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同去的还有傅子献,牧杨则是偷偷跑去的,到了战场才被发现。
那场战事只打了半年的时间,但是傅子献和牧杨都彻底睡在了战场上,带回来的只有一捧骨灰。
闻砚桐猛地打了个激灵。
池京禧愣了一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试试温度,问道,“怎么?冷了吗?”
闻砚桐连忙摇头,心想祎北的战乱要在很久之后了,那是皇帝驾崩,多方势力争皇权时候发生的事,与现在应该没太大关系。
她随后问道,“姜嶙始终是姜家的遗脉,这样放他离去,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池京禧道,“仟远在祎北那里安排的有人盯着,姜嶙自幼生长在富裕家庭里,若是没人照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根本生活不下去。”
闻砚桐稍稍放心,暗道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池京禧他们自然会把事情想的很周全。
她将脑袋搁在池京禧的肩膀上,鼻子里都是淡淡的香气。池京禧用来熏衣裳的香料是十分名贵的,闻起来极淡,但是沁人心脾。
闻砚桐就最是喜欢,闲着没事就想靠在他身上多闻闻。
池京禧纵容的圈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然后问道,“今日的测试,你感觉如何?”
这语气特别像一个老师问学生,闻砚桐有些紧张,便道,“文章的题目被你猜中了。”
池京禧道,“那考过杨儿应该不成问题。”
闻砚桐哼哼道,“那当然。”
不过牧杨肯定不会轻易服输的,到时候成绩出来,他极有可能撒泼打滚,不承认她的成绩。
千万不能让牧杨知道池京禧在偷偷辅导她。
闻砚桐转头,正想叮嘱池京禧,却恰好撞上池京禧的目光,深潭一般的墨色。
她纳闷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看着我干什么?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池京禧听闻,目光稍稍移开了些,而后答道,“不知道。”
“什么?”闻砚桐疑惑。
“我也不知为何。”池京禧道,“总是在自己都没察觉时,好似盯了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京禧的小小日记】
五月二十七:
今天认真观察了一下,我马上也能记住她的口味了。
第104章
闻砚桐觉得,池京禧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时候, 撩的不是她的心, 而是她的命啊。
当夜她睡觉的时候, 在梦里都能一直听见池京禧的这句话。
第二日就是明算的测试, 闻砚桐起了个大早赶赴书院,刚一进去就被人注视议论, 似乎是在讨论昨日的事情。
虽然众人没有亲眼看见闻砚桐在那个房间里,但是谣言都传出来了, 总有些捕风捉影的人不嫌事大,从事情里剖析某些细节, 证明闻砚桐确实在屋子里藏着。
但是这些话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议论,谁也不敢摆在明面上讲, 就算不怕得罪闻砚桐, 也害怕得罪傅棠欢。
闻砚桐倒没时间管这些, 匆匆忙忙的跑去学堂,好歹在开始前赶到了。
她刚落座, 牧杨就转头看她。
闻砚桐一边摆出自己的笔墨纸砚,一边莫名其妙的问他,“看我干什么?”
“怎么我看看都不行?”牧杨反问。
“行吧你看。”闻砚桐不想一大早跟他拌嘴, 对这个蛮很嚣张的憨憨选择了礼让。
“你来的这般着急,是不是没吃早膳。”牧杨突然问道。
闻砚桐打了个哈欠, 说道,“自然没吃,你也知道闻宅离书院多远, 我能不迟到已是不错了。”
牧杨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没吃。”
闻砚桐以为他幸灾乐祸,正想骂他,却见他倏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裹,扔到闻砚桐的桌子上,“这是葱油馅饼,还是热乎的,快点吃。”
闻砚桐震惊,“给我的?”
牧杨撇嘴,“不想要啊,不要拿来还给我。”
说着他便伸手去拿,但是闻砚桐的手更快,一下子把油纸捞过来,笑嘻嘻道,“白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要呢,多谢行屹哥哥。”
牧杨似有些不习惯她这般黏糊的叫法,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闻砚桐看着夫子还没来,便立即拆了油纸包。里面有两块葱油饼,或许一直在牧杨的怀里捂着,这会儿还是热腾腾的,闻砚桐几个大口就能吞下一个。
牧杨见她吃的着急,有些看不过去,“你慢点,这里没有水。”
闻砚桐三下五除二就把馅饼给吃完了,肚子也填了个半饱,只是这葱油饼的气味太大了,学堂里的人都闻见了这位,纷纷四处张望,在寻找是谁吃的东西。
不一会儿赵钰就来了,他是明算测验的监考官,刚一进门就被冲天的葱油味熏得双眼发黑,气道,“说了多少次,学堂是读书写字的地方,是谁做出这种有辱圣贤之事,在这里吃东西?”
