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沉默了,再开口时,已是带了几分怒意,“昨夜朝廷已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那村子里的人全部封锁在里面了,而且并未派人去医治,现在根本找不到这种不严重感染者了,那些被封锁在里面未被传染的人,怕是只能等死了,而且之前逃出来的人,都躲藏的极好,恐怕会波及到外面的人。”
滕玉脸色沉了沉,她可一点也不敢小看天花,这种疫病从古至今可是夺去了不少人的生命的,可怕至极!
“昨夜是谁带人去封锁的村子?”她不相信这种将人锁住任其自生自灭的命令是阿策下的。
“是这里的地方官,那狗官竟然被放出来了,又开始作威作福了,果然朝廷之前一番抄家的做派只是做戏,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们的性命。”陆吟眼眶赤红,拳头捏的死紧。
滕玉默了默,这人虽然心机深沉了一些,但却并不坏,相反是个有大爱的人,从他建立起义军但依旧过的十分清贫便可看出,否则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逃离这里过好日子,没必要陷在这个泥潭里。
等等!狗官被放出来了?
“那狗官的府邸可是在临山中心,最大的那栋?”阿策如今可是住在那里的。
陆吟闭了闭眼,点了点头,“正是他,不仅被放出来了,而且又住回了原来的府邸,整日里设宴邀请那些胡人饮酒作乐,实在是可恶!”
滕玉心头一跳,阿策绝不可能放出那人,也不可能邀请胡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他身不由己。
呼吸急促了几分,声音有些颤抖,“若是没有痘痂,这疫情怕是会越来越严重,我想去那村子周围探一探,看看情况。”
“不行。”陆吟脸色有些沉,“若是你被传染了怎么办?”
滕玉深吸一口气,尽量稳着声音道:“这病只要不直接皮肤接触,便不会被传染,我注意一点,不会有事,而且不寻到解决办法,疫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陆吟定定地看了滕玉几眼,倏地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等等,我安排一下与你一起去。”
滕玉犹豫了,“你没必要一起去蹚浑水,我带上一人去即可。”她本打算带阿一同去。
陆吟摆了摆手,自嘲道:“我要去,与你无关,只是想为大家做一些事罢了,自担了这个名头来,还没有做出一件有用的事,可真是失败。”
“我明白了。”这一刻滕玉对陆吟彻底改观,这种人虽相处起来累人,但的确值得敬佩。
两人乔装改扮,捂得严严实实来到了村子外围,还未走进,便听到大骂声、凄厉地喊叫以及绝望的哭声,这声音混合在一起,直击人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
滕玉脸色白了几分,加快了脚步,待走进时,发现村子外围着密密麻麻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听着一声声夫君、叔叔、娘亲之类的喊叫,滕玉明白了,围在外面的大概是里面被锁之人的亲人,他们惦念自己的亲人,想要进去照顾那些人,却不得入。
人性总有光辉的一面,当你被可怕的病魔缠绕时,总有那么几个人不顾生死,想要照顾你、拯救你,这一点在乱世实在难能可贵。
还没等她缓过来,便出现了一些穿着官服的人,将那些绝望哭泣的人驱走,“都给老子滚开,若再不滚,直接就地格杀。”那些人随意踢着百姓,毫无愧疚之心,信任就在这一脚一脚中被彻底瓦解。
滕玉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连手下都如此嚣张,由此可见,那安王的确不是好东西。”陆吟一拳轰在地上,尘土溅起一片。
“……安王还被你关在营帐,此事应该与他无关?如果他在,或许不会如此糟糕,而且你看,那些士兵里有胡人,安王再如何也不可能勾结胡人。”
滕玉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这些人里不仅有胡人,而且所着服饰与她之前在府邸看到的那群人不同,这不是阿策的人,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人不可能不露面,难道真的出事了?
陆吟嗤笑一声,“怎的?不过是一夜风流,你就开始维护那安王了?”
