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风拉住他,“你没听到阿姐说不许跟过去吗?我问你,你家瓜地有多远,有没有人在那?”
陈生皱眉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有,瓜地旁边有一间屋子,是用来卖西瓜给过路人的。”
周子风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三福,铁柱,你们回去我们刚刚烤地瓜那,去喊人过来,找着人铁柱你将人带回来,三福你回学堂告诉先生我们遇上野猪了,跑快点知道吗?”
“嗯,好。”两人点头跑开。
周子风又看着陈生,眼神冷漠,“你,带我去西瓜地?”
陈生晃开他的手,“不,我不能丢下老大,我要去救他,西瓜地就在那边,你要去喊人你就自己去。”
闻言,周子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又忍住怒意推开他,“我姐一个人能制服一头牛,十多个拿着棍子的大人围着她,她反将他们打趴在地,你连牛的一只脚都打不过,追上去做什么,送死吗?还是说你想拉着我姐一起死?”说着,想到十里死在野猪嘴下的场景,红了眼,“我告诉你,要是我姐有事,我跟你没完!”
“你跟我来。”陈生慌忙着带周子风来看。
此时也没有人去想为什么野猪只追着十里,更没有注意到那个不足七岁的小孩往山里去了。
小山上没有能让人立足的大树,野猪冲得很快,脾气也很暴躁,撞两下一颗树就倒了。
十里并不想杀它,一直带着它跑,试图耗光它的体力。
家里养了两只粉白色的猪,她研究了半个月,发现这种动物繁衍能力极强,性情温和,懒惰,除了被宰那会儿,基本上保持着吃了就睡,睡了又吃的良好传统。
这只黑色的也是猪,却长相不一样,黑色的毛不说,那跟两根獠牙看着像是食肉动物,还有,虽然这只体型跟白猪差不多,但白猪看起来很肥胖,它给人的感觉却是健壮。
不知道肉质会不会更好,生育情况是不是跟白猪一样,这只也不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要是能再抓一只给它配种就好了。
野猪追了许久,也追累了,不想追,停下来往其他地方走,脚步慢悠悠的。
十里见状,掰了一根长树枝,倒回去戳它,试图撩起它的脾气。等它追上来,又撒开腿跑,如此反复。
最后,野猪被戳得没脾气,随意十里怎么弄,反正就是不跑,戳一下,挪一脚,戳烦了就一脸凶相朝她哼唧两声。
十里观察着周围看能不能找跟藤蔓之类的长条植物,将猪绑回家。也没注意野猪换了个方向,尾巴对着她,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猪的叫声响彻森林,惊起一片鸟乱。
在野猪转头看她时,十里快速将树枝扔掉,“我真不是故意的!”
野猪超级凶狠的朝她叫了两声,回过头跑掉,十里急忙追上去,“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跑什么?”
小孩叫陈七宝,娘帮陈生家里干活,看见十里去追野猪,偷偷跟了上去。
他爹也是这样,那天他娘牵着他回家,他爹追着一只兔子进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山里有妖怪,他爹爹就被那只兔子精抓去了,兔子是吃草的,所以他爹爹肯定是被那只兔子精关起了,要他割草给他吃。
十里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被猪精抓住。
娘说妖怪跟人一样都喜欢扎堆,猪精跟兔子精肯定住在一起,他跟着十里哥哥后头进山,说不定就能找到爹爹,只要爹爹回家了,娘就不会在夜里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陈七宝顺着野猪踏出来的痕迹逐渐摸进山,可是山上的草越来越多,树越来越高,天越来越黑,他已经看不清路了,他有些害怕。
他告诉自己,不能哭,继续走,要找到十里哥哥,找到十里哥哥就能找到爹爹。可是该往哪走?陈七宝看着四周几乎一样的景,不知所措。
忽然,一声惨叫从他右手边传来,是那只猪的叫声,他听出来了。
陈七宝喜不自胜,朝那个方向一路跑去,他要找到爹爹了。爹爹已经一年没有回过家,他和娘一样想他。
第二十五章
陈七宝跑的方向正好同野猪逃走的路线撞上。
十里看见野猪向他冲去,大惊失色,“躲开!”
这时候也不再顾及猪的死活,十里扫了一眼,飞身将一旁一根同她脚腕差不多粗的树踢断。在树倒下的时候,反身又是一脚,将树干踢向野猪。
力道之大,使得树干犹如离弦之箭,狠狠将猪穿破,还带着它滑翔了一段距离。
野猪还在叫唤,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十里松了口气,向陈七宝走去,一边问他,“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许跟来吗?其他人呢?”
离近了,十里才发现他眼神呆滞,忙蹲在他身前,按住他双肩,试图将他摇醒,“七宝,醒醒,回神!”
