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勋识趣上前接过段长青手中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萧月白。
萧月白低头吹了吹热茶,点头道:“她想做什么,昨夜本王知道了。”
宋知昀其实一点也不饿,但看着一叠糕点被段长青送至她面前,她只好随便拣了一块,便听萧倦道:“她想杀太子殿下。”
宋知昀的手一抖,下意识看向萧倦,道:“她想嫁祸给你?”
萧倦却摇头道:“并不是,她纯粹想杀人。”
宋知昀刚想问为什么,便见萧倦看向萧月白,道,“她与八年前的事有关,她是想向太子殿下复仇。”
“倦儿。”萧月白的音色骤冷,容色低沉道,“当心说话。”
萧月白与太子兄弟之间会争吵,会有分歧,但在别人面前,他向来是维护长兄的,宋知昀突然觉得其实萧月白也没有那么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萧月白饮完杯中白茶,沈勋想要再给他倒满,却见他侧身将杯盏搁下,随即起身道:“想必本王上回的提议你能重新考虑了,今日本王先回去了,想清楚了便让人来知会一声,关于八年前更多的消息,本王必定知无不言。”他行至门口,又回头道,“忘了,断肠的毒暂时被压制住,但也只有十日,希望倦儿尽快做决定。”
沈勋忙跟着出去了。
宋知昀扭头便问萧倦:“他跟你提议了什么?”
段长青道:“湛王也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但他不方便出手,想与我们殿下联手。”
宋知昀脱口道:“合作便合作,哪有这样合作的道理!”语毕,她直接冲了出去。
萧月白主仆还未走远,听到脚步声后,萧月白驻足回身,见是宋知昀,他笑着望向来人。
宋知昀开门见山道:“殿下既是想合作的,麻烦您先把解药拿出来,哪有解毒给解一半的,没有好身体怎么去追查真相?”
日光洒在男子肩膀,闪闪晕开,萧月白唇边笑容更甚,启唇道:“你还不死心,还是不信,断肠的毒本王解不了。”
宋知昀皱眉道:“不可能!殿下亲口说的,在驿站您也中过断肠!”
“本王是本王,太孙是太孙。”萧月白低头看了看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道,“本王的确身体不大好,大约在平城那两年吃了太多药,温和的,烈性的,有毒的,没毒的。本王的血液里大约有一半都是药,所以断肠于本王而言不会致死。”
什么……
回想着昨夜萧倦毒发时,萧月白用自己的血喂他,想必他并未撒谎……
萧月白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若真想帮倦儿,不妨回去劝他早些做决定。”
说着,他转身与沈勋朝外走去。
宋知昀的指尖不住颤抖,她咬着唇朝他喊道:“就算那样,他体内的毒也解不了是吗?”
萧月白没有回身,话语冷漠道:“但至少他死前能知道八年前的真相。”
沈勋倒是又回头过来,小声朝宋知昀道:“宋先生,我家殿下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还望你明白。”
宋知昀胸口堵得难受,她明白,也知道萧月白的话不好听,可也是实话。
重新回到萧倦房门口,正巧见段长青出来。
段长青拦着要进去的宋知昀,道:“殿下刚睡下,你从昨夜到现在也没回过府衙,估摸着花音姑娘得担心了。”
提及花音,宋知昀倒是想起来了,昨日她说来找南宫阳后,她还没见过她。
迟疑了下,宋知昀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一趟,一会再来。”
段长青点头道:“门口备了马车,自己当心点。”
看着宋知昀转身离去,段长青重新推开门进了卧室。
萧倦平躺在床上,目光直直望着头顶纱帐,并未睡着。
段长青行至床边,道:“殿下,她走了。”
萧倦应了一声。
段长青又道:“您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萧月白说过,若东窗事发便要他担,他不怕担责,更别说反正他如今也是命不久矣。但他不能再让宋知昀牵扯进来了,昨夜东宫晚宴宋知昀这样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谢必霖那种恨不得将所有的功劳都独揽的人是不会举荐她的,想必便是苏允澜。
恐怕连太澜殿那边也注意道她了,这不是好事。
段长青见床上之人挣扎着要起来,他忙伸手去扶他,道:“殿下作何?”