闻砚桐砸吧了一嘴的咸味,缩着脖子不敢认,也有人看见是闻砚桐吃的,但是没人敢站出来告发。
闻砚桐就等着赵钰责怪几声把这事掀过去,谁知道牧杨却突然扬声道,“夫子,是我方才来的急,没吃早膳,便在路上买了两块饼垫肚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闻砚桐瞪着眼睛,简直惊了,没想到牧杨竟然还有主动替她背黑锅的一天?
赵钰本还想责骂,但一见识牧杨,当下神色缓和了不少。
倒不是他重权贵,而是牧杨这种学生,算是学堂里的刺头,平日里上课走神打盹也就算了,有时候还会逃课,一逃课将军府的人就会派人来问候各位夫子。
所以只要牧杨能老老实实按时上课,其他的事倒不那么重要了。
赵钰也不好说太多,只道,“下次切记不要在学堂里吃东西。”
牧杨点点头。
葱油饼的事就这样揭了过去,紧接着考卷就发下来了,闻砚桐拿到卷子先将题都看了一遍,发现难度适中,做起来应当不费劲。
她提笔开始答题,测验刚过一半的时间,差不多就把题给答完了。搁下笔的时候,就看见牧杨奋力的在演草纸上推算,似乎做的很认真。
闻砚桐把自己的卷子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撑着下巴发呆。
结果发现牧杨十分认真,半个时辰连头都没有抬过,顿觉奇怪。以往的测试在这个时间段,牧杨不是在抠手指,就是在叠小船,要么就是偷偷摸摸的给她递纸条,怎么这会儿竟好像在认真答题的样子?
闻砚桐左看右看,都觉得牧杨有些奇怪。见赵钰在低头看书,便悄悄伸长脖子,身子往前趴,想看看牧杨到底在写什么。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闻砚桐稍稍往前倾就能看到些许,就见牧杨的演草纸上写的满满当当,字朝着各种方向,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极小的丁老头图画。
显然是他在做题的时走神时留下的。
但是抛开那些丁老头不说,纸上慢慢当当的演算过程,就足以让闻砚桐震惊。
等等,这还是那个一看见明算题就是抓耳挠腮毫无办法的牧杨?
难道是被谁俯身了?
闻砚桐正惊诧时,牧杨却发现了她探来的头,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坐在前面的赵钰,而后推了一把她的脑门,低声道,“快把你罪恶的脑袋收回去,我不跟你计较。”
闻砚桐:“???”
她默默的收回脑袋,想澄清自己并不是想抄他的答案,但是碍于赵钰在上面坐着,也不好在下面窃窃私语,于是就忍到了测验结束。
一整场测验里,牧杨几乎用了全部的时间答题,姿势一直没变过,等放下笔之后,才发现他的腿有些麻了。
傅子献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侧题有些难度?”
牧杨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坐的太久,腿有些僵硬,休息会儿就好了。”
傅子献颔首,“我看你一直在答题,想来问题不算大。”
牧杨道,“这次我可算是把脑子里能用的东西都给用了,若是没考过闻砚桐,我也心服口服。”
“什么什么?”闻砚桐听到了些许,立即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高兴道,“什么心服口服,你吗?”
牧杨推她脑门,“跟你没关系。”
闻砚桐笑道,“你今日真的好认真,一直在埋头写,往日明算测验你早就睡的打起呼噜来了。”
牧杨道,“说这我想起来了,你方才把头伸过来,是不是想看我答案?”
闻砚桐正想解释这事,于是立即道,“开玩笑呢,我用看你的答案?你就算你敢给我看,我还不敢抄呢。”
牧杨本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闻砚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闻砚桐在丁六堂里,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明算了,她经常在测验中拿第一,所以也深得赵钰的喜爱。
倒真没必要去看一个回回倒数的人的考卷。
牧杨轻哼了一声,说道,“朝歌新开了花茶楼,你们今日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喝喝吧。”
闻砚桐想了想,今天下午还真没什么安排,正想答应,却听见旁边的傅子献道,“三姐让我传话给闻砚桐,说今日想约她出去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