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恕罪，语儿今日来晚了。”
太后看着坐在自己右边的程南语，眼下带着些黑影，又想到左边也是一脸憔悴的程灵冬，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云安郡主可是咱们靖国的大功臣呢，太后娘娘又怎会怪罪？”
说话的人是良妃，出身成安候府，也就是成安候府的三小姐，安月的三姐。在程南语心里，这位良妃，说话做事和安月一样不过脑子，着实配不起一个良字。
这话一出，太后就冷了脸，就连程南语在听到之后也是笑不出来，不过她倒也没说话。
太后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正欲开口，就见宫人从外面进殿。
“太后娘娘，文西王和文西王妃到了。”
今天本就是文西王程华言和文西王妃大婚的第二天，按照靖国旧俗，这天两位新人是要前去拜见家中长辈。更何况二人是皇帝赐婚，自然也是要进宫谢恩的。
太后见是自己的孙子孙媳妇过来，心情也就好了一些，没有再与良妃计较，而是示意嬷嬷带了人进来。程南语见状，也抬头看着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的一对新人。
“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二人恭恭敬敬的跪下去行了大礼，程南语在上面看着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喜气，不禁就想到了自己。
未来有一天，她和宋予舒大概也是如此。
“好好好，快起来吧。”
太后笑着叫两个人起身，又给两人赐了座，这全程，程华言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与平日里的他大不相同。仿佛是成了亲跟经历了什么磨难似的。就连旁边的崔雨柔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众人看着都觉得仿佛是撮合了一对怨偶。
殿内的空气一度有些下降。
往常这种时候程南语大多都会活跃一下气氛，但今日她也没有那个心情，索性也就低下头没有说话。
“雨柔，你来，来皇祖母这里。”
崔雨柔见自己突然被太后点名，赶紧站了起来，朝前面走了过去。这中间程南语已经抬起了头，她看着崔雨柔不过是一个晚上就好像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每一步都是沉稳的。
崔雨柔一步一步的朝太后走过去，目光似有似无的在程南语身上游走，可惜程南语心里正想这些别的事情，并没有意识到崔雨柔正在看着自己。
“好孩子，哀家有东西要送给你。”
太后拉着崔雨柔的手，招呼身后的嬷嬷将提前准备好的锦盒呈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锦盒里放着一个翡翠镯子，看起来质地上佳，太后从里面将那镯子拿了出来，带到了崔雨柔的手上。
“这镯子，是哀家当年嫁给先帝时哀家的母亲亲手给哀家的，如今你嫁给了言儿，皇祖母就将这镯子给你，你戴着。”
太后执着崔雨柔的手，看了看自己刚刚给她带上的桌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年轻人，带上就是好看。”
崔雨柔笑着应和着太后，看着手上的镯子似乎很是欣喜。可程南语就在旁边，看的分明，崔雨柔这样的笑，并没有抵达心底，不过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罢了。
不过她也不想多管闲事，索性将目光移开了，刚巧就看到了太后另一边的程灵冬。
她也在看着程南语。
程南语看着程灵冬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是笑了，也朝着她笑了笑。
“好了，哀家也累了。最近御花园里的秋海棠开的不错，你们这些小辈的也就别在哀家这里耗着了，御花园里早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茶点，你们一道去玩儿吧。”
因为靖帝膝下子嗣单薄，不过就是眼前这几个孩子，再加上太后一向喜欢看孩子们热热闹闹的，所以今日虽不过就是新妇敬长辈的日子，太后却依旧在宫中留午膳，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可眼下离午膳还有些时间，索性也就备下了茶点叫小辈们前去御花园赏花玩乐。
众人见太后娘娘都发话了，索性也就起身行礼退了出去。程南语见程灵冬走得慢，还停下来等了等她。
“灵冬，你这是怎么了？”
程南语她自己心中虽是难受，可看到自己的手帕交也是脸色不好的样子，就有些担心，因为她并没有听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语，你和宋予舒......”
