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记得他, 好像是体育部的部长。
于是她隔着半个球场喊:
“你们班打比赛, 他怎么不来!?”
正热身的其他男孩听了这话,嘘声一片,顿时开始起哄:
“你小女神这是芳心暗许了啊。”
“放弃吧, 跟裴宴比你没胜算的。”
黑皮少年佯踢他们一脚,转头回答:“他……他就快来了!你要不再等等?看我们打会儿球呗?”
“没意思,我走了。”
“哎——”
时栖刚一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她还没看清,就被一双手臂揽过,侧身撞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少年的胸膛滚烫,看似削瘦却意外坚实,时栖一头撞上去还觉得有点疼。
“会不会打球。”
胸腔传来的颤动震得耳膜发痒。
时栖侧头看去,才见一颗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篮球被他捏在掌心。
裴宴的眉间微蹙,隐隐有些薄怒。
“不会打,要不要我教你们?”
对面班的原本也只是一时失手,见裴宴这么嚣张,一群热血上头的少年当下就叫嚷起来:
“不就是手滑差点砸到你女人吗!你傲什么傲!”
“别当我们是你学生会的那帮狗腿的,我们可不怕你!”
少年时的裴宴还没有磨出圆滑性情,他虽是孤儿,但被收养的家庭却地位非凡,这样的家世样貌和才华,怎么会没有几分傲气?
时栖眼看他们要打起来,于是抬头望着裴宴——
更卖力地煽风点火。
“他们好凶啊呜呜。”
时栖仍靠在裴宴怀里,刚才骂人菜鸡的嘴脸藏得严严实实,手指轻轻捏着裴宴的衣摆,一副柔弱可怜又无辜的矫情样。
“他们就是看我长得好看故意砸我吸引我注意力的,你可一定要帮我出气嘤嘤嘤……”
众人:……
裴宴:……
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你自己说出口是不是有点脸皮太厚了?
电视剧里趴在昏君枕边的祸国妖妃,也就差不多这个嘴脸了。
“把手松开。”
高岭之花冷冷掰开了祸国妖妃的手。
他褪下外套交给时栖,一边挽袖子一边慢条斯理道:
“我回来之前,把你脸上的隔离和眼线擦掉,否则扣你操行分,下周一国旗下检讨有你一个。”
“……这种为美人出头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不过,虽然话说得很煞风景,球场上利落跃起投篮的少年,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裴宴和黑皮少年的配合很默契,后者是体育生,运动神经优越,裴宴则宛如掌控全场的司令,精准地抓住每一个传球时机,再交由队友最后投篮制胜。
赢一场篮球赛,轻而易举。
对手被他溜得满场打转,不仅输了,还输得瘫软在地,喘如老狗。
裴宴最后还不忘一个篮球砸在刚才叫喊的那人脚边,冷笑一声:
“废物。”
……时栖估计对方以后打球都会有心理阴影了。
那边的黑皮少年也完全忘记了裴宴抢他女神的恩怨,还得哥们地问他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裴宴微微回头淡淡看了眼这一群单身狗。
“不去。”
少年的乌目长睫下隐约透着点愉悦,他朝时栖地方向歪了歪头。
“有人等我。”
黑皮少年:……妈的你欺负谁没有人喜欢呢!
见裴宴朝她走来,时栖十分体贴的给大佬递上外套。
然后就被裴宴没有感情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很好。”
时栖解释:“不是!我没卸妆水卸不掉这个啊!真的!这个擦不掉的!”
