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原身小炮灰总不好好吃饭,平日又在书院受欺负,所以营养不良,身材瘦小,必须多吃点肉把气色补回来。
她刚说完,就有一个少年接话道,“你这是打算吃什么补什么吗?”
“周兄此言差矣。”另一人道,“难不成你以为闻砚桐的腿是猪腿不成?”
“你看着肿得也差不多了。”周兄答道。
两人一唱一和,把全桌的人都给逗笑了,还有人弯腰要去看闻砚桐夹了木板的腿。
好笑吗?好笑吗?!
这俩人定然是想踩着她活跃桌上气氛,掌握饭桌主动权,然后再与池京禧他们攀关系。
呵,贱人!
闻砚桐跟着干笑了两声,不予理会。
倒是程宵却道,“闻兄的腿是为了救傅三小姐才受的伤,岂能与猪腿比较?”
他低垂着眸子倒了一杯热茶推到闻砚桐跟前,“三小姐的恩人,可不是谁说当就当的。”
闻砚桐惊愕的看向程宵,突然想明白他叫了那么多人坐在一桌的用意是何了。
压根不是因为他那么热情,而是为了让这一大桌子官宦子弟知道,她闻砚桐现在跟傅三小姐挂了钩,不是可以随意欺负和取笑的人了。
极有可能今日在木具楼的偶遇都不是巧合。
不管这是傅棠欢的主意,还是程宵的主意,这一顶高帽都让闻砚桐心中暖洋洋的。
不愧是主角,人设都快崩成哈士奇了,善良的品质仍然不改。
傅棠欢在原书中不止一次对可怜人伸出了援手。当时闻砚桐看的时候只感觉傅棠欢心地善良,但是此刻作为被伸出援手的对象,她却真真切切的被感动了。
程宵说了这番话之后,桌上的人都噤声了,不再取笑闻砚桐。
池京禧微微眯眸,手指在桌上慢悠悠的敲了几下,突然道,“愚不可及。”
闻砚桐惊了一下。
小侯爷这是在骂她吗?
她又没惹到池京禧,怎么平白无故的遭骂了?难不成是因为他看不惯程宵,就把怒火迁到了她身上?
正当她思来想去的时候,有些想巴结池京禧的人坐不住了,开口附和道,“可不是吗?为了一顿吃的就出逃书院,搁在正常人身上可干不出这种事。”
你娘的,要你多嘴?!
“闻家不是家缠万贯,还能吃不饱?”有人尖酸刻薄道,“你当初进来是花了多少银子啊?”
闻砚桐低头抿着程宵推来的热茶,并不回应。
这两人讨了个没趣,想更加兴风作浪时,却被池京禧扫了一眼,当下把嘴闭上了。
而后他缓缓道,“颂海书院一经入学便会记录在册,若是想退学则必须写明原因上奏给圣上,经过批准之后才能走。如有私逃者,则有两年的牢狱之灾,附加他罚。”
闻砚桐大骇,以满眼的错愕对上池京禧的眼睛。
池京禧的眼眸澄澈,但却有股无形的压迫,平静的看着她道,“若是你今日出逃成功,前脚出城,后脚就会被追兵抓住。”
这话一出,桌上的众人都惊愣住了。
闻砚桐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从悬崖边上走了一趟!若是没有撞上傅棠欢的马车,这会儿她就不仅仅是瘸腿那么简单了。
两年的牢狱之灾。只怕还没进牢,她扮成男子的事就会被发现,而后便是死路一条。
池京禧说她愚不可及,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她险些因为无知而酿成大错啊!
闻砚桐想到这些,便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指尖都打了抖,连在心中道了数声幸好。
桌上一时沉寂下来,闻砚桐捧着杯子呐呐道,“多谢小侯爷提醒。”
程昕见她脸色难看,就笑着缓和气氛,“你别太担心,你本没有出逃成功,更何况还救了傅三小姐。”
程宵也语气愉悦的接话,“也是三小姐幸运,不然马车就要撞墙上了。”
“这话不对,那马车后面不是还有七殿下你吗?”有人和声道。
“若不是撞停了一下,我还追不上那马车呢。”程宵道。
你一眼我一语,方才的沉重气氛就消散了个干净。
但闻砚桐却没心思在意那些,她把头埋下来,不敢在去看池京禧的眼睛。
她总觉得那一双漂亮深沉的眼睛把她直愣愣的看透了一样。她私逃出院的事被刻意压过,众人只以为她饿得厉害,想翻出去吃一顿饱的。
但方才池京禧那番话,就表明了他是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离开书院,回到长安。
他是如何知道的?他的话是警告还是提醒?