程灵冬并没有回答程南语的问题，而是看着程南语提起了她的事情。程南语听程灵冬突然提起，愣了一下，最后才点了点头。
“宋予舒至少还是你兄长，你们二人相识相知，感情这种东西，培养培养就会有的。不像我......”
她欲言又止，程南语不解的看了看她。
“灵冬，你到底怎么了？”
宋国想要联姻的事情因为宋予舒的急迫早已经在昨晚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关于程灵冬的事情，却是瞒的紧，并没有人知道。
“月国有意与我国联姻，父皇同意了，定了我。”
程灵冬一脸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仿佛是已经淡然。可程南语听完，却是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这......”
她知道程灵冬有多向往自由自在，从小到大，程灵冬给她说过很多关于自由的理论，什么婚姻自由，爱情自由，人身自由......这每一条，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向往。
可到了如今，最向往自由的那个人，却是最不得自由的。
“这本就是我的命，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这话倒是说的真实，或许别的没有人知道，可程灵冬自己却是明白的很。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自己带着故事而来，对这个曾经出现过在自己课本上的时代了如指掌。从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历史上的长平公主是一个伟大的人，她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带着国家的希望远嫁月国，只是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短暂的和平。
她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长平公主和云安郡主在聊什么呢？怎么停下了？眼看着可是就要到了御花园了呢。”
程南语和程灵冬正各怀心思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就停下了脚步，这会儿二人听到不远处有人似是在跟自己说话，这才抬起了头朝那边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崔雨柔，她正温柔的站在不远处朝着二人笑，与刚刚在兴庆宫内的简直判若两人，这让程灵冬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崔雨柔太反常了，且不说刚刚在兴庆宫里她的样子，就与之前她所认识的崔雨柔想比，都有些不太一样。
之前的崔雨柔是个温柔的女人，却并不热情。可现在，她明显是热情的过了头。
但是程南语并不了解她，只以为崔雨柔是好心提醒，朝着她笑了笑，拉着程灵冬就往前继续走了。崔雨柔见状，笑着转过了身。
程灵冬看着崔雨柔的背影，心中更觉得奇怪了......
来御花园的除过几位皇家公主和程南语这个郡主之外，全都是宫里身份高一些的后妃，所以也就是程南语和程灵冬以及崔雨柔三人坐在一块，也还算是有些话可以说。
程灵冬的脸色着实是太过不好，程南语看着她就有些心疼，可如今二人同病相怜，她自顾不暇，对于程灵冬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灵冬，你脸色这样差，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程灵冬这几日一直都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今日出来了这么久已经是觉得疲乏不堪，不过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扫了大家的兴致，这才一直硬撑着。此刻程南语提了出来，她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各位慢聊。”
她由自己的宫女扶着站了起来，走出了亭子，却又有些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看着自己的程南语，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想来应该是她的错觉，历史上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程灵冬也就放下了心，由人扶着往外走了。
这下程南语能说上几句话的同龄人也就只剩下了身旁的崔雨柔，可关键是她与崔雨柔也不熟悉，二人之间的氛围也就有些尴尬。
“皇祖母说御花园里秋海棠开的好，可我看着这亭子周围只是一小部分，云安郡主有没有兴趣和我一道去亭子外面走走？”
最后还是崔雨柔先开了口，打开了话题。程南语觉得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聊，也就同意了。她朝着崔雨柔点了点头，又见她示意自己的丫鬟不必跟着。
“既然如此，青鸾你也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我和王妃娘娘去亭子外面走走。”
青鸾有些不放心，可想到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想来也没什么事。再加上程南语也这么说，她也就应下了，和崔雨柔的丫鬟站在一处，并没有跟着出去。
程南语和崔雨柔并排着两个人出了凉亭，一路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程南语看了看崔雨柔引着她走到的这个地方，皱了皱眉。
这一处离亭子甚远，很是偏僻，鲜少有人过来，不知道崔雨柔带着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程南语看着这个偏僻的地方，能想到的，也就是崔雨柔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不然好端端的，避开所有人找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