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十里没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在一栋大门紧闭的房子面前停下。柳长亭见她试着将门推开,但没用,接着门被她暴力打开。
从屋里跑出来一群孩童,最高的也不过到十里肩膀。她还进去了一趟,出来一手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幼崽。
细数下来,被关的孩子有十一个,个个身形消瘦,脸色蜡黄。
柳长亭胸中怒火腾起,若是那群人还在,他定要拿刀上去捅死几个。
那群孩子有些怯弱,见到他守在路口,纷纷停住脚步,不敢过去。
柳长亭挪到一边,腾出位置,像他们招手,“过来,来哥哥这,不用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十里抱着两个孩子越过那群孩子,坐到车上,并看着他们,似在邀请,那群孩子这才慢慢动身。
在星际,无论哪个种族的幼崽,都是被重点保护对象,像这种拐卖幼崽的行为更是被判为死罪。即便是两个种族打仗,也不会用幼崽作为筹码,否则会被星际所有物种排斥灭族。
这个星球的人需要政治改造,回去跟五张老商量商量对策。
十四个人坐一辆板车有些拥挤,考虑柳长亭的伤势,十里护着他做到车的边缘处,一手圈着他,将他固定。
姿势有些怪异,柳长亭没什么多大感触,大概是因为抱都抱过了,挽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男子。
忽然想到什么,柳长亭满脸惊悚看了一眼十里,猛的摇头,不可能,这么厉害的少年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
刚开始还有小孩哭,车行了一段路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安全了,渐渐止住哭声,好奇的打量着两人以及路上的环境。
一个七八岁小女孩拉了拉十里的衣边,怯生生道:“哥哥,我们去哪?”
柳长亭回道:“进城,汴州城。”
“可……可我想回家,我要娘。”小女孩瘪着嘴,眼看就要哭,忽而马蹄声起,路的转角处出现一高头大马,上边坐着一个穿官服的人,应该是汴州刺史,柳长亭想。
姚方亮见远处一马一驴拉着一辆板车缓缓而行,车上还坐着许多孩子,第一反应是这些就是那些失踪的孩子,提速上前。
赵捕快本就一直在留心那家客栈,人手和权力一到位,查事奇快。
姚方亮也是个利落的,知道人贩子窝点在金岭山后,立刻集结人马来救援。
管家是跟着队伍一起来的,就在姚方亮后头,十里看见他眼睛一亮,冲他挥手。
看见完整无伤的十里,管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姚方亮看着满车的孩子也笑了,吩咐人回去准备住处和吃食,打量一圈,看向十里,问道:“这就是阿拾吧?阿拾还记得姚叔叔吗?十年不见,你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柳长亭:???
第九章
管家认真给十里介绍了姚方亮,见她没听进去什么,悠悠叹口气,转头同姚方亮简单的说了她战场上受刺激之事,人变得沉默。
姚方亮怒骂达子,接着开始惋惜,“小时候多机灵的姑娘,刑管家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征集汴州所有名医给阿拾治病,你们若愿意暂时居住在我府上,我差人去买间院子,等收拾好了,你们再搬过去。”
“这……怕是留不了几天,不过,还是多谢大人。”
怎么从人贩子窝点逃出来,十里的情况不可能细说,姚方亮将视线放到柳长亭身上,“这位小友,可否说说你们是如何从拍子手中逃出来?”
柳长亭被十里是个姑这个消息劈中,脑子不免有些懵。他被一个姑娘救了,还抱了,然后还跟这位姑娘独处一室一天一夜,这位姑娘还看过他上药!
这算是肌肤之亲吗?他是不是应该负责?他好像还不知道那姑娘名字。
脑中思绪很多,听姚方亮这么问,柳长亭定了定神,抛除杂念,一一诉说,同十里被关在一间房里是没办法隐瞒,删减过后的版本就是:他被抓后被打,然后十里被抓,两人关了一夜,第二日下午十里发现她身上的钱没见了,便一脚将门踢破去找领头的讨要,然后大杀四方,带着他逃离那里,路过一处无人的村庄,十里听见小孩哭声,找到关他们的屋子,破门而入,将他们救出。
听完,姚方亮看着十里的眼神程亮,“你是说山上几百号人被她一个人全打趴了?”