闻砚桐心慌意乱,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三声锣鼓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见店伙计扬声道,“开奖了!老板说要送九道本楼的招牌菜给拿到九十九号牌子的客官!”
周遭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牌子。
闻砚桐忽然想起自己的牌子好像是九十九,于是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看,果然是!
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牌子,扬声道,“九十九在这呢!”
第12章
脆香楼统共就九道极其有名的招牌菜,一一端上桌的时候,把桌子都占了大半。
这九道菜,色香味三方面在朝歌城都是顶尖的,正因如此,脆香楼才这般出名。
不过这九道招牌菜却极少有机会端在同一桌的。
菜上了之后,众人都对闻砚桐的运气叹为观止。他们分明在进门的时候都拿了一块牌子,但只有闻砚桐的牌子换来了九道招牌菜。
就连闻砚桐也觉得自己运气成谜。
若说她运气好吧,也不至于被撞瘸了腿;若说运气不好,这会儿又平白中了奖。
真他娘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程宵笑着打趣了两句,便把原本点的菜撤了大半。后来等菜上齐,程昕身后一直站着的奴才便上前来,一到菜验三遍。
闻砚桐与其他人一样,默默的看着那些奴才把每道菜都试尝一遍。
池京禧等人用的都是自备筷子,纯银打造,还嵌着象牙,单看着就是奢贵的东西。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由程昕动的第一筷,而后众人才开始动筷子。
这些王公贵族吃饭都很讲究,每人两双筷子,其中一双是公筷。
闻砚桐吃了二十多年的饭,向来没有换着筷子吃饭的习惯,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下意识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去夹菜。
谁知道筷子还没触及菜的时候,她碰巧一个抬眸,对上了池京禧有些阴沉沉的眸光。
她脑子一个激灵,连忙把手缩回来,暗道唉呀妈呀丢人儿了,可千万别有人看见!
可不凑的就正好被人看见了,立马就有人尖酸道,“哎哟,闻砚桐应该不大习惯用公筷吧,毕竟也没怎么用过。”
闻砚桐怀疑这个人是一直盯着她,就等着揪这一点小错误。
也是,这一大桌子,只有她出身平民,且还是商户家中出来的,方才又被池京禧骂了蠢,不踩她踩谁啊?
闻砚桐把嘴里的鸡脆骨嚼得嘎嘣响,因为场景特殊,便假装没听出这话中的刻薄,腼腆一笑,“我确实没用过几次,大多时间都是在家中吃饭的。”
“此言差矣,用不用公筷主要看桌上人的身份,倒与在家在外无关。”另一人也笑道。
“说的也是,”闻砚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今日撞上了这几位殿下,才算真的幸运,那九道菜与这相比,倒不算什么了。”
你捧我也捧,彩虹屁谁不会吹呀?
“你这运气非同一般,也不是谁走好运时都能有那个机遇成为傅三小姐的恩人的。”那人冷笑一声。
“不错不错,我今儿果真是撞大运了。”闻砚桐笑呵呵道。
心里却早就把这狗东西的族谱都问候一遍了,若非是她身份低微,早就蹦起来骂他了!
而这人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于是翻起了旧账,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闻砚桐的碗里,用关心的语气道,“多吃点,听说你先前饿得半夜偷偷摸摸的想宰咱们书院的无惰,还被罚了一通,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闻砚桐气得险些厥过去,低头往碗里一看,还是个干巴巴的鸡脖子!
桌上一圈人又笑开了,似乎觉得取笑闻砚桐颇有意思,纷纷附言说起此事。
周围一时间热闹起来,不留余力的踩低捧高。哪知道声音过大,惹了太岁爷不高兴,将筷子不轻不重的一搁,沉声问道,“你们吃饭向来这般话多?”
然后所有人都闭嘴了。
倒不是为了护着闻砚桐,而是这桌上的谄媚风气着实令池京禧厌恶。他半分没给人留面子,直接起身对程宵道,“七殿下慢用,我吃饱了,先行一步。”
瞧见没,就着这狗脾气你们也敢巴结?
“小侯爷慢走。”程宵似乎见惯了池京禧的脾气,习以为常的应道。
程昕笑道,“先去马车里坐着吧。”
池京禧一说要走,牧杨就罢筷了,拿了块锦布擦拭嘴角,似乎已做好离开的准备。
池京禧点头为应,披上身后奴才递上的大氅,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别人,抬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