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挑眉,“你怎么会怎么想?我爹巴不得闲赋在家。”
秦归看他不像说谎,有想想沈瀚在京这些日子的作为,是没有要拉帮结派的意思,“那你说有人用你的名义让我效命是怎么回事?”
十里道:“你可能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以‘十里’的名义,并不是沈十里。”
“有差别吗,不都是你?”
“有,天差地别。若运气好,过两三年你便能知晓。”十里虽然欣赏他在这种落后的星球对机械方面有如此造诣,但她的人中也不乏在机械方面的能人,更何况他们更加熟悉星际的机甲武器制造,不必培养。所以,在尘埃未落定之前,并不愿意与他过多透露,“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天机驽。”
“你按照我所制的……十连驽,这名字不怎么样,放大成天机驽这却实是可取,驽的零件大小轻重都有规定,这点想法也对,我把这个规定称之为定比,驽身长多少、厚多少、宽多少与箭矢长度轻重粗细,这些中都存在定比,但这个定比不是一成不变的。在驽的硬件本身没有多大问题时,你还要考虑一个关键,那就是动力,推动箭矢射出去的力量。这就跟射箭一样,拉满弓和半弓射出去的箭会有所差距。”
秦归本来想问‘沈十里’是何意,听她这么一说,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天机驽上,认真听她讲解,“你的意思是天机驽之所以射程不远,是因为推动箭矢射出的李不够?那要如何加大动力?”
十里将天机驽手握着上方的那块木头打开,“看到这里没有,这个间距不需要那么大。”接着又取出里面的弹簧,“还有这个东西你们做得太小,弹力不够,以及这三个轴轮之间切合度不够高,做得太丑……”
秦归听她说,边拿笔在一旁记,等她说完,将书合上,笔一放,“徒儿,你自己先在这玩这,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随意拿,我去按你说的试试。”
十里耸耸肩,“你去吧。”
屋内只剩她一人,外头阳光洒进来,将充斥在空气中的灰尘暴露在人的视线中。又翻了两本书后,准备出去,回锻造炉看看,无意间踢到一块石头。
十里看着那块呈暗金色的石块,眼中有一丝惊讶,镀姆陨?弯下腰伸手将其捡起仔细打量,这种散落在宇宙深空坦斯特星河处的陨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星球?
镀姆陨最大的用处便是导电,去除杂质,将镀姆制成线,虽不能说它是星际导电最快的金属,但生物居住的地方用得大多都是镀姆电线。
最令人惊喜的地方在于,一块体积一立方的镀姆陨最中心处会孕育出零点零零一立方电姆石。
电姆石可融化成液体,将其封在密闭的容器后,滚动容器,使液体里的电分子运动起来,以达到产生电流的目的。
而这种运动,时间为——永恒。
在房间中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其它石块,十里才去找秦归,将石块递到他面前,问:“这块石头你是在哪得到的?”
秦归接过,反复查看,沉吟片刻道:“这是我以前跟着军队打仗在哈塔拉沙漠那一带捡的。看到它第一眼我还以为是金子,不过走近了发现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且轻得很,可能是在沙漠风化得厉害,才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它颜色挺特别,就捡了回来。”说完,将镀姆陨还给她,又问,“那么多东西,你就挑了这块石头?”
沙漠?看来得找个时间跑一趟。对于后面的问题,十里点点头答道:“它好看。”
秦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块石头,违心的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小姑娘的眼光就是跟他这种糙老爷们不一样。
见十里要走,秦归喊道:“等天机驽造好了,我去你家喊你一起来试试它的威力。”
“不必,它威力几何,我知晓,若是有问题再找我。对了,你记着,天机驽是你做出来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为什么?”
“我可不想跟你一样被天天关在屋子里。”
秦归摇摇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却又理解,“好,跟你没有关系。但我若是凭它得了奖赏,我尽数给你,就当我这个当师父的给徒弟的出师礼。”
十里一脚已经踏在外面了,听言,停下脚,扶着房门反头看他,“出师?”
“我从未见过谁有你如此天赋,在打铁锻造方面你已经不逊于我,我哪还能厚着脸皮当你师父,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秦叔。”
“好,秦叔。”
“诶,大侄子!呸,喊错了,该喊大侄女。”
“随意,对我来说都一样。”说完,将门关上,转向去了锻造房。
镀姆陨还有一个特性,很轻,但制成的姆片却又很坚韧。她手上的这块虽然有些小,但制把武器还是够的。
夕阳渐落,堂内的光线已经变得很昏暗,书上的字渐渐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了,柳长亭将书放下,站起身走动两圈,随后又坐下,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蜡烛、火石、沾有硫磺的小木棒拿出,点燃蜡烛,就着这点点烛光拿起书继续翻看起来。
站在门口较为年轻的守卫嘴角微有些抽搐,跑来兵部看书,还一看就是大半天,这书生怕是读书读傻了,脑子出问题,孙大人怎么会收这样的人为弟子?
