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孔亦舒怀疑的目标还是定在了莫曼若身上。在她看来，只有这个性格突然变化的王妃最为可疑。而且……莫曼若也才是她真正的眼中钉。
大夫说了，浩儿以后恐怕是恢复无望了。失去了手中最大依仗，她只能借此事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后她就想到了王爷。一开始孔亦舒也想过直接找到江卓说明此事，然而先前的真相可是莫凤婷查出来的。作为王妃的姐姐，孔亦舒完全相信莫凤婷会偏袒王妃。
于是她请了王爷到自己院中，恰逢王爷突然不适，乐正茹又闻讯而来大吵大闹……仿佛老天都在帮助她一样。
“所以你就设了这个局？”莫曼若听她将事情一一道出，冷笑道：“迷昏了王爷，又伤了乐侧妃，为的就是迷惑我吧？希望我在王爷面前被你吓的承认？”
孔亦舒攥紧了手心不敢说话，却也等同默认。
“可是你没有想到我并没有承认，甚至于你根本没有吓到我。”莫曼若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妾身不敢……”
莫曼若又勾了勾唇角，目露嘲讽：“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确实这么觉得了。”
“可是，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我如果相对江浩出手，恐怕他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你自作聪明，想要借孩子陷害人，最终却弄巧成拙，不知道被谁钻了空子。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你甚至还谋害江浩的幕后黑手都找不到。孔侧妃，你抬起头——”
她盯着孔亦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下场。”
眼眶逐渐濡湿，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滴夺眶而出，砸在地上。孔亦舒看着莫曼若怜悯的目光，终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声音也带了哽咽，“是，是我自作聪明，才会害了浩儿，也害了我自己……”
从前他有浩儿这个孩子，在王府中也不过是和乐正茹平分秋色，可现在浩儿痴傻，王爷不厌烦他就是好的了。而她自己……又把王爷王妃全都得罪了。
最后的退路，也被她走断了。
孔亦舒悲从心来，越想越伤心，眼泪渐渐在地上聚成小片，“王妃，妾身对不起您，您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可是浩儿……浩儿他还小呀，求王妃日后帮帮我的浩儿……”
莫曼若虽是有心故意吓吓孔亦舒，好让她日后做事别再这么大胆，却也没想到她会哭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她有些头疼，却也不愿就这样把话软下来，若是这样她哭一哭自己就心软了，恐怕敲打的目的非但达不到，以后孔亦舒还会更加有恃无恐。
这时，翠珠从内室出来，“王妃，大公子醒了口渴，奴婢去为他端一盏牛乳来。”
莫曼若点了点头。之前小包子又瘦又小，她接手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补充营养，希望能把他养成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
翠珠这么一打断，孔亦舒的哭声止了止，莫曼若也终于有了再度开口的机会。
“内院之事，毕竟是我这个正妃做主。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王爷再不宠爱我，你们这些做侧妃的在身份上也不可能越过我去。你也不是头一天进府，应该知道我的性子。”
看似淡定稳重，实际上莫曼若的内心却是不断的回忆着宫斗宅斗剧，以及怎么尽快把孔亦舒解决掉。
“侧妃就是侧妃，但凡有些规矩的家里都不可能扶妾为妻，更别说是这皇家了。孔侧妃，日后做事之前好好想想，你如果得罪了我，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同样，你若是放宽了眼界，以后未必就不会比现在过得更舒心。”
这些话其实也是肺腑之言，莫曼若厌恶孔亦舒不怀好意，却也真正可怜古代这些后宅女子。#####
第51章姐妹情深的戏码
在这个男权社会中，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不仅仅是男子对女性的蔑视，更多的是女子对自己的轻贱。
哪怕是看似已经男女平等的21世纪，也还存在着众多对女性的苛责与轻视，有平权主义者想要发表意见，还时刻可能被冠上女权的帽子。更遑论是古代这种从小就受到了洗脑教育的女子，这种环境，这种世态。
莫曼若自觉还算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从未产生过要在这里宣扬什么男女平等的观点。只是面对像孔亦舒这样的女人，自己将自己禁锢在深宅中勾引斗角，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一二。一是因为，在她眼中孔亦舒要比乐正茹聪明；二便是江浩的原因了。
最开始进府的时候，她因为心疼江鸿，面对江浩的时候本能地就不喜欢。可是这次江浩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就让她不免唏嘘了。