陈七宝还没来得及享受找到十里的喜悦,就被迎面而来的野猪吓失了魂,感受到身体的摇晃才茫然的看了眼十里,随即大哭起来。
十里伸手将他抱起,边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没事了,别哭。”
哄了一会儿,哭声渐熄。
陈七宝哭完后,恐惧散去,甚至有精神去看那头野猪,不过还是抱着十里的脖子不撒手,“十里哥哥,你看见兔子精了吗?”
兔子……精?兔子的变异体?十里摇头,“没,怎么了?你要找兔子吗?”
“爹爹两年前追一只兔子就再也没有回来,娘说他是被兔子精抓走了,兔子和猪都是吃草的,找到猪精就能找到兔子精,就能找到爹爹!”
十里听罢,沉默一瞬,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七宝,我没见到兔子,也没看见你爹爹。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以后我要是在别的地方遇见他了,我喊他回来。”
“没有见到爹爹啊。”陈七宝很是失落,片刻后又扬起笑脸,“陈卫国,十里哥哥,我爹爹叫陈卫国,保家卫国的卫国。”
“好,我记下了。”
周子风和陈生以及陈家长工一群人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野猪的场景。
大人们拿着手上的农具一时间都愣在那,周子风和陈生以及铁柱拥上去围着十里。
“阿姐,你没事吧?”
“阿姐,七宝怎么了?”
“阿姐,这只野猪是你杀的吗?”
“阿姐……”
周中举那时还在学堂,听到三福说他们遇上了野猪,十里一个人将野猪引进山,惊得书掉地上都没来得及捡,急匆匆跑出去。
云下村村长正好在旁边,知道这事,赶忙集结了一帮大力气大的汉子,带着家伙事跟着三福上山。
还没进山,就与十里他们遇上,看见他们扛着的那头猪也是一愣。
周中举拉着周子风上下打量,又看了看十里“你们有没有伤到哪?”
周子风摇头,“没,我没去的时候野猪已经死了,阿姐也没受伤。”
周中举松了口气,“那便好。”
云下村的村长上前将野猪看了又看,“你们是怎么制服这么大一头野猪的?好家伙,这獠牙长的能换不少银子。”
银子?十里当即就道:“多少钱,我卖给你。”
陈村长不解她何意,“此话怎讲?”
“这只猪是我的,你不是要它那对牙吗,我卖你啊。”
陈村长大笑,“你这娃忒有意思,十里,我问你,这猪是你们一起制服的,你作何不问过他们便擅做主张将牙卖给我?”
十里摇头,“不对,这猪是我一个人杀的,我有权全权处置它。本来我没想打死它,可是我不打死它,它就会伤人,你要买牙,我看在你是我先生的分上给你打七折。”
陈村长又笑:“十里,自从你说话顺溜以来,是越来越会说笑话了。”
七宝扯着他的衣摆道:“村长爷爷,十里哥哥没撒谎,大黑猪要撞我,他左一脚右一脚,就用那根树干插穿了大黑猪的肚子。”
周中举见两人没事心才放下来,又听七宝这么说,视线对上周子风,意为询问。
周子风点头,“这只猪是阿姐一个人打死的,我们去的时候她正从林子里出来。”
陈家的长工扛着锄头上前夸赞道:“周夫子,你家这个那可是真不得了,单手就能拖动一只两百多斤的猪,另一只手还抱着孩子,这娃,前途无量啊!”
陈村长看着十里,“真你打死的?”
十里也看着他,“嗯,你还买吗?”
陈村长深吸一口,“买!”
野猪扛到哪,哪儿就有围观群众。
周中举将野猪运到家门口时,已经围了许多人。
平日里总待在家的铁匠也在,其他人没能进周家的院门,不代表他进不了,美名其曰送买脱谷机的银子,看见驴车上的野猪便走不动道,“好家伙,肥!周兄弟,这野物你是从哪弄来的?”
“山上。”
牛归平围着野猪看了又看,忽然发现野猪的身上有几个牙印,急忙动手去翻,“周兄弟,帮个忙。”
周中举见他看着猪一脸忧色,“归平兄,可是这野猪有问题?”
牛归平指着那块牙印,“你看这,可看出什么来了?”
周仲举俯身看去,“这是……狗咬的?”
“狼!”牛归平比划了三个手指头,“最少这个数!”
“什么?”周仲举也是震惊不已,“那山上有狼?怎么会?”
“这个牙印是新咬的,不超过一日。”牛归平笃定道。
“归平兄,你确定?”
“确定,这印子我以前见过。”
周中举来回走了两步,“不行,这是我得去告诉陈夫子。归平兄,麻烦你去告知一下村长,说我们附近山上有狼,让村里的人最近都不要上山,外出时尽量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