时栖拿指腹蹭了蹭眼角,一边蹭一边说:“哎我跟你说我这眼线笔巨好用一点也不脱妆不信你看……”
少女皮肤细嫩,轻轻一蹭便泛了点红,看上去莫名有几分楚楚可怜。
裴宴抬手握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下不为例。”
时栖乖巧点头:“好的,下次一定。”
她说下次一定。
那就是下次一定再犯。
然而自那一次之后,时栖感觉裴宴像抓她仪容仪表抓上瘾了一样,教导主任休产假去了,他就成了每天早上立在校门口查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2号。
时栖既开心,又十分痛心。
开心的是担任教导主任工作的同学长得这么帅,痛心的是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要担任教导主任的工作。
因为当时的时栖,就是被老师抓典型的重点对象。
明礼虽然是私立学校,但也并没有放松对学生仪容上的管理。
比如学校发的制服,裙子不能改短,比如女生的头发不能染烫,来学校不能化妆。
时栖几乎全占。
“头发烫过,裙子太短,眉毛画了,唇膏有颜色。”
裴宴一一指出时栖的违规之处,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扫描仪。
“擦了再进,不擦扣分。”
明礼的校门口人来人往,时栖被他拦在校门处,不少人都好奇侧目。
站在裴宴旁边跟他一起查岗的副会长,更是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看热闹的清高劲。
时栖并不理会那位一向跟自己不对付的副会长,开始笑眼弯弯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头发天然卷,裙子是我腿长衬得短,嘴唇……我天生唇红齿白,不行?”
那位副会长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裴宴似乎也没想到时栖能这么理直气壮,少女明眸善睐,笑得张扬又明媚,就算这么厚着脸皮夸自己,也只觉胡闹得可爱,
但他微微敛目,将这点微妙的情绪很快掩藏了。
“裴会长,不信的话,要不要亲自上手试试?”
少女微微躬身,凑上去挑衅般地眨眨眼望着他,像是笃定他不敢一样。
旁边的女孩内心受到了冲击。
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含蓄又高傲,她还从未见过有时栖这样脸皮厚还无耻流氓的女孩!
裴宴在心里轻哂。
“分扣完了,还有五分钟打铃。”裴宴弯弯唇角,“打铃前没进教室,我会再来扣你的分。”
他身边的女孩不敢相信地猛然侧头。
……就这样?
上一次他抓到了一个烫头的男生,直接把人抓去了校内的理发店,当场推成了草坪头。
时栖头也烫了,妆也化了,就……就扣几分?
副会长对时栖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她原本就很不喜欢时栖,在时栖来之前,在学校风云人物的圈子里,她才是最拔尖的那个女孩。
可时栖一入校,自带童星光环,三不五时请假出去拍戏,大家还常恭维她请她帮忙带某某明星的签名,聊她拍戏时的趣事。
这样的众人拥簇,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
要是时栖是知道收敛的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漂亮得嚣张恣意,性格也任性妄为,百无禁忌。
学生会的女孩们分成她和时栖两拨,各自暗暗站队。
到了月底的金秋文体节,关于究竟文体节的主持人谁当的问题,更是把两人的矛盾推上了顶峰。
男生支持副会长。
女生大多支持时栖。
那两天,学生会里这两拨人恨不得扎对方小人。
“……你倒是讨女孩儿喜欢。”
操行分被扣到扣无可扣的时栖,被班主任打发去行政楼打扫卫生。
周末五六点的傍晚,校园里空荡荡地,整个行政楼安安静静,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裴宴拿了高二月考的卷子帮老师批改,头也不抬,而胡乱拖了几下地的时栖躺在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偷懒。
“开玩笑。”时栖嘴上开始飘了,“得亏我没生成男的,我要是男的,一定是个会让许多小姐姐伤心的风流少年。”
裴宴无声地笑了笑。
“那怎么不把这点魅力用到其他人身上?”他笔下流畅地划过卷面,判题算分仿佛呼吸一样自然,不需思考,“反对声音最大的那个齐晗,我记得,他一开始对你献过殷勤,有他当靠山,你可以在明礼横着走。”
他说的那个人是齐家的公子,家里背景不小,单论父母辈的地位,不比裴宴差。
在学校向来爱拉帮结派,仗势欺人,偏偏背景很深,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最开始确实追了时栖几天,可是时栖嫌他颜值太低,又老是拿过于露骨的眼神看他,一开始就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时栖回忆完毕,摇摇头:
“他不行,他太丑了,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我脏了。”
“更何况——”
时栖放下手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定定地望向伏案挥笔的裴宴。
“我已经找到了最厉害的靠山,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找丑八怪?”
裴宴握笔的手一紧。
乌发长目的少年微微抬头,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靠山?”
躺在沙发上的少女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在办公桌前,侧坐在一边,俯身缓缓靠近面色冷然的少年。
“早上查岗偷偷放水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