻描淡写，迟殿下却仿佛能感同身受，知道他心里的憋屈郁闷。
千岁七阶，哪怕是他父皇进入七阶时也没比她早多少，难得一个天才，却似乎对宗门没有留恋。
他轻声安慰两句：“去留随意，不可强求，自有有缘之人前来。”
观澜掌门苦笑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我亦是明白，她虽然做了些错事，也与观澜无缘，但我没有想到她有一日会自尽。”
自尽？
这个消息惊到了迟殿下，修行到了七阶是何等不易，七阶者寿元漫长，谁会轻易放弃。
“很不可思议吧，我也如此觉得，”观澜掌门幽幽一叹，“师妹去后给我留了一个玉筒，其中记载消息良多，我会将其公布给同道，只望同道宽恕师妹的罪过。”
他手掌伸出，一只小巧的玉筒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挥，分出一道灵光飞入迟殿下的眉心。
迟殿下温柔隽秀的面上忽青忽白，忽而震惊忽而愤怒，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遗传自晨风大帝的淡金色眸子大放光芒。
“吾……”他出声道，“吾觉得此时最好邀请同道共同商议。”
诸神大陆入侵，十大神主，万数神祗，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严重，关系到整个星际世界的生死存亡。
此时此刻纠结于黎若华是否有罪已经是小事了，且仅仅凭借她知道真相选择自尽，将消息告知众人，她就有得到宽恕的资格。
观澜仙宗颔首：“可。”
星网是小五的天下，他没有错过观澜掌门和迟殿下的这一场对话。
“自尽了？”小五有些惊讶，挠了挠头，叹道：“真胆小啊。”
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却选了回避这一条路。
安然伸手往空中一抓，一个黯淡灰色的影子被她握在手中，她垂目看了两眼，将之朝半空中开启的黑色漩涡送去。
尘归尘，土归土，身死道消，魂入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第143章 光耀九天（三）
虹云星。
一艘庞大的星船当先降落下来, 紧接着，后面又有几艘星船跟着落下。
舱门打开, 为首是一位身着白底青纹衣裙的女子，看着双十年华，眉目秀丽沉静，不言不语时就能给人威慑, 使人不由自主跟着静默不言。
虹云星执政官彭洋有些忐忑，但多年的政治生涯使他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领着身后的众人上前问候：“见过上使大人。”
安然轻轻颔首，身后众人都从星船上下来, 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一群与彭洋之前接触过的截然不同的人, 每个人的样貌都不超过三十岁, 且样貌都在中等水准以上，但有的人朝气蓬勃, 有的人暮气沉沉, 有的安静，有的高傲。
“可收到了命令？”安然淡声问。
彭洋恭敬道：“收到了，”他有些迟疑低声道：“只是时间有限，居民的思想工作还没做好。”
安然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彭洋脊骨生寒，手心汗水湿漉漉的，有被看破心思的恐慌。
“不必做思想工作，”安然声音平静, “不想走的，不必走。”
彭洋诧异。
他身后跟着的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是惊讶，神情都没有遮掩，心思一览无遗。
安然身后有人嗤了声：“想死的人，我们管不着，也不管。”
哪怕是星际时代，科技的力量让普通人在面对修者时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勉强获得修者的承认，但多数时候，修者并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