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好,一回来就往狐狸窝扎,还嫌气她不够,一径儿睡了三只狐狸精。你说你睡了就睡了吧,还特特的撵回来说上一嘴,成心气人呢不是。
真要是有说的那么好听,就不会去睡别的女人了,管他是玩意儿还是什么。在大福晋看来,但凡是个好爷们,就不能够做出这种让嫡福晋心寒的事来。
所以这会儿也是铁了心不打算搭理大阿哥了,“妾身有些不适,就不伺候爷了,您自便吧。”一甩手,真给回里屋躺着去了。
第五章
大阿哥便嘿了声,心说这娘们以前不是一直都挺温顺的,如今竟然都敢甩脸子了。
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没有很出格啊,都是府里的侍妾,又不是去外面乱搞,至于气成这样了?这也忒小气了吧。
大阿哥也没想为了这点子小事就跟福晋闹僵,这便凑过去拨开珠帘,歪在柱子上说:“福晋既然身子不适便早些歇着吧,爷这还有点事,晚点再回来。”
大福晋猛的就给坐了起来,看去的时候,只见珠帘晃动,人真给走了。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抓起床上的迎枕给砸了出去。
伺候的小心翼翼靠上前说:“主子爷是去书房接待明珠大人去了。”也是生怕大福晋会误会一样。
大阿哥见着明珠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里喝了两盏茶,这会儿也是百无聊赖的在那儿眯着眼,捋着须,品鉴墙上的字画。
“让叔公久等了。”
明珠就赶紧迎了过来,“昨儿走得急,去山西赈灾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大阿哥给明珠让了座,自己才坐下,问:“不知叔公有什么打算。”
明珠便说:“依我的意思,你要么就别去,只是个协同的,也做不得主,办好本就是很难,办不好你还得跟着遭殃,不值当。”
大阿哥也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碗拨了拨盖子,吹了吹茶叶沫子,等着下文。
果然就听明珠继续说:“但要是去了,也不是全不好。这事本来就不好办,若是有人私下里使个绊子,担主要责任的还不是太子。他这头一遭出去,就把事情给办砸了,想想皇上那里该有多失望。”
大阿哥就把碗盖给盖了回去,望着明珠,笑道:“叔公倒是算的好。但你有没想过皇上为什么要指派我跟着太子一块儿去呢。”
明珠自诩最擅揣摩上意,这会儿听了大阿哥的话也是愣了一愣。要说护犊子,哪个当爹的不护,只不过当今的万岁爷是出了名的偏心这个嫡长子,从小亲自教养着长大就算了,东宫的仪仗用度也是十分逾越规制。就连二福晋的人选,也基本是由着太子自己的意愿在几个待选人家里挑选的,纵成这个样子,也是少见。
可要是结合上去山西赈灾这件事,明珠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是要拉你给太子垫背,事办好了还好说,办砸了便扣你头上,让你来背锅。”
大阿哥长出一口气,“叔公果然还是那个明白人。所以你也别想着怎么去嚯嚯太子了,会遭反噬的。”最后也是毫不大意的说着。
“可是,你这样岂不是很不值当。”陪衬了太子这么多年,明珠从来都没觉得大阿哥哪里比太子差了,除了出身。可他们大清朝的历代皇帝,又有几个是嫡出的。明珠觉得大阿哥不应该被这个限制死,他应该上进才是。
大阿哥如今可不管明珠对自己的看重是出自真心还是纯粹为了从龙之功,反正他就是不受撺掇就对了。这便语重心长道:“要说不值当,叔公你才是,为了我这个不长进的,让你在汗阿玛那里失了信任。”
明珠摆了摆手,“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只要你好了,纳兰家自然也会再好起来。”
说到底,还是利益使然。大阿哥就不再陪着抒情了,“叔公的好意我都明白,要不咱们边喝边聊吧,这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待用了饭,再在我这午憩一回,待太阳落山了再回去才凉爽。”也是满满的尊长姿态。
明珠可从来不爱跟小辈同桌,更别提还留下来午憩,而且他上大阿哥府肯定也有不少人知道,哪里真能久留,这便顺势辞了出去。
而这岂止是明珠关切着此事,赫舍里家那父子三人也是一早就巴巴的撵进了毓庆宫。
舒妍才刚用了早饭,咋一听说,只觉得脑仁一阵疼了起来,这父子几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说是祸害掉太子的魁首也不为过。
可这爷们间在一起,她也不好随意过去,想了半天,竟是招呼着含烟含玉一起去院子里的银杏树下荡秋千去了。
“要说办这种差事,那也是简单的,太子也无需亲自跑去受苦,交给下面的奴才去办便是了。”格尔芬凑到书桌前说。
