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棉棉被吓了一跳,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似的,好在至少表面还能勉强维持住冷静的模样。
她估摸着他在怀疑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穆棉棉将声音放得很轻,怕宋凯文听出些什么来,“要不然你自己来?”
宋凯文不说话,从这张虽然颇有姿色,可他却喜欢不起来甚至是感到厌恶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神色。
穆棉棉感觉自己脑门儿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正打算再次催促,宋凯文却已经松开了手。
“晚上,你自己小心一点。”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的冷的话,还挺能唬人。
穆棉棉故作镇定地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宋凯文又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离开。
穆棉棉飞快地关上窗,终于也绷不住了,拖着发软的双腿,艰难地挪到梳妆台边重重地坐下。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神情沮丧,然而容貌却是精致秀丽的,所以瞧着也不算太糟糕,甚至还有种病西施的风采。
穆棉棉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女人露出一抹苦笑。
这以后,就是她的脸了啊……
心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线,但穆棉棉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好好考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宋凯文也只是暂时被稳住了,那么接下来呢?该怎么办?
穆棉棉打算先重新换件衣裳,桃红色太艳丽太招人眼,她现在却只想要低调。
然而打开衣橱才发现,原主似乎是对红色情有独钟,桃红、粉红、紫红……竟然找不出一件别的颜色的衣服。
穆棉棉最后只能挑了一身颜色最浅的粉,重新换好衣裳,又自己捣鼓着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站在房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终于踏出去了第一步。
君玉珩的家里,差不多应该算是小康水平,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是日常生活应该也是不用太发愁的。
毕竟,原文中就提到他常常喜欢小酌两杯,一小酌两杯就画画,一画画就小酌两杯,要是手里面没点小钱,他哪能过的这么潇洒。
这是沿街的屋子,朝南的窗户底下,常常有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货郎的身影。
北面是条狭窄的小巷,平时没什么人,之前宋思文就是北面的窗户底下同穆棉棉说话。
屋子的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分为上下两层。
穆棉棉的房间在楼下,君玉珩的房间在楼上,两人显然是处在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按照原文中的剧情,今晚原主该以替君玉珩庆祝生辰为由准备一桌酒菜,并在酒菜中下毒。
当时在看书的时候穆棉棉就吐槽过,把别人的生辰变成死祭这招,实在是太损太恶毒了。
现在,这事儿居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
夕阳的光辉,款款地,悄没声地溜进了屋子里来,穆棉棉也终于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这桌酒菜可是费了她不少的力气,不是因为她不会做饭,实在是老古的锅灶她用不习惯。
她正忙忙碌碌地把菜往正厅里端,临街的屋门传来轻微的声响,穆棉棉应声转头,微微一愣。
君玉珩穿着朴素的青色长衫,身姿挺拔,一手提着一壶酒,另一手负在身后。
屋子里光线偏暗,他的脸部轮廓却白皙明朗。
原书中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君玉珩是如何的俊朗不凡容颜胜雪,但文字总比不得画面来得更加直观,亲眼见到,穆棉棉没有想到,君玉珩的相貌居然能出色成这样。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漆黑澄澈如同湖水般纯净的眼睛,淡淡地望着穆棉棉的方向,整个人仿佛都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静与淡漠。
穆棉棉望着那双眼睛,忽然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女主只是在年幼时和君玉珩见过几次,就把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那样的一双眼睛,凭谁见了,都是难以忘怀的……
在穆棉棉明显有些愣神的视线中,君玉珩走进屋内,把手中的酒壶放了下来,在铜盆里手洗,从头到尾,他仿佛一直都把穆棉棉当做空气。
他背对着穆棉棉站在水盆前,青色的长衫,青灰色的墙,他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孤寂得令人心疼。
穆棉棉的目光落在他长衫的边角上,那上面沾着灰尘和泥土。
书中描写,每到生辰这一天,对母亲的思念愈发的强烈,君玉珩在母亲的坟前站了一天……
君玉珩洗净了手,提起酒壶踏上通往二楼的木梯。
穆棉棉望着他的背影,开口道,“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第二章
听到穆棉棉的话,君玉珩在楼梯上驻足,仿佛是刚刚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似的,他将目光投向了她。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凭空出现的怪物,君玉珩的面上出现了些许惊异的神色,可他的眼神之中却毫无情绪的波动。
“又欠了多少赌债?”
