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采萍这会儿只管跑:“没事儿,他不会对我撒气的!”
他要是对我撒气,我能怎么着?他要是对我一个女人撒气,我能咋滴?!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勇士的气质!
第37章 安慰(捉虫)
常采萍满心忐忑跑回去,那门已经半掩着了。
她轻手轻脚推开了门, 抬头就看见薛啸卿坐在堂屋里面, 正抬着下巴看过来......
两人这一眼,薛啸卿皱了眉头:“怎么回来了?”
常采萍愣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回来看他的, 她也疑惑了,自己平常脸比城墙还好,这时候居然这么忸怩!
她不自然地撇开脸, 目光瞅着院子里那堵墙:“嗯...我东西掉了。”
二蛋就趴在门口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挺多事儿的。
常采萍有心要跟薛啸卿说话,就对二蛋招了招手:“二蛋,我昨天给四丫编的头绳儿掉了, 你帮我找找。”
二蛋就瞪她一眼, 大概是想不通她咋就这么麻烦,不过就算再不情不愿,仍旧是出来在院子里低头仔细找着。
常采萍就走进了堂屋, 磨磨蹭蹭地坐在了板凳儿上。
两人坐了一会儿,薛啸卿愣是稳得住,一直没开口,连呼吸都特别轻,只是偏过脸盯着她看。
常采萍绷不住了:“诶...薛社长还好吧~”
薛啸卿心情不大理想,不过她肯自动送上门来, 他的心情也没先前那么坏了,然后他又不是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的老实人,只管眼皮垂了垂:“不太好。”
常采萍震惊了, 这操作太骚了吧,连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她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一笑:“你想让薛大娘来跟着你?”
薛啸卿也看着她,抿直了唇:“不是我想不想,而是她自己.....”
“她当然想!”常采萍一口咬定。
不过立刻,她就意识到薛啸卿有另外一层意思,他是觉得薛大娘“觉悟不够”,放在身边恐怕成了麻烦。
常采萍就撇了撇嘴:“你要是真想找她回来也不是不行,让她跟你几个哥哥嫂子断了不就行了?”
现在薛大娘是山穷水尽了,除了薛啸卿能救,那就没救了,只是薛啸卿就算要救,也得老大娘把那头断得干干净净,否则那头要是反咬一口薛啸卿贪了老大娘的钱,这就得不偿失了。
薛啸卿就冷笑一声:“怎么?还要我去求她回来?”
常采萍:.......
好吧,算她百搭,这人怎么又娘们唧唧起来了?一边担心老母亲,一边儿觉得人家觉悟不够,一边儿又不肯去点拨。
她在凳子上翻着白眼坐了一会儿,细细一想,薛啸卿也确实难办,叫他开口跟自己老妈说:你跟我哥哥嫂子断绝关系。
这是真的太难!
就算薛啸卿真做得出来,怕是也叫人看不起。
常采萍这么一通一通想着,就觉着这薛啸卿是不是有点儿对着薛家老大娘太好了?
如果这人是书里的薛啸卿,那她还是比较能理解这种感情,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人,除了偏心些、偷了薛啸卿的钱这些事情,也没做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薛啸卿作为儿子,这份生养之恩自然是比天大的。
如果是是穿越过来的,那么母子感情应该比较薄弱,薛啸卿应该只有责任感比较强才是......
她琢磨琢磨就问了:“我就冒昧问一句啊,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穿过来?”薛啸卿理解不到“穿”这个字儿的意思。
常采萍就不耐烦了:“对啊,你在进入这个身体之前是什么身份?”
薛啸卿指尖在桌皮子上摁了摁,算是明白了,常采萍以为他跟她一样,是个“借尸还魂”的人。
他向来喜欢逗她,只沉吟片刻就说:“这可不能随便让你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常采萍本来就把自己的底儿交出去了,想着薛啸卿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一下,没想到人家这算盘打得响,还要“代价”。
她没忍住,冷“嗤”一声:“稀罕!”
在这个错乱的时代里,她怀疑他的身份,更想知道他的身份,只有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她才能判断对方可靠不可靠。
为人可靠...没错,她心里很想知道对方可靠不可靠。
她这么一通想,还不得挖掘一下自己内心那点儿小九九,听到那一句:“你问这个干嘛!”
她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就跳起来:“我能干嘛,我什么也不干!”
她这样急匆匆出了门,到门口撞到二蛋还在给她找那不存在的头绳儿,二蛋看她跑得飞快,一把拦住她:“没找到,你说说是啥样儿的?”