较老一些的守卫却是很喜欢这个少年郎,读书人将书随身携带不足为奇,但蜡烛都准备着,足矣见其用功,有此心性,他日必成大器。
秦归准备收工回家,发现锻造炉那边还在运作,走过去瞧了瞧,发现十里手中拿着两个不足巴掌一半大类似于飞镖之类的武器。
桌上还放着两个,秦归拿起仔细打量,发现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凹槽,连成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图案,似乎是随意乱刻上去的,但仔细看又有规律可寻,“阿拾,你这造的是什么?”
“它叫死劫,是一种暗器。”十里从他手中拿回那把小刀,又拾起桌上的那把,提着十来个被串成两串的铁笼子往外走,“秦叔,我先回家了。”
秦归大步跟上,“我正巧下值,就一道送你回去吧。”
第五十七章
见人出来, 柳长亭起身时将书随意收起, 迎上前喊道:“十里, 你是打算要回去吗?”
十里看着他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
柳长亭笑容不减分毫, “我即说了要送你回家, 那便不能食言, 走吧。”
秦归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事, 咳了声引起两人的注意,“那啥,阿拾,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秦叔就不送你回家了哈。”又将串成串的笼子递给柳长亭,“柳小老板, 阿拾就麻烦你送回将军府了。”
柳家身为皇商, 商行涉及的产业及其广泛,其中便有木材生意, 秦归两月前在那下过订单, 因为落款是兵部, 所以柳长亭亲自接待过。
秦归看到商行的老板是这么一个少年, 还曾经感叹过后生可畏。
到后来听兵部的老钱与人八卦柳家的事, 才知道这少年哪是后生可畏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惊艳绝才, 卓尔不群,运筹帷幄, 英明果断, 举世无双!
柳家商行的掌事人在去年六月中旬先后去世,据说当时柳家内部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动荡一时,起初这位柳家家主的独自在他父母双亲死后被其叔婶一家欺压,后来在八月考完秀才后,失踪过半月,再度回来,用了两月时间收集证据,以谋害之罪,将其叔婶告到了当今圣上面前,铁证如山,其叔婶双双入狱。
偌大的柳家只其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年掌管,城中有些商行见柳家势微,联合起来预谋搞垮柳家,刚开始时柳家似有在他们的为难之下一蹶不振的势头,剩下的一些在观望的商行也纷纷行动起来打算分一杯羹,却不想,到头来反全被柳家吞下,血本无归,此后再无人敢打柳家商行的注意。
但这还没完,据说江南地带柳家祖地来人想要入住京都柳家,说是同柳长亭一起守着这家业。被柳长亭唤人将他们连人带包裹扔到了夜不走山头的乱葬岗,当场吓晕三个,第二天天刚亮一群人就屁滚尿流逃回了祖地。
柳长亭接过东西,摇头道:“不麻烦,侍郎大人且放心,我定会将她平安送至家。”
秦归了然一笑,“去吧去吧。”
将安叶暄送回安王府的阿来去而复返,牵着马车站在兵部前面的一条街口,见柳长亭出来,快步向他走去,“爷,您可算是出来了。”
柳长亭皱眉,声音可见的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阿来心中一抖,连忙解释道:“洛易那边宝茶铺的掌柜一个时辰前赶到了府上,还带着一堆账本,现在正在堂内等着您回去查账,奴才这才出来找您,还是孙大人告知,奴才方才知晓您在兵部。”
“知道了。”说完,看向十里,声音回暖,“十里,走,上车,我们坐车回去。”
“你既然家中还有事,就不要在这耽搁了,送与不送,无多大关系。”
十里伸手想要从他手中拿走笼子,柳长亭连连后退几步,“我承诺过的事,那就一定要做到,看账一事不急,我先送你回去。别与我争了,不然夜黑了你都到不了家。”
十里站那看了他一会,嘴角微勾,“既然你坚持,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将手中的那串笼子扔给他,伸手搀住车辕,轻轻一跃,便上了车。
柳长亭想要去扶她的手正好接住她扔过来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