柳长亭点头,肯定道:“是,小子亲眼所见。”
“好,将门虎女,不愧是沈瀚他女儿!”姚方亮拍着管家的肩膀笑道。
姚方亮带着人马去金岭山收尾,管家则随一队官兵将车上这些孩子护送回汴城。
遇上官兵起,车上的孩子便都缩在一起,畏惧的看着他们。
管家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路上安抚他们的情绪。
客栈已经被查封,掌柜的没跑掉,倒是他手底下有两个人查封时正好不在,逃了。
孩子救出来的消息被广而告之,等他们洗完澡,用完食,其家人也过来了,有的家长抱着孩子掉眼泪,有的态度冷漠。
其中有一个女孩的母亲,指着她脑袋骂她是赔钱货,怎么不死在外头。
女娃娃才五岁,本就吓得可以,被这么一骂,所有的委屈害怕都化成嚎啕大哭,听得人心碎。
管家好心上去劝说,被那妇人骂了回来。十里早就怒不可遏,虽然听不懂那人说什么,可语气里的恶意她还是能体会到,母亲教育孩子,旁人不好插手,碍于这层亲子关系她才忍着,但斥责她的人,谁给她的资格!
妇人被掐着脖子,看着十里恐惧不已,“放开……我。”
小女孩也被吓到了,急忙跑过去抱着十里的腿,哭着哀求道:“哥哥,你放开我娘。”
管家也忙上前,“小姐,不可!”
十里没由来的有些躁,将人推开,转身进屋。
那妇人缓过来,对着她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什么人啊!我管教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草菅人命吗?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管家示意人赶紧将她带走,别让她嚎。
夜色渐深,还有三个孩子在厅堂没被接走,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坐在凳子上有些孤寂。
姚刺史的夫人让他们今晚在这住下,明日再等消息。
女孩今年十二,已经明事理,几夜未归,名声定是毁了。以家中人的行事,不可能再接她回去,甚至将她从族谱除名都可能。转身跪在姚夫人跟前,求个去处。
姚夫人问完原因后,叹了叹气,应下了。
那两个男孩的家人不在汴州,想要再等等。
柳长亭身上都是棍伤,两条腿也有些肿胀,好在骨头没断,大夫将人裹了个严实,就还剩个脑袋,说是以防万一。
还好汴州三月的天不热,不然伤没好,反长一身痱子。
十里来看望他的时候,盯着他的新造型看了许久,惹得柳长亭又一阵脸红,“你别瞧了,我没事。”
十里也不说话,还是一直盯着他身上包扎的地方,要是能拆开看看就好了,这里没有治疗器,只能靠大夫,弄清楚用药,以后在这个星球受伤她可以自己治。
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柳长亭将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柳长亭。我听他姚刺史喊你阿拾,这是你的乳名吗?”
十里不应,屋里的空气一度变得尴尬。
当然,也只有柳长亭在意这事才会觉得如此。列如坐在床边那人完全没有觉得气氛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躺床上那个心跳有些快,可能又烧了?
她不答,柳长亭得自己找台阶下,“那我以后也喊你阿拾,你今年几岁?我十四。有没有心上人?你看我怎么样?我是这样想的,你救我一命,还同我独处那么久,又看了我……咳,身为男儿,我自当负起责任,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何况,救命之恩怎可一顿餐食就能报答,我也没有其他贵重东西能给你,只有以身相许。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日子同长辈说一声,将婚约定下?若是你父亲不想你嫁人,我……我入赘也可以。”
越往后说脸越红,最后更是将头埋进被子,才闷着声音说完。念念叨叨这一大堆,用尽他出生到现在最大的勇气。
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十里对敌英勇,遇事冷静,比常人厉害,所以对她怀有一份仰慕。也或许是因为她曾将他抱在怀中,两人一起睡在一间屋子里,男儿的责任心让他认定将来的妻子就是她。
少年心性,日后的柳长亭无比感谢自己当时的机智,虽然现在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处。
十里知道他在说话,但说什么就不是她能理解的了了,那么长一段,有些词的发音她听到过,有些闻所未闻,通篇过滤下来,没什么有用信息。
处理伤口这种事情,还是直接去观摩大夫学得快些。先去看看管家在不在,不在的话就去找刚刚那个医生,在的话就去吃东西,有点饿了。
等柳长亭心情平静,才察觉屋内安静至极,转头一看,床前早已空空如也。
所以,到底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
管家随姚刺史,一同去城西那边寻了套院子。姚方亮虽然没有问为何沈将军要将女儿送至岳州,但也从沈瀚现在的状况悟出点什么。
即便是要静养,在京都也是一样,更何况那儿还有众多医术高明的太医,离开京怕也是无奈之举。
仗打完,沈瀚手中的兵权皇帝会变着法子收回来,升官加爵必定少不了。文武大官员都出在沈家,他手中如果还握着兵权。沈家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惹皇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