常采萍只觉得背后两道目光,看得她浑身发热,只想跑出去,就敷衍着二蛋:“红色的,找不到就算了!”
她抬脚就跑了出去,留下二蛋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等到常采萍跑到知青房,迎头撞见了张志文,张志文看她脸也红扑扑的从那那个方向跑来,有些失落:“你怎么跑成这样?”
常采萍哪儿有功夫搭理他,只“嗯”地一声,就跑到了院子里去。
常母和常青萍就抓着她的手问东西找到了没,常采萍只管说不要紧,没找到。
那个吴双玉倒是在门口看得真切,一把推在张志文肩膀上,推得张志文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张志文转脸就瞪她:“你疯了啊!”
吴双玉就抄着手:“不是我说你啊,你别看那明面儿上是块柴鸡肉,实际上是块天鹅肉呢,薛社长盯得紧,你可别打这个主意了。”
张志文被揭破心思,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回她:“我不比他薛啸卿差!”
吴双玉也嘻嘻笑:“你是不差,但你跟他比,你差不差,你不知道?薛社长那条件多好,远的不说,就两天一小肉的,三天一大肉的,生活上帮来帮去,就不是一般人能比。”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咱们是一块儿下乡的,我是给你提个醒儿,别到时候闹得自己下不来台。”
张志文只觉得吴双玉在嘲讽他,哪儿听得出吴双玉这番话话糙理不糙,都是些真心实意的好话。
他一偏脸,梗着脖子:“要你管,一个女娃子,成天东搅西搅,也不怕人说闲话!”
吴双玉脸都叫他气红了,手里的蒲扇指着张志文的脊背:“好你个张志文,你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她吴双玉做回好人不容易,还被人倒泼一盆狗血,真真气死人了!
张志文径直去了屋子里,门却开着,人坐在凳子上,伸着脖子看着在外面说笑的常采萍,多了个心眼儿:他就是抹不开面子,要是抹开面子去追她,也不一定有薛啸卿什么事儿。
他相信像常采萍这样的人,不是那种爱慕富贵攀高枝儿的人,她能够冷静地分析出她和薛啸卿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如果她认不清,他也可以帮她认清!
却说薛大娘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成天躺在屋子里,觉得自己就是个孤寡老人,养了几个儿子就像没养一样。
这一来二去的,她郁结于心,人也病了,哮喘病也翻了,头发也愁得雪白了,整个人瘦得像是猫儿似的。
大房二房不管她,不过大房被薛啸卿训了一顿之后,倒不敢不给她东西吃,每天还是要拿几根红薯出来让她自己煮,她爱躺着就躺着,反正每天就那么几根红薯。
老大娘一等他们走了,就慢慢吞吞翻下床,把那生红薯揣在怀里,晃晃悠悠朝门外走,到门口走不动了一样,就到门边儿的柴火堆里翻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拄着,一步一步朝村口那个岔道口挪。
常采萍每次下了课,都能看见老大娘坐在村口那颗大树下啃着生红薯,对着骑自行车过的薛社长可怜巴巴儿地喊:“老四,老四,你倒是回你娘一句话啊!”
薛社长也是真绷得住,自行车从那儿一过,他目光不带斜一下,只管车子呼呼跑过就行,完全就拿老大娘的声音当刚刚的耳旁风吹了得了。
这么来来回回好几回,就是有人来笑她了:“你咋就想找薛社长了?不是怕白眼儿狼吗?”
“诶呦,前两天不还说好好养老吗?咋找人来了?”
“我听说你儿子搏命钱千儿八百呢,你不会花完了吧?”
这村里的人乐趣少,为个鸡毛蒜皮都能热乎半天儿,何况这老太太前后态度差距这么大,他们能不来折腾折腾么?
薛大娘被他们说着,那张老脸皮子挂不住啊,她这么大年纪了,养老钱没了,儿子也不认她了,她还不敢告,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大娘这会儿什么撒泼脾气也没了,她身体不好,旁的人就是几句话刺激了她一下,她自己本来就心虚理亏,这硬件软件都不允许她撒泼,她只能步履蹒跚地朝家里去,走到半路,实在伤心了,就把脸撇到一边儿,揭起衣裳兜兜擦眼泪。
李队长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可他没出手啊,上面薛社长都没吭声,他咋出手?他还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薛社长自个儿玩儿去!
再说了,李队长也觉得自己不容易,薛家的破事儿,他没少头烂,能不插手,他还真不想管,薛老娘有问题不找他,他凑上门去,指不定被人家指多管闲事呢,到时候人家枪口一致对外,他还要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