阿尔吉善说:“正是这个理。太子金尊玉贵之躯,实不该在这儿炎炎夏日出门受罪。不过是地龙翻身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哪里就有他们虚夸的那么厉害,想来也不过是想趁机讹朝廷的银子罢了。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未免白跑一趟,倒不如先派个得力的前去一看究竟。”
太子却只坐那儿认真地揪了手里握着的紫毫上长出来的一根毫毛,抬眼看了眼索额图,“索相也是这样认为的。”
索额图交叠着双手,立在那儿老神在在道:“太子久居大内或许有所不知,这地方官可同京官略有不同。为把稳起见,还是先派个得力的去打探一下为好,言过于实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那依你的意思,派谁去才合适。”
索额图正准备说什么,毓庆宫的大太监李吉就急匆匆进来了。只见他也不声张,而是凑到太子近前低语几句,原本神色自若的太子就拧了眉。
“我这还有点事要办,索相自便吧。”说着就往殿外撵去。
索额图抬手叫不住,一把薅住了跟在后面的李吉,“出了何事。”
“我们福晋刚刚叫了太医。”
索额图就丢开了手,就为这,也值得这样紧张。女人传太医还能为着什么,左不过那点事儿。只是这个乌拉那拉氏不太让索额图看得上,所以这会儿也是觉得她是个不懂事的,爷们在谈正事,她来瞎搅和什么。这么想着,觉得该让内妇进来指点这位二福晋一二才是,省得以后做出什么拖太子后腿的事情来。
舒妍可不就是为了要搅和索额图那几个来祸害太子的,这才会拼了,让自己从秋千上摔下来。
不过是跟她计算好的有点出入,摔的有点歪了,膝盖给磕青了,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为了打断那边,才高调的让人去请的太医。
倒是没想到太子竟会来的这么快,这边太医才刚出门,他就进来了。
“别放下,让爷瞧瞧。”拂开珠帘进来,太子就先止了舒妍准备放下裤脚的动作。坐到床沿上握住舒妍的小腿一看,“怎么就伤了。”抬眼看向舒妍,随即又朝几个伺候的看去。
屋子里一干伺候的就跪了一地,这事可真就无从辩起,谁又能想到好好的坐在那儿,连动也没动一下的福晋还能给凭空跌了下来。也是好在没有伤的厉害,否则依太子的样子,她们这一干人等都吃不了兜着走。
舒妍倒是从没见过太子这一面,不怒自威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吓人的。这便摁在他的手上说:“是妾身自己走神的,不赖她们。”真要是为这点小事喊打喊杀,那就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太子这才转回过来问:“疼不疼。”说着就拿起杌子上放着的一瓶药油。
舒妍忙说:“刚已经擦过一回了。”
话刚说完,太子就把蘸了药油的手掌覆到了舒妍的膝盖上,“要想化瘀还得仔细揉推才行,并不是擦了药就行。”说是这样说,手下却没敢太过使劲揉,只轻轻的把药油给推热起来。
“让她们来就行了,没得让爷劳累。”舒妍有些不自在的想缩脚。她倒是不明白了,这人来看就来看吧,也没必要硬表现出这副夫妻情深的样子来,毕竟他们才新婚没多久,连对彼此的了解都谈不上,哪里就能像老夫老妻一样,上来就这么的自然。
太子倒是撇嘴笑了,“这点小事有甚可劳累的,若是福晋可以,爷不介意多劳累些。”要不明儿就出门了,这亏欠福晋的,可就真是要等他回来才能弥补上了。
舒妍差点没让口水噎死,“爷这是在说笑呢,山西遭了大灾,您那边指定是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主,至于其他的事,还不是来日方长。”
太子却隐隐觉出了什么。从主动过去送甜汤,到意外磕了膝盖,两次都因外事。要说是巧合,可就未必了。
只是眼下他马上就要出去了,倒也不急着现在就来撬开福晋的嘴,就她这点小心思,太子不用摸也能看的透。唯一不明白的是,她对他处处透着担心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堪?
想着想着,太子忽然觉得,有没这种可能,她的福晋也跟他一样,是重生回来的。这个想法固然大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舒妍可不知道太子在盘算怎么扒她的马甲,不过是看他的样子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罢了。这便收了脚,借故说道:“行李都已经打点好了,爷看看还是否要带上文房用具那些,让含玉去打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