滕玉:“……我只是实事求是,你仔细想想,安王既然抄家了,又怎么可能再将人放出来?而且这些人的服饰明显与安王手下的人不同,依我之见,多半是你将安王囚禁了,让那狗官钻了空子,勾结胡人逃出来为非作歹。”
这陆吟不算坏人,若是能收服远比当敌人强,滕玉想先改变他对萧策的看法。
陆吟神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安王来后,的确没有做过伤害百姓的事,反倒出力不少,但偏见已然形成,非是一夕便可消除,他需要再想想。
滕玉见状也没有多说,再说该起到反效果了,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重了。
人群驱开后,那群官兵里走出一人,此人虽穿着高品官服,但生的肥头大耳,那肚子简直像是十月怀胎的妇人,面容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
陆吟脸色沉了下来,“是曹民那个狗官。”
这想必就是那个一心剥削百姓的狗官了,“他叫曹民?”这名字可真是十足讽刺。
陆吟冷笑了一声,“此人当年也曾高中过,据说在圣上面前,他自请改名为曹民,从此以后要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滕玉:“……”
曹民许是太胖了,走着走着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好在旁边的手下扶了一把,稳住了他的身形,不过那手下就惨了,直接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没用的东西。”曹民顺势喘了一脚那手下,实在难以置信他这个身形竟还能做出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都给本官听好了,安王有令,里面的人谁都不许管,你们这外面的赶紧滚,否则一会儿安王怪罪下来,你们就都得被抓去大牢。”
“欺人太甚!我们的家人还在里面。”
“这不可能,我们要见安王。”
滕玉怒了,这狗官,分明就是要故意败坏阿策的名声,阿策所做的一切,极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不仅讨不到任何好,还得背上骂名。
她已经能够想象,此时此刻这些人不敢骂出声来,不过是顾忌着这些官兵罢了,心里对于当权者怕是已经失望至极了,这曹民八成是被胡人收买了,真是个可恶的狗官。
第44章 陆吟的转变
“安王也是你们见得的?那等尊贵之躯, 怎么可以留在这等乌烟瘴气的地方?自然是早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这里以后由本官全权负责。”
曹民趾高气扬地说道,那模样真让滕玉想狠狠地踹他几脚。
那些在村子外的人敢怒不敢言,只是那一个个的眼神中,都带着无法言语的震撼以及愤怒, 对当权者的憎恨,对安王的憎恨, 滕玉扪心自问, 若不是早就识得阿策, 此刻怕是也对安王恨之入骨了。
如果说村子外的人尚且能压制愤怒, 那那些村子里被关起来等死的人则彻底无法忍受了, 绝望的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而这些咒骂声几乎都是对着安王而去了。
这些人, 即便是熬过天花产生抗体, 食物消耗完后也会被活活饿死,他们已经无法活命了,自然是怎么骂的难听怎么来。
很明显下达封锁命令的安王已经成为了他们最恨的人, 更别提这个人还离开避疫去了,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 那么安王的名声一定跌至谷底,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到时候这一连串的罪名压下来,即便是皇帝,为了民心, 也不得不舍弃他。
可恨!滕雨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这些咒骂之语她听着难受极了,那人明明那么努力,没有一丝架子,曹民这个狗官,怎么能、怎么能......
气急之下她说不出任何话,心里十分着急,那人定是有危险,不然不会任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事已至此,急也没有用,她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看了看陆吟,问道:“安王在哪里你应是最清楚的,你认为这狗官现在是想做什么?”
陆吟并不是蠢人,闭了闭眼道:“这狗官分明是勾结了胡人,败坏安王的名声都是次要,更重要的是进一步激起民愤,扰乱晋朝,怕是这瘟疫,也是他们搞的鬼。”
滕玉见状立刻趁热打铁,“由此可见,这狗官是恨安王的,凭心而论,狗官之前所做的事与安王并无关系,这狗官并不代表朝廷,他只是一个叛国者而已。”
她现在要将陆吟的怨恨矛盾全部转移到曹民身上,如今阿策将来才有收服陆吟的可能。
陆吟睫毛颤了颤,转移了话题,“他们这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不严重感染者取痘痂,到时候预防不到位,岂不是整个临山都会被瘟疫蔓延?”
“不急,先观察一下,看晚点守卫会不会松懈一点。”滕玉见好就收,陆吟此等通透之人,总能想明白她的话。
目光四下一扫,突然看见了那天递给她木牌护身符的大婶,大婶双眼无神,呆呆地坐在地上,难道大婶有亲人在里面?倒是不无可能,种植那阵子大家都是在村子里将就的,并未回家,没准大婶的家恰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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