赌、赌债?
穆棉棉愣了一下。
是了……
书中,原主确实是喜欢打牌,刚玩儿上的时候赢的有多爽,之后就输的就有多惨。
原主又没有经济来源,全靠时不时的从君玉珩这里周转,才能勉强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窟窿。
这一回原主打算对君玉珩下毒手,至少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她外面欠的赌债实在是太多了,担心君玉珩不会再帮她,更有可能把她赶出家门。
按照原书的描述,原主在被送进官府之后,那些债主们纷纷拿着字据上门向君玉珩讨要,以至于后来女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连带着把原主也给记恨上了。
毕竟,原主欠下的赌债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舒舒服服的过上十来年了,而女主觉得,如果她嫁给了表哥,那这些钱,都该是她的才对。
穆棉棉的心里有个小本本。
这个小本本里,一条条罗列了她之后可能会遇到的许多麻烦,多亏君玉珩的提醒,现在,她的小本本里又多了一条。
“不是,你想多了。”穆棉棉叹着气,摇了摇头,“以前的我,确实是犯了不少糊涂,但是以后不会了。还有外面的那些麻烦,我会想办法自己解决的。我现在,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好好过日子而已。”
她是怎么来的,无从得知。
她该怎么回去,更是无法预料。
甚至到底还能不能回去,都不能确定。
在目前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下,她能好好的,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真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对于穆棉棉这种知错就改,诚心悔过的表现,君玉珩并没有被触动半点。
他毫不在乎的扬了扬眉梢,连哼都没哼一声。
或许,他是压根就不相信,或许,他是根本就不在意,总之结果,都是一样。
君玉珩继续上楼,边走边提起酒壶来轻抿了一口。
穆棉棉仰着脖子看得直皱眉,就真的这么喜欢喝酒,走哪儿都得拎着酒壶?
君玉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穆棉棉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端着的芙蓉炒蛋搁在饭桌上,扭头就上了二楼。
“那个……我今天做的很多菜啊,下楼一块儿吃吧。”她只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说话,并不入内。
君玉珩慢吞吞地从里间出来,眉头微蹙,看着穆棉棉的眼神,好像在控诉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侵犯了一样。
穆棉棉抬起下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都要改邪归正了,怎么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就多做了几个菜。那么多菜,吃不完多可惜,花的可全都是你的钱,你难道不该来帮忙消灭一点?”
原主可以做到吃君玉珩的,住君玉珩的,还毫无心理负担的对君玉珩不管不顾,甚至对君玉珩谋财害命,那是因为她曾经贪图君玉珩的美色,却被君玉珩拒绝的很惨而因爱生恨。
不过穆棉棉就完全没有这种问题了,她也做不到那么厚的脸皮。
她都计划好了,每天帮君玉珩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到月领取家用。
君玉珩没有接茬,转身走回内室。
穆棉棉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哎”了一声,对着他的背影加大了音量,“光喝酒对身体不好,不仅伤胃还容易醉呢!”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君玉珩就从里头出来了,出来后也没搭理她,越过她的身侧,径直往楼下走。
穆棉棉往他手里一瞥,那个土灰色的小酒壶,又被他给拿在手里了,还真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啊……
……
楼下,两个人相对而坐。
八仙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冷的热的,蒸的炒的煮的,样样俱全。
穆棉棉有点心虚,虽然她并不可能会做出那种坏事,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虚。
她抢先拿起一快绿豆糕咬了一口,这是下午在街角的糕点店买回来凑数的,没想到还真是好吃,入口即化,细腻柔和。
穆棉棉喜欢吃甜的,忍不住将剩下的半块全都塞进了嘴里,眉眼也舒展开来,提着筷子,用最快的速度,将桌上所有的食物全都吃了一遍,然后一杯酒全都送进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