萧倦抓住段长青的手臂,道:“拿纸笔来,你替本王给谢大人带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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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只小只只
宋知昀刚回府衙便见花音朝她急奔而来,她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的,道:“公子可叫奴婢担心死了!整整一夜也没回来,陈大人说要派人去找,可谢大人回来后说公子是和秦王殿下走的,不许我们去王府打扰。”
谢必霖欺软怕硬宋知昀早就习以为常了,她盯住花音道:“你还说,昨日我等到傍晚都不见你回来,你又是做什么去了?”
花音跟随她回东院,一面道:“奴婢原本去找南宫妹妹,可后来她说她要随秦王殿下入宫去,奴婢就只好回来了。后来路过脂华斋的时候,正巧碰到苏老板,苏老板便邀奴婢小坐……”
“苏允澜?”宋知昀如今听到这名字都觉得内心抖三抖,她脱口道,“他找你做什么?”
花音好笑道:“他就是询问一些奴婢用了天香露的看法,没别的意思,公子干嘛一惊一乍的?”
还真不是宋知昀一惊一乍,毕竟苏允澜此人心思深如渊,旁人不敢与之争斗。
宋知昀一把将花音拖回房间,道:“你给我听好了,日后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理会,更不许再去脂华斋!”
花音虽不明所以,不过她向来是很听话的,便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公子说不许奴婢便不去。”她的目光一瞥,瞧见宋知昀衣摆上一块褐色印记,蓦地变了脸色,道,“公子这是什么?是血吗?您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宋知昀低头看了眼,衣摆处沾了不少血迹,是萧倦的血。
她勉强一笑,道:“不是我的。”
花音问她是谁的,见她也不回答,便只好看着宋知昀换下衣服便要去洗。
宋知昀打听到陈楚南在书房办公,她推门进去就见陈楚南从一堆如山文件后抬起头来,见了她便笑道:“早听闻你回来了,本官也就放心了。”
宋知昀随便拣了几份文件翻了翻,道:“都是谢大人甩给大人的?”
陈楚南好脾气笑了笑,道:“无妨。今日无事,回房休息吧。”
宋知昀放下文件,迟疑了下,才道:“大人,我打算告假几日。”
“告假?”陈楚南意外抬头问,“去哪里?”
宋知昀面无表情扯谎道:“我爹病了,我想回去平城去看看。”
陈楚南皱了眉,看宋知昀的眼底多了一丝探究,但他终究没追问,只道:“只怕谢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宋知昀忙道:“谢大人知道,他同意了。”
她是当着太子的面要的恩典,谢必霖不敢不应。
陈楚南这才点点头,又问:“去几日?”
“十日。”
十日过后,无论如何,八年前的事总该有个了结。
从书房出去宋知昀便碰到了杨捕头和花音,花音刚晾完衣服回来和杨捕头说着话。
“小五。”杨捕头见了宋知昀,忙过来道,“昨日东宫晚宴如何?是不是特别气派?太子殿下好相与吗?说说看,得了什么赏赐?”
“都好都好。”宋知昀笑着道,“赏了我几天假期,所以我不在的日子里,还请杨大哥好好看护花音,不许旁人欺负她。”
花音吃了一惊,忙问:“公子去哪里?为何不带奴婢?”
宋知昀皮笑肉不笑道:“我去一趟平城,听说我爹病了。”
杨捕头忙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花音姑娘受委屈的。”
宋知昀道了谢,又问:“对了,昨晚城中可有异常?”
杨捕头不明所谓,问:“你指什么异常?”
“比如……城门戒严之类。”
杨捕头奇怪道:“并不曾,是有什么事吗?”
宋知昀笑着说随口问问。
回房后,宋知昀还在想萧月白为何没让人封锁城门搜索冒充他的南宫阳,便听花音站在她身后问道:“公子到底要去哪里?”
宋知昀回过神,上前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物,一面道:“不是说了吗,要回一趟平城。”
花音跟过来,道:“没有家书,也没人传信,老爷病了的消息您如何得知?”
宋知昀手上的动作略滞,瞬间发现这丫头真的不笨。
她回眸笑着拉住花音的手,道:“我骗他们的,我总不能直白地告诉他们我要和太孙出城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