无辜的孩子因为娘亲争宠，把自己赔了进去，多可笑的事情。
莫曼若希望孔亦舒能够想明白，什么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但如果孔亦舒执迷不悟，非要一颗心扑在怎么留住江卓的心身上……从此以后她也不会再过多劝说。
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无愧于心罢了。
桌上的茶盏已然冰凉，莫曼若端起来饮了一口，即使是最上品的君山银针，也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那股醇香，变得有些寡淡起来。
茶如人生，人生如茶。即使曾经拥有最热烈的东西，可最终还是会归于平淡。
孔亦舒伏在地上的身子渐渐又直了起来，眼泪冲散了她脸上薄粉，显得十分狼狈。莫曼若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旁炸响，令她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但心底里却是实实在在地后悔起来。
若不是因为之前王妃性格软懦好欺，她也不会越来越大胆，最后竟萌生出妄图取而代之的心思来。现在倒好，彻底得罪了王妃，就算她日后表忠心，恐怕也不会再被相信。
一时间，孔亦舒真痛恨自己先前的鬼迷心窍，好在莫曼若后来的话又令她稍稍安心了些。
莫曼若最后的话虽是警告，但也是提醒，告诉孔亦舒如果以后安分守己，她并不会为难。这个结果，对于现在的孔亦舒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连忙俯身磕头，语带感激：“妾身多谢王妃开恩，日后定然谨守本分，好好侍候您与王爷。”
听她三句话不离江卓，莫曼若就知道自己的话恐怕是白说了。不过也正常，如果几句话就能改变孔亦舒身为古代女子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她恐怕还要担心其中有诈了。
“你回去之后闭门禁足一月。”莫曼若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抄两部经文吧，静静心。”
孔亦舒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做惩罚是决计不可能的。更何况，连江卓都被她算计了，莫曼若觉得等到那个明显锱铢必报的江卓空出手来，恐怕孔亦舒的惩戒更甚。
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就势必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莫曼若为江浩觉得可惜且悲哀，却并不会因此同情孔亦舒。如果不是她以江浩的安危犯险，就不可能让人钻了空子；若非她自食恶果却又心有不甘，也不会犯下今天的错误。
显然，孔亦舒也明白自己这次躲不过惩罚。因此对于莫曼若的处置，她非但没有露出不愿，反而感恩戴德地又磕了个头，口中殷殷道：“妾身写过王妃。”
若非必须，莫曼若也并不爱和这两个侧室打交道。正事说完了，她又敷衍了几句，便端起了茶盏。
除了贪婪心大之外，孔亦舒能够成为王府侧妃，也并非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主人端茶，便是委婉地送客之意，她立刻知情知趣地告退了。
莫曼若也不留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孔亦舒退出正房之后，原本还挺直脊背的莫曼若立刻软了下来，靠在紫檀木圈椅背上，随手从桌上的果盘中提起一小串葡萄。
时辰尚早，江鸿午歇未醒，莫曼若一个人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谁知刚打算也回屋躺一会，便有下人来报，莫大小姐来访。
莫凤婷。莫曼若看着前来禀报的丫鬟，手指在紫檀桌面上轻敲着，若有所思。
又是一个需要浪费心神的人。
据翠珠所说，真正的江王妃和庶姐的关系很好，甚至透露出她愿意嫁到江王府，也有几分原因是为了救这个庶姐的性命。如果江王妃真的和江卓鹣鲽情深的话，或许莫曼若当真就相信这个说法了，然而现在看来，明显是疑点重重。
莫凤婷身体羸弱，需要靠江王府的药材保命，真正的江王妃便嫁了进来。这其中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江卓是想娶真正的江王妃的，甚至愿意为了娶她而出手救莫凤婷。
可是江卓明显并不喜欢自己娶进门的王妃，不仅仅是莫曼若刚进府时便看到的那一封休书，更多的是她从江卓眼里看到的戒备。自己目前这个王妃的身份，在他眼中是需要戒备的。
也就是说，江卓并不是心甘情愿娶了这个王妃的。要么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要么就是为了利用江王妃出身莫丞相府，有利可图。
这两种情形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莫曼若而言都不算什么好事。
既然江王妃和江卓的婚事都是暗藏玄机，那么，江王妃和莫凤婷这个庶姐的情谊，又有几分真？莫曼若无从确定，只是本能地戒备着莫凤婷。就像江卓不放心她一样。
莫曼若记得，自己初来江王府时候是借着王妃失踪，当时无论是小包子江鸿，亦或是贴身侍婢翠珠，看到她的时候情绪都很激动。可是那个时候，这个看似和江王妃很亲近的庶姐，却从始到终都没有出现，让她一度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